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甜反派改造计划[穿书] 完结+番外 (山河不倦)
傅斯乾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指尖无意识挣动,轻轻扯着发丝,风听寒转过身,将那缕头发从他手中解救出来,问道:“花香?尸体上的味道太重,齐兄能确定吗?”
齐书昀摸了摸鼻子,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是狗鼻子,吃食上挑,鼻子也尖,虽然尸体身上的味道很重,但我可以确定,他们身上沾了花香,只是拿不太准是什么花。”
众人窃窃私语,见差不多了,傅斯乾清了清喉咙,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下,缓缓说道:“大家都辛苦了,下次继续努力。”
众人:“……”
就这?
傅斯乾不欲多言,率先转身往山上走:“走吧,早点解决这里的事,咱们还得前往江阳。”
众人面面相觑,愣了没多久便迅速达成了共识:不愧是昭元仙尊,说的话都高深莫测!
风听寒差点笑出声来,若不是那人转过头立刻翻了个白眼,他也几乎被蒙骗过去,明明就烦得很,装模作样不肯掉架子,面上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他想着也就这么做了,风听寒掩住笑意,平静道:“对于大家刚才提到的,师尊有什么想法吗?”
傅斯乾还在思索那花香的事,闻言哂笑:“长眼没瞎就能看出来的事,有什么好想的。”
“那齐书昀说的花香呢?”
“这倒有点意思。”傅斯乾斜了他一眼,“你呢,刚才怎么不说两句?”
风听寒摇头晃脑,一派天真,乖顺道:“我既没有瞎,也没有狗鼻子,能想到的也被其他人说完了,只能安静听着。”
傅斯乾哼笑一声,没拆穿他。
从小路上山,刚走一段距离,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花香,越往山上去香气越浓郁。
“就是这种味道,梅花!”齐书昀眼睛一亮,“和尸体上沾的味道一样。”
“香气这么浓郁,附近是有梅林吗?”
“夏秋之交,现在梅花还没开吧。”
傅斯乾凝眸,脑海中隐隐有什么浮现出来,可没等他细想,旁边突然传来惊呼。
“我没眼花吧?你们看前面!”
只见山路已至尽头,方圆几里是灼灼的梅花,像是山穷水复疑入游园惊梦,缱绻颜色衬出一旁石碑上的字:以梅为心,清入风骨。
第38章 佛陀知我意2
夏秋之交, 一入梅林,竟能闻到些许冷冽的风雪气息,融金一样的浮光散落在树影下, 鹿微山的风又轻又软, 吹开一地暗香。
刀锋挑开光影, 风听寒看着踏风而来的素白身影, 轻声喟叹:“不可说。”
他的声音低缓渺远, 像是隔着无边的岁月, 渐渐飘散在风中, 面前是漫天繁星坠下, 那身影凝滞,唯有点点花瓣落在眉眼,天高云远, 暮色菲薄。
一念贪嗔痴,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这是一场被埋藏在漫天风雪中的故人旧梦。
“笃——笃——笃”
飞雪如絮, 佛堂门没关, 清脆的木鱼声乘着雪絮飘遍小院,在墙角凌风盛放的梅花上降落。
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刚打了个盹,揉着眼在敲木鱼念经的老师父腿上蹭了蹭, 他睡饱了, 一骨碌从蒲团上爬起来, 圆圆的眼睛还有些迷茫:“师父……”
老师父法号一昧, 慈眉善目, 听到声音睁开了眼,念了句“阿弥陀佛”,方才将停下手, 看向身旁的小弟子:“外头下雪了,睡得凉不凉?”
小和尚张了张嘴,没说话先打了个喷嚏。
一昧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牵着他往外走:“我煮点姜汤,你喝完祛祛寒,下午不必来佛堂,就在卧房歇着吧。”
“不喝姜汤!”小和尚挣开手,蹭蹭蹭跑回佛堂,瓮声瓮气地说,“师父我没事,不用喝姜汤。”
一昧早已摸透了他的性子,知晓他不会出来,索性自己往厨房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小和尚在佛堂里等了半天不见回答,扒着门探出脑袋,却见小院里早已没了人,只有一串脚印向外延伸。
他气呼呼地蹲在佛堂门口,伸手在地上乱画,小声嘀咕着。
雪越下越大,屋檐下天光清透,微冷的气息掺着一星暗香,从来人肩上流出,又凝成一尾细细的线,将小和尚缠住。
“佛祖在上,你怎能画这些东西。”
像是吻冰嚼雪,他的声音带着清冷的凉意,从小和尚耳边冻到心底,冰封之下,是宽袍广袖,是皓腕玉骨,是一张淡雅素净的脸。
“你是谁?”小和尚眨眨眼,露微寺是小寺庙,只有他和师父两人,他第一次见到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身雪色僧袍,漆黑鸦羽一般的长发,雕了梅花的木簪插在头顶,将长发束起,他没有回答,只蹲下身,将雪地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大肚子弥勒佛抹去,然后便转身要走。
小和尚攥住他僧袍的下摆,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极高,小和尚只到他腰间。雪水顺着瓦檐凹槽流下,在地面凝成湿滑的冰,小和尚动作仓皇,没跟两步就朝前栽去。
冰雪的凛冽寒气扑了一脸,小和尚在摔到地上前被揽住了,腰间的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待小和尚站稳,那只手才收回。
“你是谁?”
