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旁边的人就甩开他,阔步穿过大半个长廊,直冲还在看他的那个年轻人。
楮东汕搓了搓下巴,搂着楚小梨,笑得很是风流。
茭白见沈寄满面戾气地过来,他二话不说就转身回房,门没来得及关,被一只手抓住,一把推开。
沈寄大步进来,单手拎起茭白。
茭白的肋骨发疼,同时鼻息里扑进来一股味道,他鄙夷地呵了一声。陈一铭不是说这老家伙是去接人了吗,还强调两遍,一副“我老板都让我跟你汇报行程了,别装傻,领赏吧”的狗样。
结果呢。
一身甜腻的香水味。
可去他妈的吧。
茭白再一次庆幸他的任务不是什么攻略情情爱爱乱七八糟,等他完成任务,他就去没有任务目标的北城,或者出国,离这群人远远的。
沈寄的眉头紧锁,这小狗被他拎在手里,却让他有种要从他掌中飞跑了的感觉。
飞哪?
没长翅膀,飞不出南城。
眼看沈寄低下头,半阖着眼慢慢凑近,一副要亲上来还不自知的样子,茭白有一点窒息,他面上淡定:“我拍片子的检查报告……”
沈寄一顿。
这落吻的姿势,他第二次做,上次是在他儿子的出租屋里。也是对着这条小狗。
茭白没管老东西陷入困惑的恶心样,他扯了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嘴角:“沈董,您再这样,两周后我不但没好转,反而加重了,那您怕是只能自己跟自己玩。”
沈寄不知道是被那句话里的哪个词激怒,他将人提得更近,冷厉的气息拂过去:“你纸糊的?”
茭白疼得说不出话来,戚以潦那个让他感到神秘又棘手的虚伪老变态,都还知道不强行带他逛坟场,让他早点休息。
他面前这老东西真不是东西。
沈寄察觉茭白在颤抖,他碍眼一样,将人往床上丢。
却在那样做的前一刻,无意识地卸了力道。
更是把人放在了床上。
可沈寄没断过肋骨,也没一副虚弱多病得身体,他不知道即便他那么一放,茭白还是疼得咬到了舌头。
沈寄只会想,他破天荒地伺候了一回人,连个好脸色都没得到。
这股不快来得迅疾,无处可散地堵在了心口,沈寄一怒之下摔门出去。
站在房门外,沈寄一手摸出烟盒,一手按打火机,养在身边的,还得是有牙齿,却不咬人的狗,不然得短寿。
沈寄点烟的动作轻顿,哪来的香水味?他嗅了嗅大衣,面色一沉。机场那会儿遇到一小情,扑到他怀里待了会,竟然沾了他一身。
老楮的小男友擦的东西多,花里胡哨的各种香味混在一起,他跟他们一道走的,就没留意得出来自己身上的味道。
.
不多时,陈一铭打给那小情,让他把香水都扔掉,再发现乱喷就滚蛋。
陈一铭挂掉电话进茶室:“董事长,都吩咐过了。”
沈寄靠坐在椅子里吞云吐雾。
陈一铭见状就退了出去。董事长自己找罪受,他们这些底下人有什么办法呢,没有。
“老沈,你管了没?”
楮东汕懒洋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卷着袖子,露着情侣手链,浑身上下都飘满了幸福。下巴上还有个小牙印。
沈寄让他滚。
“怎么这么大火气。”楮东汕勾了椅子坐过去,腿往桌上一架,“私生活不和谐?”
沈寄没承认,但他身上的冷气更重了一些。
楮东汕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兴味,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往这上面猜了,谁能想到他这老友会因为床上的事烦恼。
“你带的那孩子伺候的你不爽,换一个就是。”楮东汕不觉得这是个事,“反正你也就是找解压的途径,不是找谈情说爱的小对象,何必让自己不痛快。”
沈寄一根烟抽完,又点一根,都没带歇的。明摆着是心烦气躁,想用尼古丁压一压。
楮东汕晃着腿:“我说实话,那孩子跟你以往养的小宠物相比,质量大幅度下降。”
沈寄没开口。
“关键是不老实,连我都敢勾引,他想干什么,挑拨咱们兄弟间的关系?”楮东汕一副真生气的姿态,“这不行,必须严惩。”
沈寄的面部一抽,严惩?只是提一下,就要死要活,还惩个屁。
楮东汕跟沈寄在茶室聊了会,就去斜对面打桌球,两人刚来了兴致,柳姨就进来了。
柳姨轻言轻语:“沈先生,楮先生,你们来之前,三楼有人上去过,是我家先生这个月选的人。平时能待半小时左右。”
她调整了呼吸,停顿一会,说:“今晚只待了几分钟。”
沈寄放下了球杆。
楮东汕把手里的球放回球桌上面。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都似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再玩球就各自回了房间。
很快,整座古堡陷入死寂,没有一点声响。
像是怕惊醒某个随时都会爆发失控,挣脱出禁锢的凶险兽类。
.
