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廷森没有再告状,因为同年母亲生下了弟弟,一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他成为了帮凶,替彻底疯魔的父亲遮掩,有时候是警告,让对方不要刺激到母亲和弟弟,自己则拼尽全力的成长。
后来母亲还是发现了。
大家族的婚姻想要割裂,困难重重,她便离家四处游荡,直到在雪崩中丧命。
至于他自己,拼死维护的人便只剩弟弟一个。
纪廷森简单的说了过往的事,最后道:“后来那个小男孩有了些改变,不能独自留在黑暗的地方,午睡要拉开窗帘,夜眠要有灯,无法接受恋人之间的触碰,心理和生-理都会不由自主的排斥。”
后来的后来,他掌握了权势,清除了父亲身边来往的男男女女。
父亲开始被迫清心寡欲。
这是迟来的报复,为母亲的意外身亡。
又三年,强硬的压制结束,纪廷森允许为妻子“守身”三年的父亲可以娶继任,自己则出国留学,顺带处理家族在海外的生意。
没想到,这一次了结一样的宽容,换来的是父亲心狠手辣的筹谋。
继母怀孕从楼梯上滚落,企图诬蔑弟弟南初故意杀人,没想到一着不慎,后脑磕在台阶上气绝身亡。
父亲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小儿子故意杀人的目击证人,还买通亲妹妹做人证,证明小儿子和继母一向不和,最近有大的争吵,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纪廷森回国,被父亲和姑姑诬蔑背叛的弟弟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同时也是杀-人-犯。
四年后,他推翻了当初的案子。
父亲羞愧难当出家为僧,姑姑被逐出家门,永远不得享受作为纪家大小姐的尊荣。
又一年,纪廷森自己重病去世。
南初的事,纪廷森没有告诉威尔,话题在自己排斥恋情之后便停止了。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难堪、愧疚、追悔、痛苦,所有的东西纠缠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威尔知道纪廷森话中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只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居然会有那样一段过去,真是难以想象。
他斟酌道:“请问那位长辈当着小男孩的面......有多长时间?”
这种被折磨的经历,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
“七年。”纪廷森说。
其实是七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一天。
在第二十二天,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从此搬离了纪家大宅。
“......”威尔哑然,这么长时间的折磨,眼前人只留下心理阴影却没有任何极端举动的迹象,心性坚韧超乎想象。
双方的第一次的会面,只是简单的了解一些问题。
距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纪廷森和威尔告别,离开了酒店。
威尔在纪廷森离开后搓了把脸,严肃着脸回忆对方的叙述,以及叙述过程中的细微表情。
过度的坦然并不是好现象,有时候是坚不可摧的惯性。
那位纪先生......防御已经变成了本能,像他的从容优雅一样刻入骨髓的本能,以至于演变成了坦然,改变起来将会非常困难。
这次的工作,威尔想,难度很大。
飞机起飞前,纪廷森接到了秦镇的电话。
意料之中的事。
他的行程瞒不过秦镇,除却医生的那部分,也不想特意瞒。
秦镇:“我去接你,不准说不。”
纪廷森:“好。”
等他挂了电话,付从坐过来:“乖宝,你是不是不舒服?”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刚跑完三千米似的,整个人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看的人心里七上八下。
这样的状态,能坐飞机吗?
