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药倒是不太发愁解药,还有十一个月而已。他念着之前无医对主角受的好,言语上维护了无医几句,柳观晴却是立刻醋的不行。
“无医、无医,他真有那么好,你怎么不和他回谢府?”
谢无药只听出好大一股酸味,赶紧说道:“他现在已经不是无医了,而是谢府三公子谢承镕。往后我再见他,是要下跪叩首的。”
柳观晴心疼道:“无药,你比他们都出色许多,相信早晚能得到谢前辈的认可……”
“柳大哥不用安慰我。”谢无药其实对“义父”那种称谓有心理障碍的。原书主角受或许一直渴望能光明正大成为谢浩然的义子,但穿书而来的谢无药并不想认个爹,“其实当年我想要成为冠了姓氏的义子,是因为那样能领多点月钱,穿暖吃饱改善生活。现在我住你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不用自己花银子,我还惦记那些干什么?”
“……”柳观晴看着谢无药那一脸好吃懒做的样子,险些信了他的鬼话。
第44章 除夕守岁
小年过完, 谢无药实在是吃的有点撑,再不下床活动,怕是消化不良了。前几天勤学苦练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招式的感觉, 这几日没动剑, 又有点退化。他这才明白,武功这事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必要天天练一练才能维持手感。
“柳大哥,今日陪我练剑如何?”谢无药难得勤勉,主动提练武。
柳观晴却说:“明日就是除夕,年关将近我们柳家向来都要放所有人休假的。你怎么和我爹一样,天天要练武?你们谢府年关难道不给仆人们放假么?你们谢府都怎么过年?”
“我不知道。”谢无药轻轻叹了一口气, 苦着脸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些了,我这不是才刚说要练练剑?柳大哥,我从腊月十五一直躺过了小年, 再不让我下床走动, 胖圆了两圈,我的身材就全毁了!”
最后这句神转折,差点让柳观晴笑岔了气, 忍不住冲上前圈住了谢无药的腰,捏了捏:“真胖了么?我摸着怎么还是这么瘦?有点硌手。”
谢无药被他弄得好痒, 却舍不得对他动武挣脱,反而顺势倒在他怀里。
柳观晴便假装接不住,抱着他仰躺在床上, 抱怨道:“啊, 果然重了不少,我都抱不动了。”
“走吧,去练剑吧, 就练一会儿,让我活动活动吧。”谢无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为了练武而求别人。
“我说不行就不行!”柳观晴坚持原则,不过还是变通了一下,“要不我带你出门去湖边逛逛?”
西湖有什么好看的?谢无药在现实世界里看了多少次,这次断桥残雪也都集齐了,寒冬腊月里冷风吹的,他才不要在水边溜达。他摇头道:“天太冷,不去,你家密室里暖和,而且外边人多眼杂……”
“好,那去密室里,咱们不练剑,走圈圈行不行?”柳观晴退而求其次,猜测无药这是怕出了门被旁人看到走露风声吧。那一日刚来杭城,断桥残雪的景致无药看了那么久,他其实也是喜欢去外边玩耍的吧?谁愿意在密室里窝着呢。
谢无药从善如流,先去密室再说。锻炼身体其实也还有许多其他方法,不动剑就不动剑,跑圈圈还是肉.搏?
两人手拉着手去了密室,推门看到柳开山也在,期盼中的二人世界瞬间幻灭。
柳开山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问道:“小谢的伤势好一些了么,你怎么这等莽撞又拉他练功?想练功让为父指点你就是。”
柳观晴哭:“爹,真不是,是无药想练功,我阻拦不住,就被他拉来了?”
