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甜反派改造计划[穿书] 完结+番外 (山河不倦)
他生来就不像妖,如今成为刀灵,沾染了弯刀的凛冽寒意,更像出尘的修者。他被少年封于刀中,对方才发生的事全然不知,端坐刀锋之上,朝傅斯乾微微颔首:“多谢施主。”
“你不记得我?”
这虽是疑问句,傅斯乾却十分笃定,当初在点心铺子里他还有所疑虑,现下心里已有了数。那小和尚丢的一身佛骨,只怕是用来换了梅知意的神魂。
思及此,傅斯乾又觉得这少年委实可怜。
少年眉心的黑纹再压制不住,丝丝缕缕蔓延开来,那一朵妖冶的梅花,勾在眼角宛如一滴浑浊的泪。
“你用一身佛骨换了他的神魂,那之前我看到的锁链,其实是——”
“胡说!”少年打断傅斯乾的话,他握着手腕,死死压制着那条锁链,脸上显出一种近似哀求的神色,“人是我杀的,尔等要为鹿微山的人讨回公道,尽可拿了我的命,何须如此相逼!”
齐书昀眉头紧蹙:“我们何曾逼过你,不是你一直不配合吗?”
傅斯乾操控着弯刀躲开少年,又将他满身的邪气压制住:“人是谁杀的,本尊自有判断,若查明是你,就是你想逃,本尊也会将你挫骨扬灰,可若不是你,那杀人的凶手,也不是你能护得住的。”
傅斯乾说着又逼出梅知意脖颈上的黑枷项锁,试着往里输入一道灵力,果然不出他所料,灵力顺着锁链,尽数汇聚到虚影之上。
这黑枷项锁不是用来禁锢梅知意神魂的,反而是为其养魂,要让灵体重新凝聚,必须付出同等甚至更惨重的代价,比如佛骨,比如神魂。
这等逆天改命的法子,邪气又不可控,修复的灵体也无法恢复原状,梅知意的记忆莫名其妙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在佛寺里长大的知意,绝不可能接触到这种方法,有人在暗中引导这一切。
傅斯乾眸光一厉,冷声道:“为妖堕佛,以身养魂,教你这样做的,是谁?”
少年目眦尽裂,黑纹蜿蜒到整张脸,他整个人都被黑气笼罩,强行挣脱了傅斯乾的压制,依靠锁链将弯刀夺回,一刀劈向傅斯乾:“既然仙尊咄咄逼人,那今日就留下命陪着我吧。”
这一击未碰到傅斯乾衣角便被挥开,青影撕裂空气,风听寒执鞭而立,悍然出手,挡在傅斯乾身前。
少年厉声喝道:“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丢了佛骨,弃了‘知意’这个名字,你选了条死路,本以为我给你搏了个辩白的机会,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风听寒嗤笑出声,“想和我师尊同归于尽,你还不配。”
傅斯乾袖中手缓缓松开,赤光没入掌心,他不需要人保护,但若有人护着,也没什么不好。
少年面色狠戾,梅林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受了影响,霎那间风云变色,地动山摇,似有狂风暴雨将要来袭。
“师尊,带他们离开。”
言罢,风听寒便迎上前去,握着九灭劈下近百道,青光横亘交错,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少年困在其中。
傅斯乾倒没介意风听寒的自作主张,有九灭傍身,风听寒不会吃亏,事不宜迟,他当即便带着众人往外飞去。
青光与黑气交缠,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强烈的波动从中心荡开,摧枯拉朽般,整片梅林尽数化为粉末,甚至连旁边的修者都被掀了出去。
傅斯乾在半空中回过头,狂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身后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片废墟。
废墟之上,没有一个人影。
第43章 花间飘摇梦1
大地碎裂, 入目一片焦土废墟,没有黑纹少年,没有雪色僧袍, 也没有手执青影的绝色青年。
傅斯乾心间一阵慌乱, 零星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未等他细想, 又骤然消失, 像是冰山崩落, 将他整个人埋入无法逃脱的软雪之中, 抓不到一丝头绪。
长剑伴身侧, 迎着轰然炸开的余波,拉出一条赤色剑光,他广袖翻转, 露出一截被风吻过的手腕,傅斯乾在木屋处落地,一剑荡开四周迷蒙浮沉的烟尘。
“师尊。”轻微的声音传来, 烟尘之中, 风听寒身影晃了一下,慢慢往地上倒去。
傅斯乾把人接在怀里,丝毫不顾自己身上被尘土染得灰扑扑的, 先将怀中人细细检查了一遍。方寸天地, 少年与弯刀不见踪影, 傅斯乾面容冷肃, 俯身抱起风听寒, 踏剑而去。
其余修者伤势并不严重,个别被气浪掀翻,落地时忘了护着自己, 身上多了些磕磕碰碰的淤伤,灰头土脸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山林仍在震荡,此地不宜久留,傅斯乾放出飞舟,带着人先行离开了鹿微山。云间风清日明,他嘱托众人好好休息疗伤,然而便抱着昏迷不醒的风听寒回了房间。
风听寒一直没醒,傅斯乾是个半吊子,把脉试不出他究竟受了什么伤,只得双手结印,给金药石去了一道灵讯。灵讯依托于灵力修为,比传音符速度快,但十分耗费精力,平常时并不常用。
傅斯乾揉了揉眉心,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是他判断错误,当时应该让风听寒带人先离开,不然凭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压制住那不人不鬼的少年。傅斯乾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应了人家一声师尊,却没负起责任,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风听寒一个人留在那里。
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临近傍晚时,傅斯乾收到了金药石的回复:太累,睡着了,不必用药。
傅斯乾:“……”
他在灵讯里描述了一大堆症状,结果妙手仁心只回了这么简单的几个字?
