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眠。”
“……”
于是,一个时辰后,叶濯林生无可恋地躺在了景行身侧。
这情景若是放在以往,由叶濯林想象一下,那简直高兴死了,可真的经历一番,还是强制经历的话,那心情就只剩下“啥时候熬过去”的痛苦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强扭的瓜不甜”,想做的事,由别人强迫去做,那也会失去兴趣。况且,这事本身就特尴尬。
有见过强制要求打扫卫生的,可见过被迫□□的?
而且……
“衣服要脱。”系统打了个酱油。
“……”
“总不能睡觉不脱衣服吧?”
“……”是这个道理,可是,都已经□□还不够吗!
但叶濯林能说啥?他在任务面前只不过是任其摆布的杂草,再拌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那个,景行……”叶濯林还抱着一丝景行能自己处理的希望,“系统说衣服要脱哎?”
“嗯?哦。”然后景行靠在床背上,摊开了手,眼中含笑盯着叶濯林,这动作神情搁其他人身上或许很猥琐,但由景行做出来,就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这或许就是脸的重要性。
“……”叶濯林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像根棍子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任务啊?这是存心恶搞的吧?
叶濯林至今记得之前在悬崖边,他只盯着景行看便不由自主脑补出了不恰当画面,若是真材实料上下其手一番……哦我的姑奶奶。
不过再真材实料也得隔着一层衣服,叶濯林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了。
景行在躺上床之前已经将外衣和中衣脱了下来,剩一层薄薄的里衣贴在身上,裹得倒严实,可腰身和肌肉影影绰绰的,身材实在遮不住,其引人注目程度跟叶濯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直是刻意诱惑人。
糙汉叶大将军咽了口唾沫,明知景行的身体是虚影,却也忍不住春心荡漾一番,磨磨蹭蹭挪过去,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景行翘起来的衣领,再缓缓往外拉,半天过去了也没见拉多少。
景行一笑,叹了口气:“至于吗?都是男人,哪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靠!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摁着他的头来了个嘴唇接触的!
叶濯林内心惊叹怎么景行和不要脸的系统越来越合二为一了,就感觉突然被人一拽,整个人向前一趴,结结实实倒在了景行身上。
叶濯林登时面红耳赤,差点没憋住就骂出来了,却猛然感受到了这具躯体的异样。
景行的身体依旧是寒冷的,可心口处,怎么总觉得有了些温度?
“看,真的接触到,也没什么啊。”景行很自然地用手臂揽着叶濯林的肩,笑了笑。
“你等等。”叶濯林也顾不得这亲密的动作了,忍不住用手心贴住景行心口,可能是心理作用,他居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了一丝律动。
“嗯?”景行随着叶濯林的动作,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
律动很弱很弱,以至于这具身体的主人都没注意到,也亏得叶濯林察觉力惊人,提醒了一番,景行这才有所感觉。
这一瞬,景行难得的呆住了,叶濯林仔细一想,也有些怔忡。
一个人有心跳意味着什么?小孩子都明白。
意味着,活着。
但是景行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只剩下一个魂魄还在游荡,追寻着那未完成的执念。
可这个魂魄如今有了心跳。已经没有热血的躯壳,突然又变得温暖,触碰不到的虚影,陡然间就真实起来。
叶濯林再顾不上什么不恰当什么害臊,他将侧耳紧紧贴在景行胸口,那微弱的心跳声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就得咽气,听着让人心口发紧,可这么垂死挣扎般的心跳声,无论多么渺小,终究是能听见的。
两人对视,双双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濯林才磨磨蹭蹭从景行怀里爬起来,挠挠头,东看看西看看,寻了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那个灯在闪,是不是油不够了?”
景行点头:“嗯,那就直接熄了吧。”
“……哎!”
话音未落,一道不知从哪刮来的风便吹灭了灯火,房内登时陷入一片漆黑,叶濯林还没适应黑暗,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是凉的。
“抱歉,我捂不热床褥,你凑合凑合睡吧,委屈了。”景行叹了口气,很愧疚的模样。
这种大佬突然我见犹怜的反差萌,正正戳在了叶濯林心口,叶濯林险些语言错乱,舌头差点打了个蝴蝶结,手忙脚乱说:“不委屈不委屈,反正只要有个空地我都能睡。”
这倒不是吹牛,叶大将军连乱葬岗都睡过,还有啥是其不能睡的地?
