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又是一次阴谋,林清觉得自己已经陷进去了。有些没力气的问道:“她在哪?”“哈尔滨。今晚的飞机,有问题吗?”贺喜问完,林清有些痛苦的摇头——能见许逸能给她当面解释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欧阳澜舔舔嘴唇,小声用英语叫了声水,但是护士在背对着她挂药,没听见。陆澈这时仿佛听见了般走过去俯身小声问道:“是想喝水吗?”见欧阳澜眨着眼皮,她赶紧给倒了杯水,先用围兜给欧阳澜垫在下巴下,然后才用小勺小心的喂着。
喝了两口,欧阳澜不肯接了,想说什么,却一下被还没完全吞咽的水给呛道,连咳了好几声。护士这下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了,问清怎么回事,对陆澈说:“以后喂她水稍微扶起来些再喂,要是呛到气管里就不好了。”欧阳澜这操心的命,虽然自个都不能动了,但还就见不得人家说陆澈,刚想反驳几句,陆澈却按住了她的手让她别说话。
等护士走后,房间一下安静下来,欧阳澜眼珠子嘀咕的转了两圈哑声笑了:“你给我系的这玩意儿不会是你儿子用的吧。都说了让你没事不要过来你还偏跑来,你自己都虚得很。”“我没事的,只是来看看你。我妈妈在照顾小家伙,我觉得睡在床上还不如走动走动。”说到这陆澈停了下来,轻握往欧阳那只受伤的手,有点艰难的叫了她一声:“真的…不要通知你爸妈过来吗?我想照顾你,可是我暂时还有心无力。”
有这句话,欧阳澜觉得够了,咧着嘴笑也不说话。她父母离异,母亲在早年远嫁加拿大,父亲在国内也早有新家,她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从小吃的穿的用的比别的孩子好几倍又如何,比得上家长会没有家长来参加的难堪么?比得上周五放学回家被爸妈接走的孩子幸福么?现在自己有能力成家了,所以早已抛却那早就不存在的父爱母爱,只想找个能和自己组织家庭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彼此帮扶过这一生。
“暂时不回去,是在等那个人回来么?”欧阳澜试着右手用力想握住陆澈的手,但发现不行,根本做不到。见陆澈不说话,她干脆直接问了出来:“是许逸吗?”陆澈很久才点头,在她点头的瞬间,欧阳澜别过头去不让她看到自己涌出的眼泪,过了会带着鼻音问:“如果她早已经… 爱上别人了呢?那你…”“你是说林清吗?”——原来,真的都不傻。
“暂时不回去是因为张家睿知道我怀孩子的事了,我爸妈都不想我这时候回去受骚扰,他不知道我在以色列,所以暂时留在这边对我还有宝宝都是最好的选择。还有你,你受这么重的伤,在你不能离开以色列之前,我不会走。”没说到许逸,欧阳澜却一点也不庆幸,越藏着不说的理由,越是放在心里最珍视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欧阳澜快睡着时,听到有人在那她,睁开眼睛一看,易珂一脸焦急的站在那。一瞬间惊讶、感动,还有些许愧色。而陆澈在见到易珂的第一时间就猜到,这个女孩和欧阳澜之间,不是同事那么简单,还有别的关系纽带,比如:曾经的情人。而且,这个女孩显然一直旧情难忘。
哈尔滨某城郊,这的房子都陈旧且年久失修,已经被纳入旧城改造的范围。这住的大多是些本地低收入人群和外来工作者,到处都显出杂乱无章。不远处有人骑着小三轮,绑在三轮前的喇叭喊着收破烂。骑车的是个穿着某工厂工作服的男人,留着没刮干净的络腮胡,戴着藏青色的帽子,手上的手套脏黑的,鞋子不知道本来就是黑的还是被染得看清原来的颜色。应该是附近哪家工厂上班顺带收点破乱养家胡口的,这一块很多这样的人,有的下班后卖水果卖衣服,有的修鞋修旧电器,还有的就收破烂。
小三轮停在一家人的院门前,男人的声音有些细,问屋主有没有破烂卖。院里有个小女孩在一张石凳上写作业,抬头看了一眼男人,摇头说:“我妈妈出去买菜了,我不知道有没有破烂卖。”收破烂的笑笑啊了一声:“那能给我口水喝吗小姑娘,我这带出来的水喝完了,口渴得厉害。”小女孩为难的想了一会:“我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不过你等会,我给你去打水。”
小女孩转身往屋里去,收破烂的坐在门口大树下等,北方九月傍晚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但他看到小女孩还穿着一双凉鞋,身上的衣服也洗得有些掉色。五年前才六岁的小孩如今已经这么大了,时光匆匆,不得不让人感叹。
小女孩才把水端出来,她妈妈就是回来了。一见自家门口坐了个陌生男人,她本能的警惕:“小是,回去做作业!”“妈妈,叔叔说他渴了。”小女孩有点委屈。“大姐,是我向你家孩子讨口水喝,你别说她了…对了,你们家有破烂卖吗?”——一个女人单独带着孩子,而且是女孩,教会孩子防备该防备的是必须且非常正确的,但显然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是防备该防备的,而是在防备一切。