纪廷森轻微的摇了摇头:“没什么,衣服给我。”
他说的衣服是放在背包里的外套。
秦镇的外套,上次来探班时落下的,只穿了一次,并不脏,纪廷森收起来后一直没洗过。
付从将外套拿过来。
纪廷森将衣服盖在身上,鼻端似乎能闻到淡淡的冷寂气息。
他对付从笑了笑:“付哥,我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
闭上眼,眉心幻觉般的跳痛渐渐远去,倒是那句霸道的“不准说不”似乎还在耳际,唇角就禁不住弯起来。
第60章 润润喉哦
纪廷森出了登机口,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秦镇。
太显眼了,个子高人又帅,毋庸置疑,绝对是人群中最靓的崽。
不过大概是气场太强,一米之内是真空地带,只一米外许多人都偷偷的打量,还有暗戳戳拍照的。
才看了两眼,秦镇也发现了他,直接走了过来。
纪廷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抱了个结结实实。
比起秦镇,他武装的十分严密,口罩帽子一个不少,也不知这人是怎么认出他的。
秦镇不喜欢人群密集的地方,尤其是纪廷森明明脸都遮严实了,但简单的休闲装就腰是腰腿是腿的,那么多人不由自主的看。
不高兴。
他情绪好坏一般人看不出来,都是那副没什么笑意的样子,牵着纪廷森离开了。
付从和赵一凡没有跟上来。
秦镇派了另外的人和车接送,明显是将两个人归为了电灯泡一类。
等上了车,秦镇还牵着纪廷森的手不放。
驾驶座上的典卓见怪不怪,见自家老板从上车起视线就没离开过纪廷森,想了想,自发自动的打开了车前后座的隔板。
后车厢成为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纪廷森有些紧张,看了看被攥着的手:“我想喝水。”
果然,秦镇松开他的手忙活,瓶盖拧开了才将水递到他手上。
等纪廷森喝完水了,秦镇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
巴掌大的木质小盒子,做工很精细,木料看上去也不普通,肉眼可见的金贵。
将盒子往前一送:“森哥,欢迎回家。”
他不是没接过机,但接到纪廷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心口空着的地方像是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纪廷森打开木盒,是一块玉雕。
玉雕成半开的玉兰,玉兰看上去光泽柔和,触手又润美细腻
他对玉料有些见识,知道这件玉雕是和田玉的料,材料好,雕得的也栩栩如生,很难得。
这是秦镇正儿八经的送纪廷森第一件礼物,一直观察他的神情,看出纪廷森喜欢,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判断出了纪廷森的喜恶,还是特地问了一句:“喜欢吗?”
纪廷森看他:“喜欢,谢谢。”
几个小时前撕开心底创口的疲惫其实还在,但这一刻,被用心对待的感觉实在是太好,足够将那些疲惫推远。
秦镇不喜欢纪廷森说谢。
不过没有刻意强调,有些东西需要天长地久的养才能扳回来,他有足够的耐心。
凑近了些:“以后还有更好的,我送你一辈子。”
纪廷森不敢看秦镇的眼睛,但可以想象那双灰蓝色的眼是怎样的真挚和灼热。
视线只很专注的落在玉雕上,睫羽微敛,有一种清雅又和顺的感觉。
秦镇凑的更近:“森哥,以后家里你喜欢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这样,你会不会留的久一些?”
留一辈子。
没有听到回答,他也不在意。
顷身,做贼似的,唇-瓣在那片和玉一样白的耳-垂上碰了碰。
纪廷森习惯了秦镇的偷袭,但耳-朵这种敏-感的地方......
不等他兴师问罪,秦镇已经满足的又攥住了他的手,目视前方一副正经至极的做派:“我不是故意的,典卓车开的不稳,不小心就碰到了。”
纪廷森:“......”
......
三天的假,纪廷森的行程安排的很满。
回到京市需要半天,下午会在直播平台和粉丝互动,第二天和第三天上午录制节目。
到家后,纪廷森最先做的事是洗澡,然后睡一觉。
晚上七点到九点,直播两个小时。
洗澡这件事,纪廷森做了充分的准备,坚决的将秦镇撵出卧室,而且反锁上了门。
秦镇在门口遗憾的站了好一会儿,怏怏的。
他当然不会闯进浴室,毕竟追求和真正的亲密不一样。
但连亲吻都没有,这就很过分了。
一分钟不到,房门再次打开。
秦镇精神一振,旋即怀里沉甸甸的,多了一只比之初见已胖墩墩许多的生物:小久。
再然后,房门又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秦镇想起来,这小东西在人洗澡的时候从来不安分。
像遭遇世界末日了一样疯狂爪门,还喵个不停。
纪廷森关门上锁一条龙。
锁上门了,想起秦镇站在门口怀疑人生的样子,又禁不住笑了下。
房门外,秦镇抱着猫下楼。
十几分钟后,典卓从外面进来:“老板,威尔医生已经有约,拒绝我们拒绝的很干脆。”
“有约?”
“是,”典卓道:“我查到对方最近就在国内,行程似乎和顾家有关系。”
国际上顶尖的心理医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总是有几个的,威尔只是其中之一。
对方不方便的话,秦镇大可以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