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虽然比不得父母这种职业医生,只是刚刚就读医科大学的学生,但是也会做简单的伤后处理。要是在现代,有消毒药水,绷带,针线药物等他便能够迅速地为他处理好伤口。
可是现在他是在古代,还是在杂草丛生的后山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宋昱也有些为难,只好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下,腰带也当成绷带为他将身上的刀伤包扎住,先让鲜血别再继续外流。
望着四周茂盛的植物,宋昱计上心头,仔细找起有用的野生植物。
飞蓬草的模样与野菊花相似,有止血止痛的作用,而车前草也可以止血,并且促进伤口的愈合,可以加快结痂的速度。
宋昱还看到了一个类似夏枯草的植物,也有止血功效,只是这些植物的长相都太过相似,他也不确定。此时才悔恨自己技艺不精。
但情况紧急,他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将这些草药揉碎,用石头磨碎,再不然就咬碎了,混着药汁,敷在他的伤口上。
他身上的刀伤骇人,约莫得受了十几下,宋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这里,并且刚才还威胁他的。
脑中已经隐隐约约地猜测到,这人很大可能就是闯入王府的杀手,但是救人已经救到了一半,宋昱也没打算放弃。
再说了,他有些侥幸地想,闯入王府要杀的,首当其冲自然是王爷,要是那老头死了,他就去偷解药跑人,也是一桩渔翁得利的好事。
此时正午的阳光已经渐弱,男人神志不清地闷哼了一声,身体微微打着冷颤,担心男人再染个风寒,伤上加病,一命呜呼,宋昱只好慷慨地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他盖着,自己身着一身贴身内衣。
幸好他身上的女装繁琐厚重,里一件外一件地,脱了罩衣外衣裙褂等给男人盖着,宋昱自己只穿个贴身衣服反而落得自在。
半天下来,他肚子空荡荡地,又饥又渴,但为了守着这男人,只好倚着树根用睡觉催眠自己。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天黑之时,他的身后,一双黑眸也睁开了。
一瞬间的杀意凌然,让昏昏欲睡的宋昱都打了个激灵,后背僵硬地转头,果然看到昏迷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由得稍稍一惊:“你——”
男人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追杀时,一睁开眼难免高度警惕,但是下一秒,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遍体鳞伤被仔细地处理过后,才稍稍放松,收敛住那股凶狠的杀戮之气。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几件女性的衣物。粉色的柔软布料上传来的淡淡馨香,萦绕在男人的鼻尖,熏得他耳根发热。
看着面前只着贴身衣服的女子,男人眼神一暗,立即失礼地别过眼,低语:“多谢姑娘相救。你可以穿上你的衣服了。”
内心彻底是男人的宋昱可没意识到什么不妥,只想着他的伤势,见他放弃了杀自己的打算,放心地靠近他问道,“你醒了?还有什么不妥吗?”
他取走了自己的衣服,却没立即穿上,而是去扒开他身上虚掩的衣物,看底下的伤口。
只着单衣的女子,与赤着上身的男子拉近距离,如何看也是授受不亲。
男人浑身的肌肉一紧,紧绷着身体倒退几步,“不要劳烦了。”
宋昱虽然觉得原本冷峻严肃的男人不该是现在扭捏的模样,但是见他耳根发红,也只以为是他仍旧抱恙,更何况此时他心中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男人皱着眉,忍着伤口的剧痛,堪堪解开衣物穿上,掩盖住自己健壮光洁的胸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姑娘你是如何而来的?”
