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识修改了帝国内部的一些设定，比如说普通士兵的精神力，提高了他们的作战能力……”贺翦脑子转的飞快，“它没办法离开帝国，但苏潼是可以的，所以他借用了苏潼的身体。”
登上机甲之前，贺翦又看到了那个颜色温柔的湖。
此时三三两两的机甲坠入湖中，泄露的能源在湖面燃烧起大火，火光映着不远处的住宅区，渺小的人影在这场几乎毁天灭地的战争里无助的哭泣，天幕下，玄凰被三架四级机甲拖着坠落，合金巨人发出不甘心的咆哮。
这是戚铭枫的家。
重明从大开的穹顶飞速升空，突破溢散到有些稀薄的大气后，戚铭枫问贺翦：“找到苏潼之后怎么处理？”
贺翦沉默了。
系统接了新的绑定对象，最近都在忙，只有偷懒摸鱼的时候才会过来。
贺翦和它都没想到，世界意识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填补漏洞。
但这是一个绝对完美的方式。
贺翦和戚铭枫不能杀了苏潼，否则世界就会崩溃，可不杀苏潼……怎么才能把世界意识给“赶出去”呢？
周围不断有蛇鹫的机甲燃烧着坠落，但没有一架帝国机甲来攻击重明，仿佛那个庞然大物，也在等着他过来，好清除贺翦和戚铭枫这两个漏洞。
帝国的主舰就在前面，一直沉默的贺翦突然说：“一会儿我自己上主舰，我和系统已经商量好对策了，你们都是原书里的人物，会受世界意识的影响，而我不会。”
戚铭枫皱眉，不赞成的摇头，但他还没来得及反驳，贺翦突然打开腰上的安全绳，拉着驾驶室里的把手飘了过来。
重明的精神带轻柔的缠住贺翦，戚铭枫伸手抓住贺翦的手臂。
“这次它自己送上门，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贺翦眨眨眼睛，“你在这儿等我。”
“你在骗我，贺翦。”戚铭枫放手。
那些精神带缠在贺翦身上的力道突然变大，戚铭枫则离开驾驶席，摘下了挂在一边的头盔。
“你干什么？”察觉到不对，贺翦用力挣扎，那些银蓝色的带子却越缠越紧，连同他的手脚也一起捆住了，像个大型的茧。
“你曾和我说过，世界意识归根结底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戚铭枫摸了摸贺翦的脸，“那么想要彻底摧毁它，也只能用精神力。”
“你他妈的疯了？！”贺翦瞬间被恐慌淹没，但能做的也只是努力的蠕动了两下，“世界意识，那他妈是整个世界的精神力，你是很强，但你能和它抗衡？！你脑子……”
“嘘……”戚铭枫带着手套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哥哥，如果我真的……那我希望听见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你’。”
直到戚铭枫自己乘着飞梭离开，贺翦也没说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太像告别，他咬牙咬的唇齿间都是血腥气，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
戚铭枫没受什么阻碍，就见到了苏潼。
两名帝国士兵把戚铭枫押送进中控室后，就离开了。
偌大的中控室内，竟只有苏潼一人，满室的数据屏幕都亮着，上面的数据还在不停的刷新，但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在控制这些东西。
苏潼突兀的坐在大厅中心，长筒军靴套在小腿上，胸口垂落着金色的流苏绶带，雪白的元帅礼服更是一尘不染。
只是他那张脸苍白的吓人，青色的血管在脖子和下颌处显露，还在向脸上蔓延，这是精神力超出负荷的表现。
他抬眼看过来时，戚铭枫才发现，苏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成了纯粹的黑，幽幽的映着中控室内闪烁的蓝光。
苏潼开口说话，声音却全然不是以前的娇软清脆，而是一种刻骨的冷漠。
“就凭你，也想销毁我？”这声音很沉，没有讥笑和嘲讽，仿佛只是笃定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戚铭枫没说话，一点深色的瞳孔却慢慢张开了。
无形的精神力山呼海啸的奔涌向“苏潼”，在任何一个人类眼里，这种力量都是毋庸置疑的强大，但他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两股力量刚接触，戚铭枫只觉得被人当头砸了一锤，剧烈的疼痛和眩晕中，口鼻间全是血腥味。
重明升空的瞬间，他就有了决断。
如果能把世界意识从苏潼脑袋里驱赶出去，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就让他这个bug被修复，也许能给贺翦争取到一些时间。
贺翦的打算他猜到一些，贺翦大概是想妥协的，让世界意识抹平两个人的记忆，各自回到自己应有的轨道上。
但世界意识明显已经被激怒了，贺翦这样做风险太大。
