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笑着蹲下身子,把小包子抱在怀里,玩笑似的问他:“不如你来我们周家住吧?”
小包子认真的想了想,竟然真的点了头。
周锦鱼先是一怔,歪头笑看着魏华年道:“我是没关系,不过就怕你娘不同意。”
小包子抱着周锦鱼的脖子,看了魏华年一眼,又看着周锦鱼摇了摇头。
周锦鱼恍然大悟,忍俊不禁的笑道:“你是说,不用管你娘同不同意?”
小包子轻轻点头。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厉害了我的小包子,你也不怕你娘打你屁股。”
小包子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害怕。
周锦鱼一边看向魏华年,一边对魏璟睿道:“其实你若是想来周家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娘点了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魏华年嘴角也挂了笑,嗔道:“阿璟若是住到周家,非亲非故的,算怎么回事?”
周锦鱼理所当然道:“那就让小包子给我当个儿子呗。”
魏华年一怔,看着周锦鱼:“周先生方才说什么?”
周锦鱼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连忙补救道:“那什么,我意思是,反正周家上下都喜欢你们娘儿俩,尤其是奶奶喜欢小包子喜欢的紧……我阿娘也喜欢他,况且你每天把他往这里送,来回折腾也不方便,我们周家客房也多……就是……”
周锦鱼自圆其说说不下去了。
魏华年但笑不语,就看着她自个儿在那儿打圆场。
周锦鱼最后无奈道:“算了算了,唉,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魏华年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来是想同周先生说一声,阿璟明日许是不能过来了。”
周锦鱼连忙道:“巧了,我明日正巧也有些私事要办。”
魏华年点了头:“那便说好了,明日阿璟告假一日。”
周锦鱼应了一声,魏华年因着要急着回府,便不再多做停留。
周锦鱼亲自送了她们母子出府。
当天夜里,周锦鱼躺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的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白天的时候赵广胜来时同她讲过,明日老院首的丧礼上,天顺帝极有可能会亲致,便嘱咐她要谨慎行事,莫要冲撞了天顺帝。
周锦鱼又翻了个身,忽然想起了老院首嘱咐她要交给万岁爷的那封信来,想到此她立刻起身下了床,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着了烛台,她拿起了烛台,走到铜镜前,提前找出了那封信来。
那封信早已经被她提前给收了起来,甚至为了谨慎起见,她把那封信放在了铜镜和墙壁的夹缝里,而那封长公主送来的写着轻浮情诗的那封信则被她给直接随手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周锦鱼拿起了那封信来,反复的确认了信封上的字迹,直到看到上面写着“陛下亲启”四个字,她才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的把信拿到床头的枕头下压好,等明日醒了她换好了衣裳便把信带着,省的自己忘了。
这一夜她睡的很不踏实,到了次日天不亮便起身穿好了衣裳,吩咐了马车直奔西大街而去。
昨夜用晚饭的时候已经同周老太太和柳氏打过招呼,她今日要外出,去给王老院首主持丧事,周老太太和柳氏自然应允。
周锦鱼到了西大街老院首府上的时候,赵广胜已经在等她了,其实周锦鱼来只是给赵广胜打个下手,赵广胜虽然是个结巴,但是做事却极为稳妥,周锦鱼到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周锦鱼一进了院子,便看到正北屋子的门是大敞着的,院子里有数十个被赵广胜请来操办丧事的伙计,他们脸上的表情甚是冷漠,虽然身上穿着白色的丧衣,却丝毫不见悲伤。
北屋已经被他们布置成了灵堂,白色的帷幔被风一吹,荡来荡去。
老院首的棺材便停在了北屋的正中。
周锦鱼走了进去,对着老院首的棺材磕了三个头,又接过了赵广胜递过来的丧服穿下去。
她随着赵广胜来到了院里,赵广胜道:“锦鱼……我……有一件事……要……同你……”
周锦鱼苦笑着看他一眼:“什么事?”
赵广胜结巴道:“昨……昨日晌午前,长公主……来过。”
周锦鱼一怔:“谁?长公主?魏华年?”
赵广胜点了下头,继续道:“昨日,我……想同你说,但我……一着急,给……忘了。”
周锦鱼问道:“她来做什么?吊唁老院首?”
赵广胜点了头,从怀里掏了一通,拿出了一张银票来,递给周锦鱼。
周锦鱼接过了银票,问道:“是长公主给的?”
