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柳观晴对女人没感觉。原著中一开始柳观晴会帮助林妩,是出于同情和侠义之心,结果被裹挟利用,成为皇权争斗中的棋子,越陷越深。
而今,柳观晴已经先一步认识了让他心动的谢无药,对女人就更没兴趣了。在林妩那样声泪俱下的诉说中,作为旁观者的柳观晴反而能维持冷静,认真思考,不偏听偏信。甚至是偶尔还会开小差,担忧隔壁谢无药的伤势,今天还没给他换药呢。
在谢无药看来,这一次,柳观晴暂时没有被裹挟,最起码在多人见证之下,才打开了林妩的行囊,更加坦荡。
可惜这时候的行囊不是密码箱,谁都能解开,别人若硬说行囊被柳观晴私下拆看过,特别是林妩为了拖人下水,若谎称妆盒内原本还有什么宝物不翼而飞,柳观晴也很难自证。
谢无药有点后悔自作聪明,让黄绢提前暴露出来。但这会儿不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将来所有矛头都会指向柳观晴。现在呢,起码十几双眼睛都看见了,都知道妆盒有夹层,里面藏着御用的黄绢,还写了字。
人多眼杂想什么的都有,很难齐心。皇后也肯定舍不得将自己这些得力的好手全都杀了灭口。
因此,事情多少还会有转机。
谢无药听着林妩说完,彭强和柳观晴离开房间,应该是去找左家主事的人商谈情况去了。
在彭强看来,歹徒那边情况不明,说不好听的,所谓王姑姑没准与歹徒是一伙的,为的是这个旧妆盒。甚至那个杀了彭李氏的凶手,也对这个旧妆盒志在必得。所以他们不敢大意。肯定要联合更多力量,至少让左家先知道情况,及时上报朝廷。柳观晴虽然已经察觉牵扯皇室,不过之前已经答应了缉捕杀人凶手,如今看来,那凶手的雇主很不简单。
谢无药安静等在房内,没想主动参与进去。但是其中关键,他还打算再见到柳观晴的时候,要提醒一二。
如果忙完正事的柳观晴一直不来找他,他就想个法子去找柳观晴。他内力高,听觉敏锐,只要柳观晴一个人回了客房,附近没有旁人,谢无药认为自己深更半夜不睡觉,非要去柳观晴那里串个门坐一坐,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期间,有仆人送了晚饭来,清粥小菜加馒头,虽然菜色简单,吃起来却比村镇的客栈大锅饭味道好多了。
谢无药津津有味的吃完,又洗了洗头面,整理好仪表,闭目养神耐心坐等。
没想真就等到了半夜,柳观晴才回来,并且直接来了他的房间。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柳观晴在看到谢无药的房间还亮着灯的时候很惊讶,敲开门见谢无药衣衫整洁,头发一丝不乱,果然还没睡。
“我特意等你。”谢无药长话短说,“你既然来找我,我们就聊一聊。”
柳观晴却说:“先别讲那么多闲杂,我从左家家主那里要了一些更好的伤药,不如再帮你看看伤势。”
谢无药心中感动,不过拆包扎的时候相当痛,昨天的药力还在,他真不想今天就换药再遭一遍罪。于是客气推辞道:“你昨日才帮我上过药,哪里还用再上。”
谢无药难道不知道那么重的伤,外敷伤药要用好几次才行么?是啊,他或许根本没有用过药。柳观晴心中怜惜,温和说道:“你伤口太多,昨日药不太够,有一些小伤我就没弄太多药,趁你没睡再找补找补。”
怪不得还有点痛,谢无药自然是想多上点好药,不过呢现在应该先抓紧时间谈正事。柳观晴为他着想,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与其将来被误会,还不如趁机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柳观晴,潜移默化让他接受并慢慢习惯。
于是谢无药说道:“你先听我说,说完了你再决定还要不要帮我上药。”
柳观晴一愣,没想通这件事和那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再怎么说,谢无药的伤也要治疗才行啊。
“你究竟要说什么?”
谢无药垂眸,不敢正视柳观晴坦荡清澈的双眼,压低声音道:“我之前是谎称失忆,其实我是京中谢府的人,‘内相’大人正是我的主人。我也一早就认出了你是武林盟主柳大侠的儿子。”
柳观晴迟疑道:“那你是故意留在我身边的?”