至于为什么突然反水同意侍寝,毕竟,在小事上,尤其是情情爱爱的小事上,锋止将军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决断的人。
见他妥协,景行不动声色笑了笑,隔着被子很自然地搂住叶濯林的腰,只把叶濯林憋的耳朵都要冒白气,翻身都不敢,就这样浑身僵硬地躺成根人棍。
可能景行的怀抱是有某种魔力,不管叶濯林对于第一次被搂着睡觉是什么感受,有多懵逼多无措 ,也控制不住想要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念头,不多时,叶濯林终于合上了眼睛。
因此他没有听到景行极小声的一句:“放心,以后你睡的地方,不仅有空地,还有床,也会有我,你不必在睡觉时也保持警惕,更不用注意自己的后背。”
因为你的后背多了个人,哪怕遇袭,那个人也会帮你挡住一切。
说来,这还是叶濯林记事以来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更别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日天日地一将军就这样变成一朵娇弱的花,被景行牢牢抱住,挣都挣不开。
因为他全身都麻了。
一晚上睡觉不翻身可不是闹着玩的,反正他醒来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跟废了似的,知觉没了,脑子没了,浑浑噩噩。
直到景行轻轻一声:“醒了?”
这声音一点都不沙哑,显然不是刚睡醒,魂魄休眠都这么高效率?
“呃,有点僵,我活动活动,你……先松个手呗?”
叶濯林艰难地别过头,对着景行眨巴眼。
他也很为难,景行抱得简直不要太紧,就像他半夜睡觉差点猝死,生离死别似的。
不过景行还是蛮听话,依言松开了手,干脆半撑着躺在床上就这么盯着叶濯林看,似乎能从这几眼中得到极大的满足。
叶濯林松完骨再一回头,对上的就是这么一种令人心中发毛又发酸的眼神。
“……我是很早以前招惹过你吗?”叶濯林脱口而出。
相识十年,哪怕是爱慕,眼神也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叶濯林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喝醉酒把人轻薄了,不然为什么景行看他的眼神总是这么悠远绵长。
他说话很直接,倒也没恶意,景行整个人却颤了一下,近乎是本能点了头,却又立刻将情绪内敛,嘻嘻哈哈不要脸地道:“做梦呢,几个菜啊,醉成这样。”
……有时候,一个人习惯暗吟不言,也是挺烦的。
叶濯林以往就顶讨厌这种故作姿态的“虚伪”之人,见景行也“虚伪”了一把,还是当着他的面虚伪得理直气壮,心中登时起了火,第一次对着景行吼了出来:“告诉我事实有那么难吗?我又不是不喜欢你。”
这两句话基本是前言不搭后语,被叶濯林硬生生合在一起说了出来。他是第一次吼景行,更是第一次看到景行的眼里会有这种故作镇静的眼神,控制不住有点激动,乍一吼完,一时都有些发蒙。
景行却早已缓过来了,轻描淡写道:“没有,一见钟情而已,不信你问系统。”
天道好轮回,“一见钟情”这个词又把叶濯林扎了成个刺猬,他几乎要怀疑景行是在嘲笑他,可定睛一看,景行那一向挂着温柔的眼神里竟是难得的严肃端庄,登时噎住说不出话了。
嘲笑也不可能嘲笑得这么正经吧。
叶濯林靠在床背上,揉揉酸痛的胳膊,眼见时机差不多了,突然一句:“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啊?我对你没印象啊。”
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疑问就被他这样闲聊般说出来了。
景行明显顿了一下,而后挑眉道:“系统介绍的。”
“……”还能不能再敷衍点?
于是莫名其妙当了“红娘”的系统,顺利被许久不发功的叶大将军咬上了。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系统就更扯皮了:“你太帅了,又威名四海,我老早就仰慕死你了,然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关注你许久,顺便把你介绍给了景行。”
“……”
简直是悬崖上那套说辞的豪华升级版,进化为一条龙扯犊子套餐。
叶濯林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玩意,看着天花板缕了下思路,似不经意道:“那你和景行又是怎么认识的?”
系统刚准备进行新一轮扯皮,但话绕到嘴边,下一刻就要吐出来的时候,叶濯林打断了系统:“你跟我说过,你俩一个是独一无二的系统,一个是独一无二的生魂,英雄所见略同,所以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