傅斯乾觉得金药石在敷衍自己,他手中又打出一道灵讯,准备把那老东西叫过来好好解释解释,什么叫太累睡着了。
手腕上传来一阵热意,灵讯被打断,傅斯乾心生不爽刚想开口,就见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过来了。
“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受伤?”说着,傅斯乾下意识捏住手腕上的温热,按着风听寒的手把脉。
风听寒眨眨眼:“没受伤,就是有点累。”
傅斯乾:“……累?”
风听寒坐起身:“大概是催动九灭抵抗不可说,耗费了太多精力。”
傅斯乾:“……”
见傅斯乾一脸怪异,他又问道:“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傅斯乾干巴巴地否认,不准备把自己刚才做的蠢事说出来,果断换了个话题,“我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你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事,那少年呢?”
风听寒思忖片刻,回道:“我本来用九灭困住了他,可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挣脱出去,然后梅林异动,当时情势危急,我看出他想和我同归于尽,就迅速往外撤,谁知刚转身就被气浪掀翻出去,再然后就遇到师尊了,倒是没注意那少年怎么样了。”
他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梅林俱毁,鹿微山方圆尽是一片焦土,那人引起这样大的动静,想必应该活不了了。”
那少年以身养魂,本就命不久矣,如今怕是如风听寒所言,活不了了。傅斯乾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晚些时候又带着众人将鹿微山好好搜寻了一遍,果然没找到少年的踪影。他已经可以确定,鹿微山被杀死的人与死而复生的梅知意脱不了干系。
江阳事急,没多做耽搁,傅斯乾将鹿微山发生的事传回无极山,让另一个同行的无极山弟子留在此处和乐正诚派来的人交接,然后便带着其余人前往江阳。
江阳多水,根据之前收到的消息,邪祟出没于河江。刚到江阳地界,一行人便下了飞舟,转行水路。租的是附近渔民的船,几尾并行,一路向着江阳城镇而去。
风听寒坐在船头,垂着头默不作声,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还晕?想不想吐了?”傅斯乾半蹲下身,用手背贴了贴风听寒的脸。
自打上船开始,风听寒已经吐了好几次了,他晕船晕得厉害,在船上待了不几个时辰,整个人都吐虚脱了,没精打采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晕,吐不出来了。”
话都说不利索了,傅斯乾看他这副模样,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还要走一天水路,实在受不了的话,找个人御剑,带你先过去也行。”
“不要。”风听寒扁了扁嘴,哼唧道,“我要跟师尊一起。”
傅斯乾挨着他坐下,哼笑出声:“之前不还和我‘刀剑相向’,现在怎么又开始黏人了?”
两人之前还在冷战,对于风听寒护着那少年的事,傅斯乾心里仍介意着,他问过为什么,风听寒当时没回答,他在某些事上格外认死理,现下便又提了起来。
风听寒垂着头没说话,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船沿,他指甲长了,在木船上划出一道道细细的痕迹。
《至尊神主》里提过,风听寒从不说假话,遇见实在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沉默,傅斯乾第一次见他这样,心下无奈又好笑,一把抓住了他那闲不住的爪子:“还不想说?藏什么秘密呢?”
风听寒挠了挠傅斯乾手心,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没有秘密,哪儿敢瞒着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