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西眼角同样有些湿润。
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说《名将》前期都是一副欢快轻松的节奏,那么电影进行到这里,电影的色调也好、配乐也罢,都没了之前的轻松宁静。
直到故事进展到了单父单母发现了这段不伦之恋,背景音乐陡然变得急促被悲婉,冥冥之中,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月色下,阿子红着眼睛最后一次回头看向京城巍峨高大的城门。
背景音乐在此刻彻底停下,就连阿子轻轻吸气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许久,阿子才满是不舍地转身,朝着那夜色深处孤独前行。
屏幕里只有青年单薄的背影,这时几道声音交替响起——
“单沉舟他是大晋的将军,不是阿子一个人的将军。”
“只要沉舟安好,阿子别无他求。”
“沉舟?”
“沉舟。”
“沉舟……”
轻快的笑声里,昔日画面宛若眼前。
画面再是一转,一张带血的笑颜一闪而过。
“!”
“刚刚那是……”
好些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看到了什么?
可惜,电影并没有回放,画面过去,电影继续。
之后电影向观众描绘的,是一段悲切壮阔的战争画面。
一次次的厮杀拼搏,一次次的胜利凯旋,一年后,随着单沉舟大败敌军,这场战争似乎终于看见了尽头。
凯旋归来的大将军意气风发,春风得意马蹄疾,只是为了快点归家,见一见那个日思夜寐的人。
可单沉舟怎么都没有想到,京城的宅邸里,只有自己的父母等在原地。
归家的路漫长,单沉舟走得急,风餐露宿,嘴唇都皲裂开来。
“走、走了?”单沉舟抿了抿干裂的嘴角,尝到了一嘴咸腥,“阿子往哪儿走了?他怎么走了?”
单父单母恨铁不成钢,但一想到独自离去的阿子,二老也心有不忍,单母便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单沉舟。
单沉舟先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随即他难以置信道:“不对,但我还是受到了阿子的来信,他……”
“那是我们寄给你的!”单母红着眼睛说,“在他离开后的一个月后,我受到了阿子寄来的十二封信,他在信里嘱咐我们,让我们一个月给你寄一次,现在我手里,还剩下最后一封……”
“信在哪儿?”单沉舟咬牙问。
单母递了出去。
单沉舟颤着手打开了那封信,看完之后,他眼睛倏地就红了,握着信纸的手指泛了白,男人牙关紧咬,额间青筋暴起,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在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许久,单沉舟声音像是糅了砂砾一般:“母亲,你知道晋城在半年前又一次破城,满城百姓无一生还吗?”
单母当然知道。
她就是知道,才不敢瞒着单沉舟。
对上单沉舟猩红的眼睛,单母眼泪簌簌落下:“沉舟,是母亲做错了,母亲不该逼阿子离开……沉舟!”
“沉舟!你不能走!”
“沉舟!你是奉旨回京,如果……”
“沉舟!”
单沉舟什么都听不见去了,信纸被他宝贝地揣进怀里,他大步地朝府外走去,刚被拴紧马厩的千里马再次被牵出来,单沉舟没有犹豫地就翻身上马。
马蹄声疾驰而过,尘土飞扬。
寒风裹着眼泪向后,单沉舟握着马鞭的手指破了皮,鲜血蜿蜒汩汩向下。
待一路疾驰到了城门口,看到城门口一排排将领,单沉舟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他颤抖着手重新拿出了信纸,在阿子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上,最后一行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最后,阿子希望沉舟能允诺我一件事。若有一日,阿子先沉舟一步离开,阿子希望沉舟一定要活到白首再来见阿子。”
“阿子收不到沉舟的回信,所以只要沉舟看到了这封信,阿子就当你答应了。”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单沉舟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又是哭又是笑:“你哪里是先我一步,你是先我几十年……”
悲切婉转的音乐声再次响彻放映厅,伴着单沉舟悲恸的哭声,看的叶泽西的眼泪都潸然而下。
贺谨昀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叶泽西,叶泽西接过,声音哽咽,小声说:“我又改主意了,我果然要去买刀片送给你。”
贺谨昀失笑:“好,买!你送的我都要。”
叶泽西没有再跟他贫,电影分明还没有播完,叶泽西却分外笃定说:“贺老师,你这部电影真的要爆了。”
贺谨昀低头,看着叶泽西红彤彤的眼睛,耳边是放映厅观众的抽泣声。
贺谨昀目光灼灼,声音磁性低沉:“嗯,我也觉得。”
第106章 【106】
冬日的寒风冷冽, 从大敞的城门一路吹过,刮得人脸颊犹如刀割。
