“……你不是我的金手指吗?”叶濯林傻了,“金手指有这样的?”
“不管有没有这样的,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乖乖穿新娘服啦,不要负隅顽抗。”
“所以……”叶濯林眼角一抽,“你这个系统,除了可以帮我去死,还有什么其他作用呢?”
景行用两根食指抵住叶濯林的嘴角;“有,可以帮你收获甜甜的爱情。”
隔日传出流言,据说炊烟派掌门景行,被其弟子兼夫人叶濯林扛着荒合剑,从内殿追到后山,口吐芬芳了整整一路。
然而这流言还没来得及传开,就被更炸裂的消息掩盖了。
“我擦?掌门要成亲?”
“卧槽,谁?”
“好像就是那个新来的弟子叶濯林。”
“嗯……嗯?那那那那不是男的吗?”
“对啊……是不是传言传错了。”
“没传错,我特意去偷了个请柬来,你们看。”
“我靠?请柬还能偷?量产吗?”
“好像真的是量产,我看请柬就随随便便堆在那,谁都能拿的样子,不然我也偷不到啊。”
朱砂色的请柬,黑字上撒着金粉,封口烫金,看着倒华奢得很,弟子们诚惶诚恐打开一看,上面明晃晃简洁明了几个字:夫景行,夫叶濯林,明日大婚,诚心祝福者请持请柬,于明日前来我门派大殿,必诚挚相迎,不诚心祝福者,如若前来,参考荀绍。
这些字都是板正的隶书,除了二人的名字。“景行”笔锋秀丽潇洒,一笔到头行云流水,满满大家风范,明显练过字,“叶濯林”字迹算不上好看,甚至不怎么规范,但也是刚劲有力,凌厉得很,搞得这帖子不像请柬,像请战书。
更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请柬内容。文字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刀锋,用白话说就是:“你要是只是来蹭个饭,随意,我懒得理你,不过你要是捣乱,我就让饕餮和你快乐玩耍。”
这封请柬没有具体时间,甚至没有被邀请者的名字,草率得就像写份通知。除名字以外的字体都正规到刻板,一看就是雕版印刷印出来的。
真的是批量生产……若不是外表看着还挺有范,把这个当做凡间大街上发的小广告估计也没人怀疑。
而打算围观吃瓜弟子们并不知道“夫叶濯林”这四个字背后的腥风血雨。
因为本来应该是“妻叶濯林”。
这是叶大将军以死相逼换来的尊严,虽然他再努力也死不掉,但景行估计本来也没打算计较这事,逗了他一会,还是依言顺了。
至于嫁衣……
“你都已经改成夫了,就不能顺便弄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吗?”叶濯林看起去想把景行掐死。
然而景行无所畏惧:“请柬就算了,别人看到后惊悚几秒也就过去了,可嫁衣不行,这是要从头看到尾的。”
“别人看到那花里胡哨的头饰,还以为我是男扮女装呢!”
“已经写夫了,而且怎么会误解?”景行低下头,拍了拍叶濯林胸口,一副登徒子样,“放心,你是平的,误会不了。”
“……”
平胸那真的改变不了,叶濯林实在找不出语言回击,两人双双沉默片刻,就在景行以为叶濯林放弃挣扎,准备一如既往主动让步然后去哄的时候,叶濯林突然道。
“反正你都已经是断袖了,那还不如断个彻底,你让我穿女子穿的嫁衣,不怕我误会你还是喜欢女子吗?”
景行还想调戏,却见叶濯林难得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一愣,调笑的话语便噎了回去。
“哎?不会真生气了吧。”景行心想。
然后让无数人忌惮的景掌门,从登徒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不小心惹到自家媳妇,然后暗搓搓思考如何认错的青年。
叶濯林确实是有点生气,这大概是部分断袖内心隐藏的不安感:总会怕自己的另一半突然就直回来了,然后就重新美人入怀。虽然叶濯林并不小肚鸡肠,偶尔还很没心没肺,像个棒槌,但这不代表他心大到什么都不管不顾,万事随缘。尤其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总怕错过什么。
不过一想到景行刚刚那真情实意的懵逼,以及没掩饰住的迷惘,不知怎的,气着气着,叶濯林的火突然就消了。
景行虽然看起来像极了情场高手,仿佛在街上走一圈就能勾搭一溜人回来,但遇到些小摩擦,景行的迷乱并不亚于他,也就是说,景行谈恋爱的经验其实跟他不相上下。平常将他惹毛了,立刻蔫吧蔫吧跑过来哄,然后继续惹,再哄。他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被顺毛,骂着骂着就没了脾气,于是强绷着脸装严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会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生气了,把你的爪子拿走!脸也挪走!不要靠这么近!”