稚嫩的童音带着一丝执拗,男人看了看小和尚,又转头看向佛堂,庄严慈穆的佛像微闭双眼,二分观世间,八分观自在,像是透着无尽的悲悯。男人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然后将僧袍上的手拂开,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小和尚惊讶得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依稀残留着一点温度,像是掬了一捧冰雪,冷得冻手。
漫天风雪催,故人复一醉。
散落的雪片划破长空,像是飞镖的薄刃,在岁月上割开一个大口子,冗长苍白的时光倾泻流逝。
男人第二次出现,是第二年的初雪。
暮色灿灿,在佛堂门口的雪上撒了一把余晖,小和尚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行事作风,倚着门框托着腮,问道:“你是谁?”
男人依旧没回答,自顾自地坐在他旁边,半垂着眼帘,慢慢地叹道:“阿弥陀佛。”
“穿着僧袍,你是和尚吗?怎么不剃度?”小和尚打量着他。
男人拂着衣摆上的雪,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小和尚眉头紧蹙,小声嘀咕:“比我都像和尚,竟然不是和尚。”
他们一起坐了两个多小时,暮光被夜色取代,直到吱吱呀呀的缓慢步伐声从院门响起,男人才站起身,他的脸隐匿在阴影下,衣摆掀起轻微的弧度,仿佛银蝶飞舞,轻而冷的声音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叹息:“我要走了。”
小和尚没抓住那片衣角,连忙低声道:“我叫知意,你是谁?你还会来吗?”
身旁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回答他的只有梅树被寒风吹动的轻微声响。
往后的每一年,男人都会出现,穿着那身雪色的僧袍,在初雪时现身,一样的清雅眉眼,一样的沉默寡言。
知意从小孩子长成少年,早已习惯在初雪那天等着这位踪迹难寻的“友人”,男人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知意在说,说一年来做了什么事,学了什么经,看了什么别致的光景,得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石桌上摆着些小物件,经书、剑穗、木簪、煮鸡蛋……男人抿着唇,平静的眸子里闪过微光,最终忍不住伸出手,拿起了经书。
知意大失所望,半大的少年撇撇嘴,拿着鸡蛋剥起来,鸡蛋是刚煮的,他动作麻利,剥完的鸡蛋还带着热气,被他塞到男人手里。
“今日冬至。”他只说这么一句,盯着男人,用目光催促着他。
鸡蛋的热气融化了手中的冰雪,男人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知意。”
佛陀知我意。
知意性子活泼,全然不像出家人,没一会儿便坐不住了,跑进跑出,从佛堂里搬了一沓经书,想了想又添了个木鱼,抱着拿到院中。
男人不进佛堂不剃度,却极有佛性,他的佛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知意每每想起,都觉得这人上辈子应该是个和尚。
男人的手法很熟练,木鱼声空明悠扬,令知意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捧着经书,在雪中坐了一个下午。
“这是第十个年头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已经十年了吗,男人长睫翕动,眉眼清澈通透,似有淡淡的怀念之意,他张了张嘴,语气纠结迟疑:“我……没有名字。”
知意脑补了一连串悲惨经历,又在看到男人的脸时悉数推翻,十年时光,他从小娃娃长成少年郎,眼前之人却还是初见的模样,分毫未改。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天色已晚,男人放下经书,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知意扯住了那雪白的僧袍,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把我的名字送给你。”
你没有名字,我把我的名字送给你,
小和尚的脸红彤彤的,男人愣了愣,眸中冰雪如遇暖阳,一点点消融,透着细细碎碎的清光,他掀起唇轻轻地笑了下:“我很喜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