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车里,司机问:“闻少,现在去哪里?”
闻人非一手插兜,迷·彩裤包裹的大长腿随意那么一站,就有一种挺拔又硬朗的气息:“你下班吧,我自己转转。”
司机还想说什么,闻人非淡淡一眼扫过,就麻溜的开车离开了。
十五分钟后,纪明芮一路小跑到世纪广场。
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他气促极了,只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一眼就捕捉到站在广场中心雕塑下的闻人非,跑过去:“闻大哥!”
此时已经十点多,广场上冷冷清清,压根没几个人。
闻人非将纪明芮的口罩拽到下巴处:“呼气......吸气......呼气......慢一点,跑过来的?我还能跑了?”
他注视着眼前少年亮晶晶的眼,眼底有些柔软的东西在发酵,最终只是克制的揽着纪明芮的肩,将他带到雕塑下喷泉旁膝高的台子上坐了。
下巴往纪明芮手上拎着袋子的方向点了点:“那是什么?”
纪明芮将袋子放到腿上,扒拉出里面的零食和饮料:“也不知道你饿不饿,吃吗?”
脑袋被撸了一把,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饿。”
莫名的,这个字让空气温度都有点升高。
纪明芮觉得自己思想实在是太污浊了,都怪那些乱七八糟的漫画,好在夜风清凉,他若无其事的将袋子推给闻人非:“那你就多吃点。”
闻人非挑了一个小蛋糕,打开后放好叉子递给纪明芮:“你喜欢的,”知道纪明芮晚上不能多吃,又道:“尝一尝,剩的我吃。”
纪明芮耳朵尖一红,一起吃一块蛋糕......
他转移话题:“晚上不和你玩,是因为我哥哥回来了,我想多陪陪他,”叉子挑起一点蛋糕抿着尝了尝:“你呢,怎么跑这里了?”
哥哥……纪廷森?
闻人非眉心微皱,看一眼提起哥哥就一副依赖又信任模样的少年:“有你这样的弟弟,你哥哥很幸运。”
他没见过纪廷森,可是听过那位的大名,也查出过一些东西,比如纪明芮艰难的出道,要不是运气好,早被打压下去了。
只是现在确实不好说。
也许应该见一见,百闻不如一见么,要真是不好,哪怕是未来的大舅子呢,也不能欺负他看上的人。
纪明芮将蛋糕递给闻人非:“不是,是我有哥哥才幸运,我哥可好了,又好看又聪明,还......”
虽然说财不外漏,但他听闻人非说过,被雪藏是家里不想让他出道,其实他不差钱,就神神秘秘的凑过去:“我哥前些天还给我一大笔钱,说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做我的靠山,厉害吧?”
闻人非:“......厉害,所以,一大笔是多少钱?”
十万......二十万或者一百万,如果真能到一百万,他觉得也许该重新评估纪廷森对纪明芮的态度。
无奈的看一眼牙齿无意识咬着勺子玩的人,聪明是聪明就是心地太好,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再然后,旁边的脑袋凑过来:“一千万。”
看闻人非被惊住了,纪明芮嘀嘀咕咕:“是太多了对吧,哥哥还说他有钱,再缺了还可以要,那我怎么好意思,等我成了一线艺人......我应该能行的吧,我就给哥哥发个大红包......”
闻人非的确被惊住了,一千万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随随便便送人到底做不出,除非......他看一眼提起哥哥就骄傲到尾巴都翘起来的人,也许今天就是见大舅子的好机会。
半个小时后,闻人非催纪明芮回家。
纪明芮问:“那你呢?”
天幕深黑繁星闪烁,闻人非随意道:“不想回去,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一晚,天亮......天亮再说。”
他身量修长眉目英俊,可抬头看天的空茫,语气中的随意,难免泄露出一丝无家可归的寂寥和孤单。
纪明芮“哦”了一声,觉得就这么一走了之太不是人了,犹犹豫豫:“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晚?我家没有客房,要是平常我就去哥哥的房间住一宿了......你介意和我睡一张床吗?”
闻人非:“......”
没有客房啊......他咳了一声,环顾广场地灯下依旧灰茫茫的夜色:“不......不嫌弃。”
就这样,纪明芮出门的时候带了一袋零食,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
爸妈都睡了,他轻手轻脚的将闻人非领进自己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纪明芮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闻人非:“还......还行吗?”