从前三十年,他的生活从来没这么丰富多彩过。虽然成天被景行烦来烦去,弄得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忍耐力喂了狗,不过这种由内而外的真实情绪,抒发起来,叶濯林觉得还蛮爽。
谁还不想任性了?
话说现在,因为婚礼的新娘服而起争执,景行以前没排练过这种情况,没有应对经验,着实犯了难,只能发挥万能情话大法:“怎么会?首先,从我喜欢你之后,我就不会喜欢其他人了,无论男女,而且我都等了你十多年了,怎么会变心?我才舍不得让自己的等待付之东流。”
这下弄得叶濯林都有点惭愧了,觉得自己因为小事而生气着实不是东西,咬着牙攥了攥景行衣角:“我知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想太多,你也知道我说话直,棒槌得很。”
景行像个弹簧一样,眼见叶濯林被他一句话又顺平了,立刻再度蹬鼻子上脸:“我知道的,况且,我觉得你不会误会啊,毕竟爱慕我的姑娘那么多,你要是每个都要误会一下,那你也太累了。”
“……呸,你就不应该叫景行,你应该叫景不要脸。”叶濯林笑骂,视线乱瞄,注意到一片白,不由自主看向窗外,“下雪了?”
景行起身,推开门,将叶濯林招呼过去:“嗯,修真界四季不分明,所以你不怎么能感受到四季的变化,这雪已经下了有段时间了,你刚刚只顾着吵架没注意到而已,来门外看看啊。”
空中雪花仿佛春天的柳絮飘扬,虽谈不上鹅毛大雪,但也不小了,地上的雪已经末过脚腕。
叶濯林生前是彻头彻尾纯天然一北方人,下雪不稀奇,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同人一起赏雪,毕竟糙汉子叶将军着实没这情怀,但身旁的景行入了雪景,叶濯林突然就觉得这白茫茫一片也好看起来了。
正出神,结果一个鸭蛋大的雪球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叶濯林躲闪不及,被雪拍了一脸。
叶濯林:“……”
说实在的,没有情怀没有童心,更没有少男少女心的叶大将军并不怎么喜欢打雪仗,可他还是鬼迷心窍弯下腰,从可怜巴巴及脚腕深的积雪中搓出一个球,朝景行扔了过去。
景行装模作样躲了一下,没躲开,雪球砸到了他的手腕,把景行新搓的雪球给打掉了,叶濯林内心很幼稚的有些得意,然而景行看起来并不气馁,又捏了一掌的雪,突然靠近叶濯林,狠狠地将一坨雪糊到了他脸上。
“呸……我靠赖皮!”叶濯林气急败坏,一个猛扑,将景行扑到雪地里,砸出一个人坑。
“怎么赖皮了?我都没变个铲子出来把你埋了,你看我对你多……”
叶濯林不给景行说完的机会,抓起旁边的雪就往他脸上拍,景行“呸呸”好几声:“你看你还模仿我,唔……真赖皮。”
然后景行彻底耍赖,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出了个木桶,桶里都是雪,接着,景行突然抓住叶濯林的衣领,用力一甩,叶濯林扣住他的手腕本能抵抗,不过这个世界叶濯林打架并不占优,挣扎了一会,便被景行粗鲁地塞进了木桶,整个人都埋到了雪里。
“认输了吗?”景行趴在木桶边缘,笑问。
叶濯林从雪里冒出来,顶了一头白色:“你个不要脸的耍大赖!”
景行又贱兮兮嘿嘿笑了一会,才将叶濯林从桶里拽出来,叶濯林身上的雪已经被体温化了不少,流进衣襟里,说不冷是假的,又恰好刮了一阵风,叶濯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便被景行用大衣紧紧裹住,打横抱起走向室内。
幸好他是不伤身,生病也不容易,否则回头就得感染风寒,搞不好还得添个关节炎。
“你看你,多不注意啊。”景行在室内燃了个火堆道。
叶濯林:“……”
好像这一身雪不是他弄的一样。
景行又用毛巾细细擦掉他发上的碎雪,叶濯林还是有点冷,刚想骂街,景行却隔着毛巾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用手揽住了他的腰。
叶濯林浑身一僵,瞬间热血涌向脑门,一个个骂街的词都飞出了窗外,脸和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景行这才起身,笑眯眯道:“脸红了啊,这下不冷了吧?”
“……”
景行摊手,好像他刚刚并没有耍流氓,只是把了个脉一样:“只有这一个方法啊,我又没什么体温,暖不了你,将就将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