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夏低眉顺眼的不说话,也丝毫没有被他抓到的那种慌张,而是捏着他有些冰凉的脚腕给他包扎好了,这才抬头对温固说,“我尝尝你的血是不是冷的。”
“你走吧,”温固把自己的腿收回来,指着门口对温池夏说,“带着你的伞,我家小区门口挺好打车的。”
他不想再留这个神经病在他家,哪怕他始终没有对自己露出什么恶意,可是他的行为本身就让人害怕。
温池夏面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神情,温固说完这句话,他的表情更冷了。
他不光没动,还气温固一样说,“你爸爸说让我跟你好好玩。”
温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因为有点冷而泛白的脸,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低吼道,“我不想跟你玩!我跟你玩什么!神经……”
难听的话说到一半,他吞回去,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看向温池夏,“你到底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温固说,“我不明白。”
“你又要说我神经病,”温池夏站直,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淋湿的头发和衣服都贴着头皮和身体,但这也丝毫无损他的好看,更衬得他神情湿漉冰冷。
“我不是神经病,我说过了。”温池夏说,“我没有缠着你,我只是必须跟着你。”
“为什么!什么必须!”温固的声音提高一些,满脸不解地看着温池夏,“你认识我吗?我们认识吗?有仇吗!”
他两只手都抓着自己的头发,把一张清隽的脸扯得要变形,“我不记得我认识你这样的人。”
“你当然不记得,”温池夏不打算再隐瞒了,“你把我扔了。”
温固:……?
“就扔在你住的小区的垃圾桶里面,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温池夏说,“毫不留情的,砰。”
“把我扔进了垃圾桶。”
温固满脑子都是问号,十分确定这小夏就是有病,要不是他好心送自己回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他甚至想报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固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跟着我。我根本不记得我跟你认识!”
再说温固今年二十七,他上哪去认识个十八}九岁的小孩?
“我叫温池夏,”温池夏闭了闭眼说。
你认不出我的脸,你亲手创造的脸,至少要记得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温固说,“我也不想知道,你走吧,再跟着我我真的不客气。”
他表情是真的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这是他家里,他爸妈的岁数都不小了,温固不想再让这个明显脑子不正常的人待在这里。
温池夏却没有动,他带着些荒谬的神情看向温固,半晌后嗤笑出声。
他不记得自己。
不光不记得模样,也不记得他的名字。
也对啊,他亲手创造了自己,不是也亲手把自己扔进垃圾桶了么。
温池夏抿紧嘴唇,温固冷脸坐着,窒息般的沉默蔓延着,温池夏心中渐渐生出无力感,温固还是排斥他,即便他换了一种方式来接近他,他还是觉得他有神经病。
他没有病,温池夏在自己心里不停地反驳。
屋子里只有电视机还在兢兢业业地播放着噪音,是一个重播的八点档狗血剧,里面的男配是个卷毛,疯狂地喜欢女主,但是在从楼上坠落下去之前,他悲伤地自白道,“我生平中第一次遇见那样的人,好像浑身都闪着光,我却满身都是黑暗,我天生从阴沟里面出生。”
“我想留在她的身边,没有其他办法,我没有要强迫她……我只是爱她,没有其他的方法跟她亲近。”风扬起了男配总是盖在脸前的头发,他居然很清秀。
他说着,从楼上坠下去,“砰”的一声,画面只给了鲜红的血。
这一幕莫名地刺激了温池夏,他看着温固,这样一个看上去温和却实际上冷漠的人,在他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发着光?