他在重明里留下了一份记忆备份，如果计划顺利，就算他死了，也能以另一种方式，把他带回人间。
……
“去他妈的记忆备份！”贺翦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贴在重明银色的精神带上，“给我全速返航！快点！”
他手里的小匕首，是戚铭枫送他的戒指，这种能随精神力变换的合金是孟暨多年研究的心血。
精神带小心翼翼的贴着刀锋，一个少年音怯怯的在驾驶舱响起：“在您精神力能够覆盖主人的精神力之前，我不能违背他带您撤离的命令。”
神经带肆无忌惮——他还有一部分没断开和戚铭枫的链接，贺翦猜到戚铭枫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敢做伤害戚铭枫的事。
第一次，贺翦面对危机束手无策，急的眼底泛潮。
通过转移记忆进入载体，让复制的载体成为新的个体，从而实现真正的“永生”，这也是帝国的研究项目之一。
比起意念合金这种东西，帝国高层显然对永生更感兴趣，大笔资金注入，几次大型实验，但每次都是失败。
贺翦不是科研领域的专家，他怎么敢把希望放在这样虚无缥缈的“重生”上。
如果戚铭枫死了，那么拥有戚铭枫记忆的载体，也不是他的小猫。
重明放开了对贺翦的束缚，只是紧紧关着舱门，贺翦喘息着贴在冰凉的金属上，咬着牙让自己冷静。
“正在准备迁……”少年音戛然而止，机甲核心比人类更敏锐的感知，让它捕捉到一个强大的精神力突然凭空出现。
重明警惕的停止了迁跃，“目光”疑惑的落在贺翦身上。
“哈喽喽~剪子，你的造/反事业进行的怎么样了？”
系统贱贱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的一刹那，贺翦的眼睛蓦地亮了，表情扭曲的有些疯狂。
“我有一个计划……”
系统：“呃？”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卡的头秃，好难受……我都不好意思在评论区划水了_(:з」∠)_感谢在2020-12-22 00:06:29~2020-12-23 18:4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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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两分钟后，重明返航。
“贺翦”身上缠绕着神经带，看着眼前虚拟屏幕上飞速流窜的数据，兴奋的到处乱摸，尽管情况危急，但他脑海里还是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能别用我的身体做出这种愚蠢的表情吗？”贺翦咬牙切齿。
他把身体暂时交给了系统，系统不同于人类的精神力虽然比不过世界意识，但压制戚铭枫，操控机甲返航还是能做到的。
“我这不是好久没有过身体了嘛~”系统眨眨眼，手不老实的在胸口戳了两下，一脸夸张的赞叹，“哇！剪子！你有点东西啊！话说，我把你送回去，然后呢？”
贺翦沉默了。
在这样的沉默中，系统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贺翦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预感成真了。
“小系啊~”贺翦语重心长，“你做个打工人，是没有前途的。”
“虽然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觉得做个打工人其实也挺好的……”
“就算是数据，也要做一串有进取心的数据……”贺翦语气充满蛊惑。
“严格来说我不是数据……”系统精准的操纵着重明绕过陨石，满脸疑惑的问：“剪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说过你也在积累积分，积累够一定积分后，你可以得到一个世界的管理权，成为那个世界的新意识对吗？”
“是啊……”
贺翦轻笑：“那机会来了，你和戚铭枫、苏潼联手把这个世界意识销毁，然后你上任不就成了？”
“什么？！！”
合金巨人身形一晃，差点被自己绊倒，系统舌头都打结了，“剪……剪子，这风险太大了吧？！等等？为什么还有苏潼？主角受为什么在这里啊？”
帝国舰队近在眼前，重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混乱的战场，直奔银灰色的主舰。
贺翦的视线里，各色机甲浮光掠影般的掠过，有救生舱不断弹出、坠落，又被炮火淹没，深蓝要塞在他们脚下，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的天幕和防御系统还在燃烧。
火光让深蓝要塞看起来像个“恒星”。
系统一直在嘀嘀咕咕，但却没停下接近主舰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