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得罪邱奕霖，这位年纪较小的公子看起来颇受宠爱，不然大人怎会带他来参加这场宴会呢。春杏不敢怠慢，答道：“这是为了庆祝鬼界真正的君主，鬼帝陛下的登基。”
“鬼帝陛下？”顾向阳发问道，看了一眼邱奕霖，不知道这位鬼帝是不是自己知道的这位。
连鬼帝陛下都不知道？春杏在心底已经将顾向阳认作一个幸运的不知道从哪个穷地方出来的小鬼，他刚到鬼域就能得到大人物的宠爱，参加这么重大的宴会，真是幸运啊。
春杏看了看顾向阳的脸，心中的不由得生出一阵妒忌之情，而她这种没有门路的小鬼，只能参加侍女的重重挑选，经过刻苦的训练，今天才能有机会一睹鬼帝陛下的真容。
“据说鬼帝陛下生前是天澜国的开国大将军。”说到鬼帝陛下时，春杏嘴角轻轻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眼中满是倾慕。
这样子让顾向阳清晰地认知到，眼前这位侍女是这位鬼帝陛下的狂热仰慕者无疑。
“在鬼帝陛下生存的那个年代，皇帝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卖妻鬻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少年就出门游历，后来加入起义军，在战场杀敌，被誉为战神。后来更是成为开国将军，声名极盛，但他却这这个时候辞去官职，归隐山林。”
春杏双眼朦胧地看向顾向阳：“世间有这等魄力的人是多么少有啊。”
“然而……”春杏咬牙道：“那狗皇帝不肯放过他，派三千精兵围剿，他们大战了整整一天，最后将军力竭而亡。”
“但将军靠杀伐之气顺利成为鬼修，不到两年，他的修为就已经无人能够看出。最后更是斩杀了之前暴虐厮血的鬼界十二王，统一了鬼界。”
春杏的脸因激动泛起潮红，好看的双眸绽放动人的光彩：“他是一位值得追随的强者，是鬼界当之无愧的帝王。”
邱奕霖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难道他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究竟是什么让他失去了记忆？顾向阳不禁在心底发问。
“嗒、嗒”
一阵脚步声拉回了顾向阳的思绪，这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让刚才还喧闹无比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王座。
是他要来了吗？顾向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屏住呼吸……
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从后殿走了进来。
苍白有力的手指紧握着一把血色长剑，一股浓浓的杀戮之气席卷而来，宾客们纷纷地下头颅，向他俯首称臣。
瞳孔放大，怎么……怎么他看不清这位鬼帝的脸？
一边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春杏低着头，双眼因兴奋变得通红。
在顾向阳脑袋中充满疑惑的时候，一道细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我不服，怎能让这才修行没几年的毛头小子成为鬼界的帝王。”
说话的人目光阴冷，肌肉健硕，全身覆盖有黑色的鳞片，散发着锋利的光泽。它是蛇族之首，鬼帝与十二王战斗之时，它恰好不在鬼界。
话音刚落，更多的不知是什么种族的宾客站在它的身后，与站在王座上的鬼帝对峙着。
刚刚还热闹的宴会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邱奕霖仍是稳稳地坐在酒桌之后，“它的能力不足以记录下鬼帝的样貌。”
是这样啊，顾向阳恍然大悟，鬼帝的修为太高，这幻境之主无法真正记录下他的面容，但是它却能栩栩如生地记录大厅所有宾客的样子，这也能看出它的能力之高。
“呵。”一声冷笑从王座边的男人口中传出，他拔出手中的剑，指着蛇族之首的眉心。
“那便战吧。”
酒桌上的杯盏承受不住威压在瞬间破碎，站在鬼帝一方的人与蛇族带领的人很快便厮杀成一团。
邱奕霖将顾向阳护揽在怀中，右手一震，将杯盏碎片甩飞出去。
顾向阳他们所在的酒桌处于大厅的角落之中，打斗正酣的双方都没有注意到这边。
“铮”
春杏满脸怒意，血红色的指甲从指间冒出，就要越过两人加入战场。
“慢。”邱奕霖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往前冲。
“放开，我要为吾王而战！”春杏厉声道，锋利的指甲往邱奕霖的脖子划去。
邱奕霖冷着脸，左手用力将她掀翻在地，按住她的肩膀，任春杏怎么挣扎都伤害不到他一根毫毛。
“你只是一个侍女，哪能和这些鬼怪抗衡。”顾向阳忍不住劝道。
春杏仍然奋力挣扎，“就算是让我魂飞魄散我也愿意！”