“可以这么说吧。原本是顺路,也的确没吃没喝有点落魄。柳盟主侠名远播,你也一定是侠义君子,既然有缘遇到就与你结识一下。”
谢无药不可能直白的说自己是为了蹭吃蹭喝,总要给个听起来高大上一点的理由,“不过有关林妩的事,让我想起一些皇室隐秘,怕你被卷入其中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也许是我过虑多疑,但至少彭强并非泾县的彭家人,他是直接听命皇后,常年在京中行走的。以前他去过谢府,我认识他,他却未必知道我。”
柳观晴不免因为被喜欢的人欺骗而难过了一下,转瞬又想通谢无药多半是有什么隐衷才故意瞒着身份。在民间谢“内相”的名声并不是多么光辉灿烂,武林人也时常调侃议论内侍出身的谢浩然,说他号称高手,实则无非仗着皇权,武功平平不堪一击。大内宫廷养的习武之人,根本比不上江湖上以命搏杀练出来的真功夫。
所以谢无药才不敢说自己是出自谢府?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是真的事关重大,谢无药为了取信他,才不得已自报家门,怕他误入歧途被人利用?
柳观晴的心内不由自主浮起了一丝暖意,之前的难过很快烟消云散了。他凝声道:“你想帮我?你都知道什么?”
“我是想帮你,但你已经认识了林妩,她无依无靠,你肯定不能丢下她不管对不对?”谢无药很明白柳观晴的行事作风。路见不平都能救人,现在也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
“我猜林妩有许多实情都没讲,但她拿出来的那个妆盒牵扯重大。我们刚才已经与左家达成共识,先据着林妩不能轻易放她走。而那位王前辈未必像她这样无辜,明知道彭家丢了宝物,那位王前辈还追上来,偷偷带走林妩。若真想保护林妩,那为什么深更半夜鬼祟行事藏头露尾?”
“那位王前辈的行迹的确是有点可疑。”
“对了,那一晚为什么好像你并没有中迷烟?否则你那么重的伤,不应该比我更早清醒。”柳观晴终于还是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虽然直觉认为谢无药不是坏人,柳观晴也不会现在就完全相信谢无药的说辞和身份。如果能解除一些疑惑,大家敞开心扉交流,柳观晴能从理智上更相信谢无药一些。
第9章 可以不说
“可以不说么?”谢无药忽然发现对着一个诚恳的为他着想的人编瞎话,自己有点狠不下心,也可能是脑子不够用,或者太懒。
柳观晴眼神一黯,不说话,显然是不满的样子,却不肯用言语继续相逼。
谢无药顿时觉得愧疚,脑子飞转,忽然来了说辞:“那好吧。其实我是谢府里养的药人。”
“药人?”柳观晴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就是从小被喂食各种毒药和解药,炼成百毒不侵,我的血就成了能解百毒的灵药。这事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否则万一被歹徒掳走了我……后果不堪设想。”谢无药正色告诫。
柳观晴神色凝重:“我不是坏人,这等关系性命的秘密,我原本不该逼着你说出来,对不起。”
“其实我知道你是好人,才肯说。”谢无药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带出几分悲凉沉痛,从原著中断章取义简短截说了一下,“我的血能解百毒,因此寻常的毒药或迷烟对我没什么用,但一些奇门毒药虽然对我不致命,也还是会难受。”
听了这话,柳观晴不免往深处多想了一下,猜测谢无药很可能此时就身中剧毒,才会时不时昏睡,动不动就疲惫不堪。
“那你为何离开京城?”
谢无药反正不能说去行刺杀人抢东西,因为被杀的那位是柳开山的拜把子兄弟。他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而是继续编:“主人结交了一些外臣和江湖人,他们有的时候被暗算中了毒,不晓得是什么毒,便差遣我去送一碗“解药”。新鲜温热的血掺上一些大补的药汁,口感比较好,这种神秘的解药,药到病除。其他时候我都在王府里……养病。”
东拉西扯,模糊了为何么出京的重点。
柳观晴果然被不自觉的带偏,忍不住重复了一下,语带质疑:“养病?”
谢无药回忆原书主角受在谢府里那间朴素到有点简陋,堪比柴房的房间,点点头,没多解释。他与柳观晴才认识多久,虽然他能感觉对方的别样情愫,可两人关系还没有近到能互诉衷肠的地步。
眼下,明明是柳观晴疑惑重重在盘问他。他如果一下子说太多,哪怕是真话,对方也不会尽信,何必浪费口舌?
原书主角受的确是经常用养病的借口窝在京中谢府,其实基本都是在养伤。行刺杀人不是每次都那么顺利,大伤小伤不断,还有失手的时候回来要挨罚。受伤了,也不能说是养吧,反正为了保密,也没人照顾他,有时昏迷了几日别说有医药或热水,送饭的都忘了来,饿醒了自己再去伙房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