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先生侧头，笑得明媚又好看，声音温柔，“鱼怎么会和飞鸟做朋友呢？有壁的呐。”
“大混蛋！大骗子！”小五暴跳如雷。
抬头，对上墨子非冷淡的眼神，人鱼先生依旧微笑着，“你们去过沫芙拉了吧。想必也发现我留下的那支幽蓝药剂。”
“我将它命名为‘人鱼药剂’，很可惜呢……”人鱼先生露出遗憾的表情，“地球上的材料只能配比出弱化版的人鱼药剂。在我们的世界，喝下一支药剂，就有七成概率成功转化为人鱼。”
“你们肯定想不到吧，率先发起末日之战的是我们人鱼族。我们在翼族饮用水里投放了人鱼药剂，可惜他们发现得太快……”
投放的药剂浓度不够，大部分饮用后转化人鱼失败，变成了半鸟半鱼的怪物。还有小部分转化成功，却被翼族视为叛徒，施以火刑，凄惨死去。
遭此一劫，翼族失去十分之一的族人。
幸存的翼族更加仇视人鱼族，不择手段研制出生化病毒报复回去。至此，两族斗得红了眼，再也顾不上公约道义。
墨子非听完他的故事后，冷声质问：“你准备重蹈覆辙？”
“不会重蹈覆辙。”人鱼先生微笑着解释，“人类的基因包容性更强，转化成功率比翼族高两倍。而且，这次我采用更为缓和的激发方式，直接疫苗注射的浓度也比当初倒进饮用水服用的浓度高数百倍。这一回，我不会失败。”
小五不能理解他想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人类友好相处不好吗？”
人鱼先生张开手，拥抱广袤的大海，仰望无垠的天空，“为了天下大同。”
“智慧生命为了争夺统治地位而彼此争斗不休，我将他们同化成同一个种族，不是很好吗？我们人鱼的天赋从出生就已注定。彼此分工明确，从没有像其他种族那样排挤、迫害同族。所以，为什么不成为我们的同伴呢？”
湛蓝的眸子里印刻着真诚，他确确实实这样认为。
人鱼，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种族。他们强大，聪慧，美丽，对同伴友善。
“卧，卧槽！世界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鱼！”小五表示今天大开眼界，没想到无绅士外表下是这样自恋的蛇精病。
你觉得你的种族好，就可以不经过别人同意，擅自把别人改造成人鱼吗？
你特喵是希特勒转世的吧？！
身为一只带翅膀的智慧生命，小五必须抨击这种想法，“你这是严重的种族歧视！我要告你！”
“歧视？”人鱼先生微笑，“我们从来一视同仁。”
不是他要歧视，实话实说：
除了人鱼，在他眼里在座各种族……都是辣鸡！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爱你们，么么啾~
第81章 番外：飞鸟
冰川哗哗哗又滚落好几块大冰块。
人鱼先生望着缺了一个角的冰川，感叹：“要不是亚马逊森林仍在雨季，我挺想再去点一把火的。”
没错，几个月前的那场森林大火是他造的孽。
烧毁“地球之肺”，破坏地球自主控温能力，可以让温室效应来得更加猛烈。同时，击碎冰川，也可以加快冰川的融化。
这些都是小节，对地球温度改变起到辅助作用。但人鱼先生依旧坚持去做，就是希望可以加快温度上升的速度，渴望海洋早日吞没陆地。
“丧心病狂！”小五气得爪子抖。
狠狠踩了墨子非肩膀两脚，怒吼：“非非快收拾他！鱼渣，呸！”
做屁个朋友！她是社会主义五好青年，这条反人类的渣鱼才不是她的朋友。
人鱼先生看向墨子非，一脸无所谓。
选择了这条路，他早已把生死看淡。
何况，该做的他都已经做完，没什么放不下的。
“生物的演化自有其规律，你不该人为插手。”墨子非淡淡道，“你焉知未来人类不会进化成人鱼？”
无的眼神，他很熟悉。
他成为命理师后，初到这个世界，也时常会露出这种眼神。
游离于世界之外，没有归属，没有同类。
初次见面时，他默认人鱼小世界偷渡过来的无融入此界，便是因为那双眼睛，“而且，我不觉得是我看错人。你本性不坏。”
关于末日之战的故事，他不觉得无说的就是全貌。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偏见。
“但你终归是做了错事。理应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一道光笼罩住人鱼先生。他眨眨眼，视线渐渐模糊，他咬牙留下遗言：“请，把我葬在，沫芙拉……”如果还有全尸的话。