刚杀死一个叛乱之人的护卫将剑上绿色的鲜血甩掉，转眼注意到这里发出的动静，正想走过来时，另外一个蛇族之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顾向阳注意到，戳了戳邱奕霖的腰，示意他快点解决。
“那么请问，你身上有这样一面镜子吗？”邱奕霖眯起双眼看着春杏，沉声道。
“什么镜子？”春杏停止挣扎，觉得这两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两个大男人找她要镜子。
顾向阳道：“化妆镜、青铜镜，只要是镜子就行。只要你将它交出来，我们就放了你。”
一道黑色的火焰砸向邱奕霖的后背，邱奕霖拉着春杏闪身，躲了过去。
“你是谁，放开她！”护卫没看站在一边的顾向阳一眼，长剑直指邱奕霖。
而在大厅的另一边，鬼帝与蛇族首领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
“一个毛头小子……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战胜我？！”
蛇族首领不甘地怒吼着，恨恨地盯着站在他眼前的男人。
男人沉默，回答他的是挥舞而下的剑锋。
一身闷响，蛇族首领的头颅被斩下，落到地上的一瞬间恢复成了蛇的本来面貌。
拉擦咔嚓，整个空间发出碎裂的声音。
护卫被邱奕霖斩成两半，化为血色烟雾消散。
他闪身回到顾向阳身边，再次将他护在怀中，“不好，幻境即将崩塌！”
☆、第 21 章
咔嚓~咔嚓~
春杏等人包括整座大厅都如同被按下暂停键般静止不动，在顾向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现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最后像镜片一般破碎。
邱奕霖将顾向阳紧紧抱在怀中，沉着地看着这一幕。
大厅的流光散去，月光从失去窗户的大洞穿过来，照亮小楼，之前刚踏入小楼就进入了幻境，现在借着这一抹月光，顾向阳总算能看清小楼里面的环境。
墙面斑驳，露出暗沉的红砖，大半的家具、摆设都已经消失，墙角下却摆放着一个梳妆台，木制的梳妆台上雕刻着鱼戏莲叶的图画，这里以前不知是哪位女子的闺房。
夜风从房间的缝隙中钻进来，即使顾向阳被邱奕霖揽着，但还是能够感到一丝寒意。
小楼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动静发出，顾向阳轻轻推了推邱奕霖，从他的怀中退出，感觉自己脸颊微微发烫。
现在也不是关注这些小心思的时候，顾向阳很快冷静下来，跟着邱奕霖绕过地上已经散架的凳子，顾向阳发现梳妆台的侧面镶嵌着一面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镜子，里面映照出自己和邱奕霖的身影：邱奕霖走在前方，将顾向阳的身体挡住大半。
随着顾向阳看的这一眼，镜子里的身影也探出头，一双眼睛盯着顾向阳。“他”的手腕上同样缠绕着红色绳子。
觉得没有什么奇怪地方的顾向阳就要转过头，却发现镜中自己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眼中流出血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血泪经过的地方开始腐烂，一块块血红色的肉块掉落，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和黄白色的脂肪；一条条白色肉虫在眼眶中蠕动，身上沾着红色、白色粘稠的不知名物体。
看到自己那张每天洗脸时都能看到的熟悉的脸庞带着诡异的微笑变成如此恐怖的模样时，顾向阳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怎么，自己也能变成如此恐怖、丑陋！
仿佛置身寒冷的冬季，一股寒气在身上蔓延，让顾向阳呆愣在原地。虽然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恐怖的画面，但他还是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想要大声尖叫，想冲进邱奕霖的怀抱之中寻求庇护，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徒劳地瞪大双眼。
这时，镜子中的那个顾向阳用已经露出白色牙床的嘴挤出一句话：
“你是我，我是你，我们一起玩游戏！”
轰，一听到这句熟悉的话，顾向阳就眼前一黑。咚咚咚，心脏快速跳动着，声音大的仿佛就在顾向阳的耳边响起，足足三十秒钟之后，视线才恢复清晰。
镜中的诡异身影已经消失，顾向阳不敢放松警惕，即使身体发软，他还是捏紧红绳，紧张地观察四周。
一双苍白的、指甲尖利漆黑的双手突然从黑暗之后伸出，紧紧捂住顾向阳的双眼。
“你是我，我是你，我们一起玩游戏，猜猜我是谁？”
冰冷阴森的气息吹过顾向阳的耳廓，他的脑袋在这一刻仿佛也被冻住一般。
见顾向阳不回答，“他”再次重复道：
“你是我，我是你，我们一起玩游戏，猜猜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