赵广胜又点了头。
周锦鱼纳闷道:“这不对啊,你不是昨天夜里才给众臣府上送去的消息么,她怎么晌午便到了,这说不过去,她是怎么知道的信儿?”
赵广胜道:“不……不知道。”
周锦鱼摆摆手:“我知道你不知道,算了,先别想了,待会儿天一亮,估计大臣们就该到了,到时候你我好好迎接,让老院首体体面面的走。”
赵广胜点了头:“我……明白的。”
他们师兄弟二人并未说多少话,只是在院子里等了会儿,还没一会儿,天快亮的时候,李维安和冯蔚之倒是第一个先到了。
周锦鱼暂时抛开了和李维安的恩怨,把他们迎了进来。
李维安原本还想闹,怒视着周锦鱼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锦鱼忍不住蹙眉:“我来给老院首办丧事。”
李维安不甘心的道:“周锦鱼,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要给老院首办丧事也轮不到你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你在邱麓书院呆了不到半年,你凭什么!”
他还想再说些别的,冯蔚之拦住了他道:“李兄,不要在这里说这些话,你我先进去拜了老院首再说。”
周锦鱼也不愿多同他计较,再加上今天日子特殊,索性也就忍下了李维安的挑衅,不再多说。
李维安同冯蔚之进去拜完了老院首,赵广胜也同样拿出了丧服来发给他们。
过了大半个时辰,发了丧贴的大臣们陆陆续续的开始到了,冯蔚之的爹冯伯杨,李维安的爹李敞,甚至还有些周锦鱼叫不出名字的朝中大臣们,当然还有当朝丞相,苏老相爷。
等人来的都差不多了,随着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随即,当朝万岁爷天顺帝也到了。
众人跪了一地,高呼吾皇万岁。
天顺帝显然脸色极差,他来到灵堂前,对着老院首的棺材看了会儿,说道:“王卿,你当日同朕说,你要帮朕管好这个邱麓书院,如今怎么先走了?”
第81章 [八十一]
[八十一]
天顺帝这一哀伤,挤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的众臣们齐齐做出哀伤的样子,齐声道:“陛下请节哀。”
天顺帝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又细细的看了老院首一眼,道:“王卿,你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朕如今便是想补偿于你,也是找不到法子了。”
众臣又齐声道了句:“陛下节哀。”
天顺帝回过头来,看着在一旁的周锦鱼,有些疑惑:“你这厮……周锦鱼,你怎么在这里?”
周锦鱼立刻站出来,拱了下手回道:“陛下,小人是老院首的学生,来给老院首送行来了。”
“学生?”
周锦鱼道:“是,小人也曾在邱麓书院念过书。”
天顺帝忽然想了起来,探子送上来的消息说,周锦鱼也曾在邱麓书院念过书的,便也不再理她,转而对太监总管蒋友德道:“一朝重臣去了,丧礼却办的如此敷衍,传朕口谕,宣礼部尚书同宗人府一同过来,风光大葬。”
蒋友德立刻道:“是,奴才遵旨。”
天顺帝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又转身看了老院首的棺材一眼,这才重新又走出了门去。
蒋友德立刻高喊一声:“陛下起驾!”
满屋子的朝臣跪了一地,立刻高呼:“臣等恭送陛下。”
天顺帝已经走出了门,周锦鱼刚要追上他,想着要把老院首的信交给天顺帝,然而她刚想追出去,却被身边的大师兄赵广胜一把扯了下来,她一个站不稳,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站在她对过的李维安抬起头来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切。”
周锦鱼歪头看向赵广胜,小声道:“你拉我干甚么!”
赵广胜脸憋得通红:“跪……跪下。”
他那个意思是,不能对天顺帝不敬,省的被砍了头。
周锦鱼却不管这些,她跪着向天顺帝喊了一嗓子:“陛下,学生有事要同您说。”
天顺帝原本要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挑眉看她:“什么事?”
周锦鱼拱手道:“事关老院首的遗言,小人要单独同您说。”
周锦鱼这话一出口,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说话,心里想着,这后生是要闹哪一出?
天顺帝想了想,哑着嗓音道:“你同朕过来。”
周锦鱼立刻起身,跟出了门去。
天顺帝随手推了坐南朝北的那间屋子,走了进去,他回头看着周锦鱼:“愣着作甚么,给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