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年魏华年把手从她手上拿开,只是看着她道:“你既然要同本宫一生一世,那本宫,便应了你的一生一世。”
魏华年仿若誓言般的话语,让周锦鱼心下一悸,她看着魏华年,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公主,我……”
魏华年挑眉:“嗯?”
周锦鱼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跟你说,出大事了,韩禀信同契丹王有勾结,此次两军交战早就是他们商量好的,咱们必输无疑。”
见魏华年依旧神色不变,周锦鱼反应过来:“公主,你全都知道了?”
魏华年轻轻点了头,说道:“昨日夜里契丹主帅耶律罩率兵突袭北尧山,晋军打败,已然是败了。”
周锦鱼一怔:“已然败了?全军覆没?”
魏华年摇头:“不是,但伤亡惨重,而冯伯杨所押运的粮草久久不到,被契丹截断了道路,若是这么拖下去……”
周锦鱼惊道:“若是如此,那便离着全军覆没不远了。”
魏华年点了头。
周锦鱼皱眉:“为今之计,回京城搬救兵已经来不及了,军营是回不去了,韩禀信大军一定还在等着咱们,如今咱们已经无路可走。”
魏华年默了会儿,忽然说道:“其实,也不是无路可走。”
周锦鱼抬起头来,看着魏华年道:“你的意思是,突厥?”
魏华年眼中看向周锦鱼的目光多了丝欣赏的神色,点了头。
魏华年又道:“只是突厥一向胆小,偏安一隅,谁都不肯得罪,咱们若是前去求援,他们怕是不肯来。”
周锦鱼顿了顿,忽然说道:“先去试试吧,说不定能遇到熟人呢。”
魏华年一怔,忽然笑着扯了扯嘴角,点了头:“嗯。”
北尧山军营。
长孙盛怒气冲冲的来到中军大帐,一进了大帐,便对韩禀信怒声质问道:“韩禀信!如今我们刚遭到契丹突袭,你便把军中的大夫全都砍了,你想做什么!”
韩禀信一派的气定神闲:“哦是长孙将军,长孙将军,你急什么,本帅砍的又不是你?”
长孙盛怒道:“韩禀信你知不知道,如今我们的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你随便找个理由便把大夫杀了,是想看着他们死吗!”
韩禀信笑道:“本帅又岂会做出此等事来,只是你也看到了,那些庸医治病治了大半天,伤亡的将士们依旧动也不能动,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长孙盛怒极反笑:“我明白了,韩禀信,你就是想看着他们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大皇子之前对我多番试探,难道不也是得了你的授意?”
韩禀信神色不变,笑着道:“长孙将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大皇子不是你的外甥么,他如何会得了我的授意?”
长孙盛怒骂一声:“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韩禀信笑了笑,眼中忽然笑意散去,冷若冰山:“你长孙盛便是忠臣良将了?你以为你在岭南的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么?你意图同那姓郑的合谋,可那姓郑的但凡是有点骨气,就不会把他的独女郑霓裳送到京城为质。”
长孙盛愣住了。
韩禀信继续道:“你见此计不成,便去寻找北周玉玺,想借助兴周会的力量来造反,可漕帮也被陛下给一夜之间灭了,而北周的那位,目前身在契丹,是契丹的丞相,本帅这样跟你说,你明白了么?”
长孙盛忽然震惊的看着韩禀信:“什么!你是说,北周的皇子,如今是契丹的丞相?”
“你以为呢?”韩禀信冷笑:“长孙盛,你所想的路子全都断了,这才肯回到京城,甘愿给陛下当马前卒,前来作战,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么?”
长孙盛沉默了。
韩禀信冷哼一声:“所以,别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大忠臣,你长孙盛,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窝囊废,你在这里跟本帅叫嚣,还不如回去,把脑袋洗干净了,想想怎么死吧。”
长孙盛内心的所有骄傲都因为韩禀信这番话,被完全击溃,他原本就是跟着天顺帝魏坚一起打天下的旧臣之一。
但几乎古往今来,所有的帝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狡兔死,走狗烹。
可既然狡兔死,走狗烹,为何韩禀信还活的好好的?这些年来,他被贬岭南,眼睁睁的看着韩禀信步步高升。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他若是倒了霉,心里不是想着我为何而倒霉,而是想着,为什么同我一起共事的,反而没有倒霉,反而得了好处呢?