特技化妆不是韩亦教的,是中情局的人教的,这招在短时间内避开对方追踪非常有用。化了妆的许逸看着这个曾经乐观豁达的女人如今已被生活折磨得如惊弓之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面前的,是董其民的妻子,她曾经一直叫阿姨的女人。
见她一直说没有破烂卖,许逸突然瞄向了院里那只狗碗。不管她信还是不信,许逸最终还是忽悠她把狗碗当古董卖了,两万三,不算多但也算一笔小横财。把那只破狗碗装好后,许逸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过去:“大姐,您再多找找,有和这相似的,您就打电话通知我,千万别卖别人啊,他们可比我坑多了。”
许逸是想,如果董其民一直暗中和家里有联系,那么他妻子一定会在闲谈时将这件事告诉他,他只要看过那张纸条上的字,就知道是谁是在找他了。虽然那人在他的认知中已经死亡,但他会冒险一试的。
住的地方就在穿过这一片旧城区的一家酒店,选酒店是因为人多,而且住的楼层颇高,在万一被围堵时能有缓冲时间逃生。她能想到的,教她这一切的师父也能想到,贺喜带着林清也入住了这家酒店,这附近确实有个旅游景点,住这非常说得过去。但是贺喜怎么猜也猜不到,许逸这回用的是男性身份入住,即使两人擦肩而过,以他的眼力,反应过来的时间也足够许逸离开这里了。
林清精神虽然不太好,但还是听贺喜的话,入往后没窝在房间,而是四处走动。来之前父亲和她谈过话,对周宗明的失望之情不用明说。贺喜那招最俗的办法却是最奏效的,只是事情的波及力有些过大,听说周宗明的领导对他的情人大闹办公室的行为非常不满,已经对他进行降级处理。这虽然和她无关了,但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以周宗明好胜的性格,这无疑是极大的打击,后续他会怎样,还真是猜不透。
父亲还对她说了贺喜的事,说一眼就看明白她和贺喜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最后妈妈也加入了谈话,两老鼓励她去散心,并一致表示:这世界变化太快,很多事他们已经看不明白,只要她能从这事里缓过来,以后开开心心的,怎么过他们都不强求了。——这无疑是她目前得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贺喜知道,他在林清身边许逸是不会出现的,所以他只能在林清大清早出门时再三强调让许逸和他们合作的重要性。林清也只是嗯着,听完对他看了一眼:“其实如果我没说错,你还是会一直跟着我的对么。我既然已经来了,如果见到她,就一定把话带到,但她选不选择相信,那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跟着我,你知道,她被中情局训练了这些年,反跟踪手段决不比你们差。”
一句话说得贺喜有些无语,确实,知道许逸被韩亦训练过后,他已经明白了许逸这些年为什么一直能在几方势力中游刃有余的生存着。
林清出酒店门时,一个身背画夹,穿着大衣和围巾,戴着鸭舌帽,一脸络腮胡颇有艺术家神经质的男人撞了她一下,虽然撞得不疼,但还是不免让她叹气。现在的人都这么拽么?连声对不起都没有。轻咬着下嘴唇把双手j□j大衣口袋里,突然摸到了一张纸条,看着不远站在等出租车的背影,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把纸条和手机拿在一起,只瞄了一眼,上面只有三个字:跟着我。
看到那人已经拦到了车,林清赶紧打车跟上,上车后吩咐师傅:“跟着前面那车师傅,跟紧点别丢了。”“这一看就是查婚外情!大妹子我帮你!”司机师傅是个胖乎乎的女人,一脸苦大仇深的就踩了油门。林清哭笑不得的抿着嘴嗯了一声,婚外情…许逸那只小免几估计还没学会。
林清没想到,车子七拐八拐,最终却开到了人最多的中央大街附近,下车后,一直跟着走进了中央大街,看着这周围巴洛克、文艺复兴、折衷主义建筑风格的建筑,一时真以为是异域风情。
两人并肩走在人流中,林清侧目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忍不住低头抿嘴想笑不敢笑。“你笑什么?”许逸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不知是运用了什么发声方式,听起来虽然有点细,但一乍听听不出来是女生。“没什么…胡子很性感…”林清说完干脆把头扭向别处,再多看几眼真的会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