他无法靠近他,他浑身都是戒备,浑身都是刺,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温池夏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于是他突然朝着温固走了两步,抬起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在温固疑惑的视线和微微后仰躲他的姿势里面,毫无预兆地捧着温固的脸倾身吻上来。
温池夏这个吻十分的凶狠,甚至带着撕咬,温固脑子“嗡”的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嘴里就已经见了血腥味。
温固这辈子还没跟人接过吻,他就没办法接受跟人这么亲近,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自己封闭起来,远离人群和紧守安全距离,再伪装成自己很正常的样子,在人群中活成孤岛。
他抵触温池夏屡次打破他的安全距离,不能接受他扰乱自己的生活,所以才每一次都几乎无情地去驱逐他。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神经病居然……
“唔!”温固抬手砸在他的后脑上,恼羞成怒的状态下他的力度不可谓不大,但是温池夏简直不像个人,他不怕疼似的,不光不闪不避,连哼也没哼一声,甚至还缠着温固的舌尖咬了下。
温固疼得眼泪差点飚出来,才包扎好的腿被温池夏死死跪住不能抬起来踹人,温固被温池夏用一种扭曲的姿势禁锢在沙发里面,双臂被压到他自己的后腰。
他脖颈被另一只手托着,微微后仰,以一种完全无可抗拒的姿势,被迫迎接着他生平从未体验过的深吻。
温固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憋的,呼吸不畅,整张脸都通红,连脖子都红起来。
他眼睛死死闭着,睫毛狂颤,呼吸间全都是属于另一个男人侵略十足的气息。
“操、你……唔!”
他短暂的得到喘息,又很快被剥夺。
第13章 你再说一遍
等到温固舌尖和嘴唇都麻了,被压到身后的手也发疼,发现自己越是挣扎这狗东西的劲儿越大,简直像是给他助兴的时候,温固终于不动了。
温池夏这才从那种凶狠的要吃人的状态下慢慢恢复,动作也变得轻柔起来,不再钳制着温固,而是撑着手臂闭着眼,慢慢地贴着他辗转。
电视剧里面的声音如同一个启示,他那么想要靠近温固,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不就是爱他吗?除了爱还能是什么呢。
如果非要有个理由留在他的身边,温池夏觉得这样就很好,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喜欢男人,可如果是温固,是他的造物神,他就一点也不介意。
甚至还会觉得温固的嘴唇很软,和他这样亲近着,温池夏也觉得很舒服。
于是就在温池夏自我解释这种荒谬行为的时候,将被钳制的手抽出来,转动酸麻的手腕,最后在彻底恢复的时候狠狠砸向他身上这狗东西的温固,这辈子也没有这么愤怒这么凶狠过。
温池夏被他打翻在地上,温固连腿上的伤都不顾了,直接跳起来朝着他肚子狠狠踹去。
他的嘴唇红得不正常,脸也红得不正常,但不是羞耻,是愤怒。
沙发和电视中间是个玻璃的茶几,茶几和沙发的距离实际上是很小的,小得掉进去一个大老爷们就再伸不开脚了,所以温固是从上往下踩,每一脚都踩在温池夏相对柔软的肚子上。
温固不是个打架的好手,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全凭着愤怒在乱踢乱踹,期间几次自己的腿都磕在了茶几上也毫无痛觉一样,不过温池夏很快抱住了温固受伤的那条腿,避开他的伤口,不让他在愤怒中造成伤上加伤。
“你他妈的有病!不治!”温固气息混乱地低吼,“疯子!神经病……”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气得几乎仰过去,等到终于浑身颤抖没有力气的时候,温池夏才撑着手臂爬起来,这点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眼眶乌青,嘴角被温固给踢出了血,他们进屋还没来得及换鞋,温固穿的是在外头穿的旅游鞋。
每一下都足够重,可是温池夏抱着他的一只腿坐起来的时候,蹭了下自己嘴角的血渍,甚至笑了。
“出气了?”温池夏就这么坐在地上,和狠狠擦自己嘴唇,也擦得出血的温固,对视着,毫不胆怯地迎接着他的怒火。
温池夏心里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早知道他从一开始就不装了,这样不是很好么,最起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的愤怒是因为自己燃烧起来的,不再是一片冷漠。
“我限你五分钟之内从我家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报警。”温固眼中的怒火更甚,要是能够化为实质,已经把温池夏给烧着了。
“我叫温池夏。”温池夏看着温固说。
“我他妈的管你叫什么!你给我滚!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温固再度要起身,却被温池夏推着肚子按坐下,他从地上站起来,十分灵敏地跨{坐在温固的腿上,压着他的肩,在温固瞠目的视线中捏住他的手腕再度后转,疼得温固“啊”的一声,这个姿势抬脚也踹不到他,温池夏眼疾手快地按住温固受伤的腿。
温池夏几乎是鼻尖贴着温固的鼻尖说,“你这条腿别乱动……你打不过我,我,我要不是心甘情愿,没人能打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