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出事的时候,他还在上课。
是跳楼。
跳楼的原因早已不可追寻,谣言却一直风生水起,其中呼声最大的那个说,女孩是因为幕迟自杀的。
有人信,有人不信,幕迟自然是不信的那个——或许也无所谓信不信,他早已学会了不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把自己龟缩进一个叫冷漠的壳子里。
可现实的残酷远不止这般。
从那一天开始,喜欢他的姑娘开始相继出现意外。
不知哪里来了个算命的,说他命犯红鸾,克妻伤亲。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呢?
幕迟迷迷糊糊地回想。
大抵是一段很黑暗的时期,日夜噩梦缠身,觉得是自己害了别人。
而黑暗终结于他二十岁的那个盛夏。
那是个难得清爽的晚上,他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看到这里,幕迟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他知道这是梦,却挣不破,逃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发疯了一般扑向那个尚还有些青涩的青年,嘴里发出尖利的咆哮,恐怖至极,癫狂至极。
“是你!”
“是你害了我女儿!!!”
“为什么死得不是你?!你去给她陪葬!陪葬!!!”
“去死!去死!去死!!”
他们拿着刀,疯狂地刺在幕迟身上,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幕迟徒劳地拿手去捂,却怎么也止不住。
“不……不是的……不是我……”幕迟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妄图扑上去保护梦中的自己,可是没有用。
那完全是场酷刑。
他亲眼看到青年渐渐停止挣扎,无力地倒在地上,而施暴的人却没有停止暴行,他们剁碎了他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条小巷……
而他只能徒劳地伫立在他自己的尸块面前,遍体生寒。
系统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当它说它可以改变自己命数的时候,他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得了。
甚至因为那所谓的任务,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也走了。
重活一遭,他终究还是获得了和前世一样的下场。
胸腔处升起一股极致的寒意,他细微地颤抖着,忽然捂住脸沉沉地笑了起来。
笑容越来越大,直至声音癫狂,神色嘲讽而又悲哀。
“凝神。”
空灵的嗓音由远及近,在幕迟耳边响起,仿佛炎炎夏日中的一泉凉水,将他从梦魇中瞬间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脸色煞白,察觉到周围有人,他下意识地就要发起攻击,将几个正好奇的打量他的霜岚宗弟子吓得都是一个激灵。
幸好他尚有几分理智,及时收回了手,将周遭扫视了一眼,大致判断出了眼前局势,敛眉冲那几人缓声道:
“抱歉。”
“没事没事,师弟醒了就行。”领头的弟子连声摇头,勉强笑了笑,手心冒出冷汗。
他刚刚离得最近,受到了大部分的冲击,只觉手脚都在发冷。
这师弟的眼神,也太可怕了一点。
这里还是那处温泉,想必那个黑衣男子是直接将他扔在了这里。
幕迟拍自己的那一掌下手极狠,倒是省去了解释,众人都以为他是在去找司泉坷的路上不幸遭遇了歹徒,并未怀疑。
“那人什么模样?”
空灵的声音传来,和先前梦中那道声音如出一致,幕迟循声望去,一名男子踏空而来,穿的是霜岚宗长老的服饰。
男子神情如寺庙中供奉的佛像一般庄严悲悯,却又带着居高临下的漠视,看向幕迟的眼神平静悠远,等待他的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幕迟的眼神变得无比古怪。
原因无他,这个人他认识。
而且还是他众多的“绯闻女友”之一。
怀烟,无垢斋大弟子,千年一遇的佛道天才,一个男扮女装的……尼姑。
幕迟认识他是在八十年前,因为知悉剧情的缘故,幕迟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男扮女装,并不像对待其余女子那样敬而远之。
只是没想到他会表白。
听说怀烟不久后就失踪了,世人理所当然将她的失踪栽到了幕迟这里,却不想她竟是已然改头换面,还做了霜岚宗的长老。
思绪如电光火石一闪而过,在外人看来,幕迟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
和男子一块过来的还有邹穹,看到幕迟身上的血迹和惨白的脸色之后大惊小怪地扑了上来,那悲痛的神情活似来看幕迟最后一面,鼻涕眼泪糊了满面。
“迟兄弟!你没事吧!”