他的床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睡过,而且由于没有适合闻人非穿的睡衣,对方只穿了个内裤,想一想就觉得脸上发烫。
闻人非:“很好。”
这是含蓄的说法,特别好,旋即提醒道:“以后不要随便带朋友来家里,上床更不行,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黑暗中,纪明芮往闻人非的那边看了一眼:“知道了。”
就......有一点心虚吧,毕竟还没有表白就看了闻人非的身·体,腹肌好明显哦,想了想又道:“你长成这样也挺不安全的,也不要随随便便去别人家睡觉。”
那边笑了一声:“知道了,我朋友很少的,除了你,还没有和谁睡过一张床。”
纪明芮摸了摸发烧的脸:“哦.....那.....睡吧。”
想了想又嘱咐:“晚上我哥哥的男朋友会过来,大概凌晨三四点钟,你不用管,睡你的就好。”
等闻人非应了,他闭上眼。
听着身边人逐渐平稳的呼吸,闻人非长腿曲起一只,一手搭在头顶,饶有兴致的想:男朋友......忽然有些期待明早秦镇看到他的表情了。
......
凌晨三点半,手机响起。
纪明芮刚起身,就被捞进一个热烘烘的怀里:“干什么去?”
他吓了一跳,忽的又想起晚上自己带了客人来,面红耳赤声气不稳:“电话,我去开门,你睡你的。”
闻人非不舍的松手,想说自己去开门,又怕只穿一个内·裤万一碰上纪父、纪母……再吓到人。
他坐起来,有些不满的想,也不知秦镇夫夫两个搞什么,不会是秦镇做了什么事气到了纪廷森,现在又心虚的来岳父家追媳妇儿了吧。
要不是这两个搞事情,纪明芮睡觉贪暖,一定还乖兮兮的窝在他怀里......
怕刺到闻人非的眼睛,纪明芮就着手机的手电筒出了卧室,开玄关的灯,开门,果见是秦镇。
这个姐......哥夫,他以前一直觉得难以亲近,不过有了半夜求自己开门,只为和哥哥睡一起这件事,倒显得亲切可爱起来。
秦镇看纪明芮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低声道:“麻烦了,回去睡吧。”
他在后面关门再反锁,没让纪明芮动手,自己找拖鞋换上,然后关玄关的灯。
在关灯前,总觉得哪里不对,方才随意一扫,鞋柜里有一双男士军·靴样式的鞋,年轻时尚价值不菲,不是纪廷森的风格,也不是纪明芮的尺码。
他早已将这个家也当做自己的责任和关切的一部分,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纪明芮说:“我的一个朋友,和我一起睡。”
秦镇就再没多问,将纪明芮送到对方的房间门口,才又借着自己的手机照明往纪廷森的房间去。
纪明芮进屋关上门,看闻人非坐着,不禁道:“你怎么起来了?”
闻人非:“等你。”
这话好暧昧,纪明芮听的脸红心跳,又不想闻人非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轻手轻脚上床后规规矩矩躺-好,使劲贴着自己那一边的床边,生怕自己做出什么虎-狼之事:“睡......睡吧。”
闻人非嗯了一声,明明仅仅靠在床头都像是莅临皇位一样气势不凡的男人,居然挺听话的钻进了被窝,还说:“你冷的话,要不要再靠过来?”
六月的天,外面都不怎么冻人,更不要说室内。
纪明芮心脏扑通扑通跳,乌龟一样往前挪了挪,黑暗中声音小的很,但又很清晰,只声线有点儿抖:“好啊......”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房间,
纪廷森反射性的将企图钻进他被子的歹徒压在床上:“谁?”
秦·歹徒·镇挺了挺腰:“森哥,是知道我来了吗,这么热情?”
纪廷森:“......”
只是这一瞬的惊讶,秦镇已经抓住机会,将跨-坐在自己腰上的人抓到了身下。
床头的河蚌小夜灯散发出柔和的光。
在这点亮光下,半-跪-在床上的男人撑着双臂:“我回家,床上空荡荡的,来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找了很久。”
这句平铺直叙但难掩委屈的质问,让纪廷森莫名生出些心虚。
事实上,秦镇在上飞机前就知道纪廷森回纪家了。
不过这不重要,直觉让他总能抓住瞬息的机会,俯身:“森哥......我好累,再找不到你,我就准备睡大街去了......森哥......”
他含含混混的诉委屈,脑袋理所当然的在纪廷森的肩窝挨挨蹭蹭:“我是清白的,我只要你......”
第52章 我媳妇儿
鼻端是熟悉的冷寂气息,之前以为是陌生人而绷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