柳开山立刻换成了和蔼表情,扭脸夸赞道:“你看看人家小谢多勤奋,你有他一半的上进心也不至于武功差这么多。”
“爹!”柳观晴觉得自己的亲爹明显双标,自己做啥啥不对,他爹看谢无药比亲儿子还亲,难道武功高长得好温顺乖巧就这么占便宜么?他除了武功不够高,其他还算达标吧?可武功这事分和谁比,除了谢无药,放眼武林年轻人里,柳观晴觉得自己的武功还是能名列前茅的。
“小谢在边上休息一下给我们观战,我看看这几天观晴的武功有否长进。”柳开山丢了一把剑给柳观晴。
柳观晴想逃避,却被亲爹赶鸭子上架,立马开练。
谢无药本来想自告奋勇与柳开山再过过招,不过一想起上一次切磋时被柳开山的剑气割伤了那么多口子,忽然又生了几分怯意。
“无药,救我!”柳观晴被亲爹拿剑追着跑,一开始还能认真的招架,到后来发现亲爹动真格的,剑气纵横,他肯定招架不来,索性耍起赖皮。
谢无药当然看不过去柳观晴被打,被亲爹打也不行。他顺手接了柳观晴的剑,将他护在了身后,又毕恭毕敬深施一礼道:“柳前辈,让晚辈与您过几招吧。”
面对谢无药,柳开山的招式比打儿子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认真。谢无药只好也收起了侥幸的心思,全力以赴认真操练起来。
谢无药一开始是按照“自动攻击”模式应对柳开山,不过这根本抵挡不住柳开山的全力出招。谢无药干脆放空大脑,忘记自己是谁,权当是将身体交还给了原书。这是他最近才领悟出来的方法,只要不再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原本的部分意识就能苏醒片刻。
不过这其实也有一些风险,就是原身每一次苏醒,累计多次怕是主意识会逐渐强烈,谢无药很可能沉睡过去,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可是与比自己武功高的柳开山切磋,是最安全的,机会难得。这时候不练,难道要等再遇到魔教左护法,或者其他什么高手来袭击、性命堪忧的时候再练么?
谢无药打定主意,进入冥想,心神完全放松下来,整个意识暂时交出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原书主角受于混饨中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知觉,只感到自己正与一个功力极强的人过招。无论是谁,如果不能胜,就会挨罚,或者丢了命。
柳开山也发现谢无药竟然比上次切磋时厉害了许多,虽然仍与自己的功力有一些差距,不过招式极为纯熟,还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柳开山本来只想点到即止,对方却是不死不休那种。他只好提起十二分功力,用出柳氏剑法的绝学,分海十三式。剑出必会伤人见血,内劲激荡根本不是谢无药此时的功力能抵挡的。
谢无药残存的意识,试图收回身体控制权,冒着被剑气割出无数血口的不利情况,在柳开山的劲气之中破开了一道口子,可依然抗不过精纯剑气编织的罗网,两股意识交错,气血逆行,最终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跌落在地昏死过去。
“无药!”柳观晴冲上前扶起了谢无药,惊慌问父亲,“爹!你这是为什么?”
“小谢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刚才他的状况很不对劲,与上次切磋不同,他这次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打法毫无余地。为父只能出此下策先将他制住。”柳开山语带自责,“他内伤不轻,为父先替他护住心脉……”
谢无药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躺在了柳观晴床上,温暖安全的气息让他定下神来。晕过去之前有一段记忆的空白,如今内息涣散,胸腹灼痛,周身应该也有外伤,稍微一动就又是一波痛楚。
他闭上眼,只能回忆起一些打斗中的片段,推测应该是原书主角受短暂的接管了身体,以为又是与人搏命拼杀不死不休,他没轻没重不肯收手才会被柳开山打伤,彻底晕厥之后,他才能再一次掌控身体。好险!万一醒过来的是主角受本尊,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柳大哥,令尊没有被我伤到吧?”谢无药问了一句,又含混道,“我当时仿佛入了魔障,恍惚中以为是与人拼杀……”
“我爹修为深厚,怎么可能受伤。我看不是你走火入魔,是他放不下邢前辈的事情,才借机打伤了你。”
谢无药赶紧解释:“绝对不是这样的,令尊下手很有分寸。是我控制不住,才气血逆行。我这不是都醒了么?若与我过招的是主人,我半条命就没了。”
柳观晴刚才确实是一时说气话。没想到谢无药伤的这么重,也不怪别人,还如此明理,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受那么不公平的对待呢?
谢无药仍怕柳观晴与柳开山这对父子有什么误解,又说了不少柳开山的好话,便转移话题道:“你之前不是问我谢府怎么过年么,我的确不知道。以往若不是出任务,过年的时候我都是在藏书楼那里的地下密室中。主人在那几天会考校我的武功。可惜我从没有让主人满意,少不了挨罚,在刑房里住上几日。因此大概在年关将至的时候才会心魔丛生,失了清明。还好有令尊在,若刚才是与你过招,我收不住手伤了你可怎么办?”
柳观晴听了这些话,心中酸涩,想到无药每年年关都是在刑房里渡过的么?太可怜了。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无药。
谢无药却笑道:“今年在你家,肯定与以往不同。你们家怎么过年?最起码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让我吃个够吧。”
“嗯,你昏迷了一天,现下已经是除夕。今晚我陪你一起守岁,一醉方休。”说完柳观晴忽然想到谢无药有内伤,不能饮酒,立刻改口,“我爹说你内伤未愈之前都必须禁酒。要不我给你弹琴舞剑助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