第5章 窝藏逃犯
“迷路啊,不然谁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你疗伤的草药可难找了。”宋昱脱口而出。想到面前衣着华贵的女子为了救自己孤身一人去寻找草药的景象,男人有一丝感激,愧疚于自己曾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的事情。
初见时,他逃亡至此,看见可疑人物,自然心存警惕,以为是追杀他的人下的什么美人计。但是,若不是今日有这位姑娘相助,他说不定就命丧于此了。
看他一脸焦急,男人稍稍抿唇,只凭借着树生长的方向以及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斗,便估摸到了准确的离开方向。
“辩路不难,只是我此时没有适合的落脚处,姑娘跟我在一起,非常危险。”
他不想连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打算送他去安全的地方之后,再独自出逃。
即便这次侥幸活了下来,但是男人眼底未磨灭的火焰显然显示着他仍有所念之事要做,这份恩情,或许他要来世才能报答给身侧的女子。
这男人生得好看,由于此时身上有伤,行走又十分困难的原因,面色苍白,却不显狼狈,眉眼间反而有着一丝脆弱的美感。
特别是微微抿唇与蹙眉的时候,更显风情,即便是宋昱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心软,猜测他的苦衷。
宋昱从上学时期就是公认的大好人,更何况这人还算是他救下的,所以也就脱口而出:“你可以来我的房间避避风头,我是在王府花园那边迷路到这里的,应该很近。”
“你住在王府内?”男人为他傻白甜的话而忽然转头,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但是宋昱却闷闷不乐地沉默了,他便也不再问,总之如何也猜想不到他就是那个平乐郡主的,直到他跟着宋昱的描述,潜入了宋昱的房间。
这男人轻功了得,即便受了伤,但是忍痛带着他一跳,就身轻如燕地进了后院的围墙,区别于寻常人的华丽院祉让男人心中酝酿起疑问。
宋昱刚带着他进房,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婢女轻声谨慎的询问。
“郡主,您用膳了吗?奴婢为您备好了菜,您是否要过目?给您呈上来?”
男人眼神一变,立即不可思议地压低了音量问:“郡主?你是平乐郡主宋雨筠?”即便知道有人在门外,但是此时的男人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惊愕之中所以才忍不住发问。
宋昱没理他,光顾着应付门外的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啊,没用呢,你待会儿多送点吃的放在门外,要用两份餐,我饿死了。”
他多要的那一份,自然是给男人准备的。
这样的体贴,也让身后一直紧张地注视着宋昱的男人面色复杂。
门外的婢女轻声应下,“奴婢遵命,对了,今日王府有刺客,郡主可要多加小心。”她忽然加了这么一句提醒,男人的手也与此同时,摸到了腰间暗藏的匕首,鞘内溢出一丝杀气。
生怕这男人轻举妄动,宋昱一惊,连忙对门外装作愠怒的模样喊道:“你快走吧,我都说我饿死了。”
等到婢女的脚步声远离,男人才面无表情地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你的身份是平乐郡主?”
宋昱下意识摇了摇头,顶着他充满疑问的注视,又硬生生敷衍地点了下,然后扯开话题似的忙问道,“那你呢?”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是什么狗屁平乐郡主。
男人下意识的冷哼一声,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在他的耳闻之中,平乐郡主骄纵刁蛮,恃宠而骄,曾经因好奇而前往红楼,却嫉妒花魁的容颜而派人划破她的脸蛋。
也因为下人议论过她的行事而将在场的几个婢女的舌头都拔了,平日里也干过将爆竹丢入别人房中的恶作剧。是一个骨子里就顽劣与愚蠢的女人。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今日潜入王府刺杀的首要目标就是她的父亲,扶绥王。
可是看着面前真切地,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眼中坦然一片,他又迟疑了。
他一向看人很准,自然知道,那样温润恬静,纯粹清澈的双眼,不是一个暴戾之人会拥有的。是选择相信传闻,还是此时刚救了他一命的女子呢?
“怎么,你和我有仇?喂,你别瞪我啊,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今儿累死累活可算是救了个白眼狼。”宋昱被他打量与怀疑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麻,也是真懊恼,要知道自己给自己招了个大麻烦,他早该自己一走了之的。
待会儿婢女要是送了膳食过来,宋昱打算自己吃两份饭,不给这个男的吃,长得好看也不给。
“莫孤飞。”
许久,男人才在一片寂静中突兀地出声。他的身份特殊,告知宋昱自己的名字,不仅仅是知会一声称呼这么简单,也代表着交付了初步的信任。
“啥?”宋昱想着吃的,没注意听,但是经历了方才他的怀疑之后,也有了小脾气,别过脑袋轻哼了一声,像是在闹别扭似的。
莫孤飞稍稍抿唇,有些无奈与愧疚,放缓了声音重复与解释,“我说,我叫莫孤飞。今日多谢你相助,我方才那般只是因为讶异臭名昭著的平乐郡主,竟会如此善良慷慨。”
“臭名昭著?这么差吗?”其实不用男人说,宋昱也隐隐约约有了些预感——
他今日出门时,院子里的下人只要见到他出现,便立即缄默不言,气氛也十分压抑,甚至目不斜视,刻意地躲避他的目光。当时他就猜测宋雨筠不是个好相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