幕迟脸色一黑,艰难地拖动着伤体躲过邹穹的体-液攻击,嫌恶道:“要吊丧别找我。”
说完,他又冲男子摇了摇头,言简意赅。
“有易容。”
见状,邹穹更激动了,冲幕迟介绍:“迟兄弟,这就是我师父,齐殊齐长老。”
第十章
空气中有些安静。
邹穹忐忑地站在二人中间,冲幕迟不断地使眼色。
幕迟直接选择性失明,盯着齐殊看了好一会,直等到邹穹急得跳脚,他也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不冷不热地点点头,毫无诚意的道:“见过齐长老。”
他还没天真到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大到将一个一直对他态度恶劣的男人迷到毫无预兆就当众表白的地步,因此,齐殊的真实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初正是正魔大战的关键时期,幕迟又处于风口浪尖,齐殊的这个表白兼失踪,使得痛失天才的无垢斋大怒,直接导致了原本中立的佛道倒向了正道那边。
因为这件事,他没少被魔修们戳脊梁骨。
幕迟缺点不少,心眼小算是一个,虽然明白各为其主的道理,但对于利用他的人,他也没大度到给人好脸色。
齐殊还没说话,另几个在场的弟子目光就已经明显变得不太友善,其中一个高瘦弟子气愤不已,当即就要开口,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了回去,小声嘀咕。
“行了,你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说话的是个麻子脸,下巴尖利颧骨突出,将尖嘴猴腮诠释得极为标准,此刻正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不知道吧,这人叫幕迟,新来的外门弟子,能耐得不行,刚来第一天就得罪了一大批人,赵厮师兄和薛原师兄都瞧他不顺眼。”
霜岚宗等级森严,不论入门时间,只按实力和等级排名,赵厮是真传弟子,因此在场这些老弟子们都得称他一句师兄。
一边说着,麻子脸一边又瞥了幕迟一眼,声音压得更低。
“听说啊,赵师兄已经准备好要整他了,等着瞧吧,有的是人收拾他。”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惜,对于幕迟而言简直像是趴在耳边讲话,听得不要太清晰。
赵厮和薛原。
幕迟蹙眉,半天没想起来这二人是谁。
他惯常不会为难自己,想不起来便直接放弃,总归不是啥重要的人。
齐殊并没有在意幕迟这声不走心的问好,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便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然而刚走没两步,他忽然顿了顿,回头看向了幕迟。
“我们以前见过吗?”
说这话时,他眸光有如寺中佛像,状似温和慈善,可细细望去,却分明是一处深渊,无悲无喜,深不见底。
幕迟漠然回视,淡淡道:“没有。”
……
对于那天晚上的钟声和护山大阵,霜岚宗给出的回答是藏剑阁进了盗贼。
至于所盗何物,偷盗人是否成功,却是没有任何人清楚。
不过幕迟的直觉告诉他,被盗的应当是他的本命武器。
寒剑十四,当世仅存的六把天阶法器之一,万兵榜排名第三,“毒瘤”幕秋溟的佩剑。
而另外五个天阶,则分别在魔尊萧垣,玄虚掌门秦轩之,天算门和四大世家的程家和林家手里。
幕迟的十四,算是其中较为特别的一件。
原书剧情中,十四并没有名字,也不属于任何一人,却在幕迟穿书后认他为主,连系统都说不清其中的缘故。
约莫是九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萧垣刚刚当上魔尊,地位并不稳固,为了示威也为了满足他独特的恶趣味,萧垣天天扛着他的大刀到处招惹是非,砸了这里砸那里,搞得整个修真界人心惶惶。
便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得到了这把无名剑,然后就被其花里胡哨的外表晃瞎了眼,坚定地认为只有最好看的宝剑才能配上他最好看的师弟,献宝似的给幕迟拿了过去。
说来可笑,这个旷古烁今、统一了整个魔界的第一强者在开始修炼之前其实是个土财主出生。
据幕迟所知,萧垣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还曾做了好几年的土匪,只因一次意外发家致富,才渐渐改做生意,成了当地有名的暴发户。
而萧垣则完美地继承了其父的一身匪气,又急又爆,像个行走的炮仗,一句话就能气一天。
用幕迟的话来说,就是地主家的土儿子,文盲,无脑,脾气大还粗俗。
对于当时的萧垣而言,最大的文化造诣怕就只有“一剑霜寒十四州”这么句是个人都会念的诗句,兴冲冲地给无名剑起了十四这个破名,还自认为才华横溢,文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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