茭白醒来天已大亮,他洗漱完出去找早饭吃,走半天都没闻到一点油烟味。古堡太大了,白天这里没了阴阴的感觉,只有金钱买不来的贵气。
茭白是扶墙走的,他那只手跟墙壁擦得发热的时候,才听到了好友上线提醒。
两个好友,跟一对儿原着中BE了的情侣都在。
戚以潦是最先发现茭白的,他看过来时,眼底都是血丝,眼球像是要爆掉。但他的神情还是一贯的和雅。
两者搭配起来,给人一种有什么在积压着,快要到极限了的惊悚压抑感。
“小白,你怎么过来了?”戚以潦皱皱眉,按了下卓沿的按钮。
柳姨出现在餐厅。
戚以潦双手交搭在桌前:“我让你给小白送早饭,你送了?”
柳姨露出才想起来的表情:“早上太忙,我给忘了。”她向茭白道歉,态度跟昨晚初次见的时候一样。
茭白笑着说没关系,表面功夫谁不会啊。
这柳姨明显就是怪他昨晚不安分,故意不送早饭。
看看她主子,跟没事人一样。
她的手段还是差了点。
茭白在立柱旁的位置上面坐下来,古堡这么富丽厚重,视觉效果令人惊叹,餐桌却不像电视里那样又长又宽。
就是八人坐的,很普通的家庭桌。
茭白一掀眼皮就被戚以潦左侧鼻梁上的浅色小朱砂痣吸引,那里破了,有一点血印,被他抓的。
在戚以潦的大量同人图里,那颗小痣是性感又色情的,不是有唇印,就是有咬痕。
粉丝们爱它爱得不行。
茭白将一碗稀饭搬到自己跟前,不论是百搭的人气配角戚以潦,还是虽渣却因美貌吸粉的沈而铵,或者又渣又老但极具古早霸总风的沈寄,在混乱残酷的上流社会清丽脱俗的章枕,还有那两个没上线的美男,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齐子挚。
好吧,也不喜欢,就只是馋身子而已,没其他想法。
茭白喝了口稀饭,心想,我注孤生。
也好。
实在是生理上有需求,就找个合眼的炮友,简简单单,长命百岁。
桌上很静。
茭白抬了抬垂在碗前的脸,发现老的少的都在看他。
“干嘛?”茭白莫名其妙。
沈寄的面色寒得骇人:“你当我是死的?”
茭白明白了。
金主没吃,小情就不能动筷子。
那又怎样?
咬我啊。
茭白瞥瞥在线的两个好友。
皮卡丘叉着腰蹬他,外套都打褶子了,也不知道要穿多久才换一件。
而白猫呢。
白猫它……
更近了。
茭白跟不知何时抬头看他的白猫对视,你要死了。
白猫像是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没有光泽的白毛轻轻一抖。
茭白心说:你要是真的想要我救你,就嗷呜给我听。
白猫没有反应。
茭白夹小菜吃,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充满笑意的,有刺骨冰寒的,也有趣味的,震惊的。
楚小梨是真的不敢置信,几个大佬在,那哥哥竟然淡定地吃早饭,真厉害。
茭白其实就一条命,还是捡来的,不敢贸然以卵击石,他是因为有两个好友头像可以让他利用,不然也怵。
“老沈,稀饭凉了。”戚以潦出声缓和氛围。
沈寄那火气就要让他那烧,想到他的自身情况,火气就沉了下去。
通往大门口的长廊有急乱的脚步声靠近,一西装男匆忙跑进餐厅,手里攥着手机:“戚爷,抱歉打扰您吃早饭,枕哥非要出院,不听劝,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戚以潦搁下碗筷,拿湿毛巾擦擦嘴,接过手机:“阿枕,急着出院做什么?”
医院那头的章枕一边瞪守着他的兄弟们,一边坐起来点,对三哥说:“我躺着没事干。”
戚以潦的语气和煦道:“那不如给你买几斤毛线,你给你的兄弟们织条围巾过冬?”
“噗——”
茭白一口稀饭喷了出去,刚刚才换了位子,坐在他旁边的沈寄身上被溅了几个米粒。
楮东汕筷子一撂,椅子一拉,捞起楚小梨说:“宝贝儿,我带你去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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