“非非……”小五看着眼前冻成冰棍的人鱼先生，心绪复杂。
震惊于他扭曲的想法，愤恨于他激进的手段，悲哀于他孤独的死亡……
墨子非：“我会将他和沫芙拉城一起封印。海水一日没有漫过喜马拉雅山顶峰，封印一日不得解除。”
小五转头看向他，眼里流露一丝喜意。
换句话说，海水漫过喜马拉雅山顶峰之日，便是破封之时。
或许，我们还有重逢的那一天……
——
人鱼小世界。
幽暗的深海之中，生活着一群人鱼。他们复杂又纯粹，红尾、白尾、黑尾……按照鱼尾的不同颜色划分不同的职责，他们的使命源自天赋。
天赋力量最为强大的，是幽蓝的尾巴。世代只有一条蓝尾人鱼，被尊为人鱼皇。
人鱼皇诞生于三万米深的蓝玉海沟。他没有名字，人鱼们统一称呼他为“皇”。人鱼们说，皇的尾巴像海沟崖壁的蓝玉一样漂亮。
皇从小就冰雪聪明，无论是学习科学知识，还是学习捕猎技巧，他总是最快掌握的那条人鱼。
海洋占据星球99%的面积，非常广阔。人鱼们在各处深海建立了不同的聚居群落，而皇所在的群落被称为沫芙拉城，是众人鱼每四年会一起过来朝拜的圣地。
皇七岁的时候，从朝拜的人鱼口中得知陆地上的消息。陆地，有一个据说与他们同源的智慧种族，翼族。
孩子总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皇也不例外。
那天，他悄悄甩掉了身后的护卫，游向了陆地。
深海常年幽暗，人鱼们可以通过声波“看”清楚外界，有时也习惯用发光的海珠或声波照明设备。但是，越往上游，光线越足。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耀眼的光阳让不适应的皇觉得刺眼。
“这就是陆地？好漂亮。”皇睁开眼，看到五彩缤纷的花朵，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
沙滩上，螃蟹横行霸道，灰白鹬鸟在沙里掏贝壳。还有个赤脚小男孩蹲在地上堆沙堡，他有一头银色秀发和一对银灰的翅膀。
皇悄悄观察着小男孩，心道：这就是那些人鱼说的翼族吧？
小男孩似有所觉，抬头看向海面。
惊慌失措的皇旋即潜入海里，摆动的尾巴不小心甩出海面，掀起几朵浪花。
“大鱼！”小男孩站起身，惊呼。
宝石般的蓝色鱼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漂亮得令人心醉。
小男孩银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瞧，直到鱼尾一闪而逝，仍旧震撼到失神。
驻足良久，小男孩忽然咧嘴笑了笑，蹲回去，把快堆好的沙堡推翻，重新开始堆。
他要堆一条世界上最漂亮的鱼尾巴。
小男孩专心致志地堆沙鱼尾，皇则悄咪咪躲在水里偷看。
隔着海水望去，沙滩上的景物都有点恍惚，但皇看得很认真。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撒在海面，映照出一片赤橙晚霞。
小男孩终于完成了他的大作，一段海浪上惊现一条鱼尾巴，不管是海浪的条纹，还是鱼尾巴的鳞片，他都细细刻画出来，沙雕栩栩如生。
凝视一会儿，小男孩跑到海边，朝着大海挥手呐喊，“再见啦，大鱼——”
小男孩家住在沙滩另一侧的椰树林，他听到了妈妈的呼喊，立即拍掉身上的沙子，飞奔回家。
又过了一会儿，落日一小半沉下海平面。
皇谨慎地探出脑袋，四下里张望，确定无人后，这才慢慢朝着海岸靠近。
人鱼尾巴的韧性很好，即使离开海水，他们也可以靠着鱼尾立起身。跟电视剧里的蛇妖一样，扭动着尾巴，缓慢挪到沙雕旁。
皇弯腰凑近看了看沙雕，好奇地伸手戳了一下。
尖锐的小指甲顿时在上面戳出一个洞来。心虚地缩回手，皇又打量一圈周围，迅速抓起一把沙子，糊在洞口。
“啊呀。”皇懊恼地低呼。
这一下，附近一片的花纹都被抹没了。
闯了祸的皇想要弥补，结果越弄越丑，最后漂亮的沙雕变成了一坨不明物。
肚子“咕咕”叫，饿了的皇索性甩甩尾巴跳回海里。
第二天下午。
再次浮上海面的皇，正好遇到来沙滩玩的小男孩。不经意间看到，小男孩看到那坨东西后忽然愣住，表情从愉快骤然变成惊愕，再到黯然。
银灰色的大眼睛涌起水雾，一颗颗剔透的水珠顺着脸颊默默滑下。
皇有些不解，人鱼的眼睛里不会冒出水，额……或许冒出水也没鱼知道，毕竟他们生活在水里。所以，七岁的皇，第一次知道，原来难过的时候，眼睛里会冒出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