单沉舟骑着马,就这么驻足在熙熙攘攘的城门口, 赤红着眼睛看着人来人往。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守卫上前询问,单沉舟也只是沉默不言。
终于,单沉舟动了。
他调转了马头,回了单府。
单沉舟不能走,也走不了。
他是奉旨回京, 如果此时离开, 那便是抗旨,甚至还有可能是更严重的罪名。
如若他走了,那留在单府的父母, 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单沉舟双眼赤红,哑着声道:“阿子, 要委屈你再等等我了。”
冬去春来, 又是一年中秋, 单沉舟终于再次踏上了前往宁城的路。
昔日这座不夜城的模样一一浮现在脑海,只是昔日盛况, 如今早已不复存在。
城池被摧毁,家破人亡,留下的只有一片烧焦的废土以及一望无垠的废墟。
戏院的位置并不难找,那条路单沉舟已经走了无数遍。
只是这一次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没有了昔日的繁荣, 有的只有断壁残垣。
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这座城池早就成为了荒废的废墟。
只是单沉舟怎么都没想到的是, 他竟然还能在荒废的土地上, 看到一间破旧的木屋。
单沉舟眼睛一亮,喉结滚动,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鼓起勇气,疾步上前。
这是一间破旧满是疮痍木屋,屋顶是最为简陋的茅草,现在已经被风吹去了大半,风能吹雨能淋。推开摇摇晃晃的木们,里间只有一张断了腿的木桌,一张不大的木板床。
所有的物品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许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一般。
起初单沉舟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在第一次城门被破开之后,这样的木屋在宁城多不胜数。
不是这些百姓不愿意搬家,是他们也迫不得已。
留在宁城,好歹还有一片土地可以守着,可一旦离开,他们就会别冠上难民二字,那才是真的流离失所。
直到单沉舟注意到在单薄的木板床上,有一道类似人形的凸起。
单沉舟没有犹豫,上前揭开薄被,那是一具已经风干的白骨。
男人眉头一皱,正想把被子重新盖上去,视线却不小心瞥到尸体右侧的腕骨处有着一抹不明显的红。
单沉舟身子一僵,瞳孔紧缩。
那是一根被鲜血染过的红绳,血迹斑驳,还带着一股恶臭。能看出红色的部分已经不多了,但或许也就是因为是戴在白骨身上,才会那般显眼。
单沉舟颤着手,他想拿起那根红绳,却又怕因为他这个动作,让那皑皑白骨乱成一团。
想碰又不敢碰,眼泪从单沉舟眼眶滚落,砸在满是灰尘的床板,溅起一颗颗浑浊的水珠。
最终,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从那截轻飘飘的骨头上,褪下了红绳。
尽管红绳已经被血迹染得斑驳,但单沉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送给阿子的红绳。
单沉舟颓废地跪倒在地,先是低低地一声呜咽,随即男人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一段没有任何背景音乐的片段,整个放映厅只有男人崩溃的大哭声。
人的一生很短,用来怀念一个人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单沉舟用木屋里仅剩的薄被,裹起了那具白骨,亲手点燃了木屋,用木屋的木料,再将他的爱人烧成灰。
最后,单沉舟只带了一小捧骨灰离开。剩下的骨灰,被他洒在了戏院的废墟上。
阿子说过,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戏院了。
戏院是他的家,有他的家人,也有阿言。
单沉舟不敢把他全部带走,至少留在这里,阿子还能有阿言相伴。
若是带走,要等到自己满头华发,阿子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那他该有多孤寂?
单沉舟舍不得。
离开之前,单沉舟最后一次凝望这片土地,男人目光深沉,却很是坚定:“我会给你报仇,给你们报仇。”
再次回到京城,单沉舟请命出征。
西北的敌军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轻易认输,不平定西北,天子不能安心,同样也是单沉舟的一块心病。
又是数年的征战,在最后的一场战役中,单沉舟被敌军击倒在地,落马后摔断了腿。
在那一瞬间,单沉舟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但再一想到阿子信上最后的那句话,他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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