他一边嫉恨,一边又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便是韩禀信官做的越大,即便是他越来越张狂,也迟早会遭到天顺帝的忌讳,迟早会落得同自己一样的下场。
可是,他等了那么久,韩禀信依旧还是活的好好的。
他不甘心啊!
实在是不甘心!
这一切,都是凭什么呢?
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韩禀信如今都把话给他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若是还听不明白,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而韩禀信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命,许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长孙盛想到这里,忽然心中有些郁闷。
他这些年,暗中同韩禀信较劲,暗中谋划,想要拉起队伍来造反,他以为自己殚精竭虑,以为自己一直在为了大业而努力。
可到头来,他暗中较劲的那个人,忽然告诉他,你一直都活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一直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长孙盛实在是不甘心,他胸口憋闷的那口气,一时之间吐不出来。
等他再一张口,一口鲜红的液体直接喷了出来。
韩禀信愣了愣,冷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长孙盛忽然笑出声来:“你以为,你勾结契丹,以为自己算无遗策,魏坚会不知道么?”
韩禀信笑了笑:“那又如何?便是他知道了,也已经晚了。只要契丹大军攻入长安,魏坚必死,到时候割地求和,大皇子魏承禄继位,君临天下,这一切,不是一直都是你所盼望的么?”
长孙盛不甘的问道:“为何,你选了魏承禄。”
韩禀信笑道:“我选魏承禄,跟你是一个原因啊,他天性懦弱,可比魏弘听话多了。”
长孙盛抬起手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来:“我确实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了你,我长孙盛便是再不济,也不会用这种无耻的手段,你同契丹人勾结,无异于与虎谋皮,有朝一日,你必会后悔。”
韩禀信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尽是嘲弄之色:“长孙将军,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让你认输,就那么难么?”
第153章 [一五三]
[一五三]
周锦鱼同魏华年一路骑马而行,日月兼程,到了突厥王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周锦鱼便对魏华年道:“公主,前方有家客栈,你先去那里休息,我独自一人前去突厥王宫便好。”
魏华年却摇头道:“不,驸马,本宫与你同去。”
周锦鱼笑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去便好,若是突厥不肯得罪契丹,我求不来救兵,那咱们便回长安去,若是……”周锦鱼顿了顿,神色严肃了些:“若是长安已然城破,那咱们便进宫去救陛下。”
魏华年一怔,看着周锦鱼道:“本宫要和你一起,无论你做什么,本宫都要同你一起。”
周锦鱼见劝不动,只能答应。
二人一块到了突厥王宫,见了守皇宫的士兵,道明了身份来意,士兵有些愣道:“怎么又来了个晋朝的人,昨日夜里刚有大晋使者来此。”
周锦鱼问道:“晋朝已经有人来了?”
士兵道:“是啊,晋朝丞相孟昌儒已然在此。”
周锦鱼笑了笑,她看向魏华年道:“看来陛下,同咱们想到一起去了。”
魏华年闻言,微微心安了些。
士兵进宫去禀报,没一会儿便有宫人出来,很是恭敬的道:“两位贵人,二王子请二位进宫。”
突厥王室的情况周锦鱼是知道的,此时突厥王病重,二王子监国,前段日子,正是在这个代理国政的二王子的授意之下,突厥才卖给了契丹战马,导致了契丹有底气,才敢来犯。
周锦鱼来契丹求救,不过是因为她在赌。
她目前有一个筹码,虽然她心中并不敢估算,这个筹码到底价值几何,但是,这个筹码值得她来这里赌上一赌。
两个人进了王宫,此时,二王子端坐在大殿之上,等着她们的到来。
周锦鱼和魏华年携手踏进大殿,向突厥二王子行了礼,周锦鱼看着王座上的少年,不卑不亢的道:“二王子,在下周锦鱼,乃是晋朝驸马,而这位便是我的夫人,晋朝元昭公主。此番,我二人前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二王子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本王子理当款待,来人啊,设宴。”
他显然是并不想听周锦鱼要求他什么事,他只是端坐在那里,一派懒洋洋的样子。
周锦鱼蹙眉,低声对魏华年道:“事有蹊跷。”
魏华年微微点了下头,二人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