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有趣的是,这原主也不是个省油的臣子,作为一个文臣,原主的武功底子相当不错,加上系统给谢然的武功加成,谢然也算是高手了。文臣习武,是当今圣上的大忌。他又瞒着所有人,是想干什么呢?这个离君主最近的臣子,如果突然想弑君了,怕是禁军都来不及护驾。
老皇帝虽然不知道这些,但多年为君的敏锐直觉,又加上皇上自己也曾是乱臣贼子,他觉得这个臣子有些让人不放心,可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呢?又偏偏找不到更顺手更通晓圣心的走狗了,那就给他下毒控制住他好了,定期发放解药,谢然的命算是捏在他手里了。
谢然对这个做法实在难以理解,这不是反而逼人造反吗?可或许是古代君臣父子的思想一贯如此,皇帝习惯了众生对他绝对的服从,认为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谢然是不会怨恨他。
连续几天里都是宾客盈门,谢然面对那些巴结他的也好,试探他情况的也罢,皆是摆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上个世界的甲级完成度让他得了一个金手指权限——修复原主的身体。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这样既在任务目标来刺杀自己之前凹好造型,又可以放心的让那些买通他府上下人打探虚实的各路人马随意打探。
果不其然,谢然这一病元气大伤的消息就人人都晓得了,更有甚者,传言谢然已经没几天活头了。谢然不理会那些谣言,仿佛要给大家展示一下:对啊,这些谣言没毛病,我就是快病死了。
无非是如了皇帝的愿,否则他还不知道又要被下多少毒,反正老皇帝肯定非要看见他这样不可。
不过拖着病躯,他仍然表忠心的又连抄了两家,仍然是斩草除根,全家上下一个都不放过,尽一个大奸臣党同伐异的本职工作。
这么嚣张,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人果然按捺不住了。
凌致已经在谢大奸臣的府邸前踩过好几遍点,摸清了岗哨的换班时间。趁着午夜,人困马乏时,顺利的找到了谢然住的那间,谢然睡觉时从来都是留灯的。
整个房间灯火通明,这也方便凌致看清里面的情况。第一眼就是满屋的金银珠宝,玉雕古董,凌致不禁暗骂这个奸臣,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只是巨大的玉屏风挡住了屋里的人,凌致也不知道他睡熟没有。紧了紧手中的短剑,凌致心道:哪怕他没睡,难道我还打不过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短命鬼吗?在他开口喊人之前杀了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好,这人头还挺值钱的呢。
想到这里,凌致也就推开了门,精美的雕花镂空木门平日里保养的极好,大概经常上油,此时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让凌致松了一口气。无声息的往屋里走去,绕过昂贵的玉屏风,看向软榻上的人。
那人斜倚在床上,歪着头睡着了,手里的书滑到一旁,长发如墨,流水般披散下来,挡住小半张脸。纵然一脸病容,脸上有些苍白,却反而更显妖艳清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峻魅力。
凌致看得呼吸一窒,以前也曾在宴会上见过他,那时却没有留心,没发现这走狗奸臣长得这么好看。
这人倒也果真如传言那般病入膏肓了,纵使是睡梦中,也仍旧紧按着胸口,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了,紧皱着眉,一脸不舒服的表情。凌致想着:看来也活不长的,那就提前送你这狗官上路吧。
想到这里,凌致缓缓拔出短剑,不让它发出声音。
突然一阵风吹过,屋里的灯同时熄灭,四下立刻一片漆黑。
凌致吓了一跳,周围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稍一迟疑,就不管不顾的拔出剑对着软榻一阵猛刺。但立刻又停下来,这手上的感觉,分明不是刺中了人的感觉,那,榻上的人呢?凌致不禁毛骨悚然。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紧接着他就感觉手上的剑发出一声脆响,生生折断。凌致吓出一身冷汗,但仍旧反应极快,摸着黑,依照记忆中物品摆放的位置,轻巧绕开障碍物向门外逃去。
谢然已经比他更快的离开房间,似是故意在院子里等他出去,免得在屋里打斗,摔坏了他的玉器和古董。
满月如明亮皎洁的白玉盘,月光照亮整个院子,凌致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人,那人竟然还有时间,摸着黑给自己披上一件大氅,此时正冷冷地看着凌致,那张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苍白,却也更加妖冶,不显得阴柔,反而带着一种桀骜和侵略性。此刻正似笑非笑,仿佛在嘲讽凌致自不量力。
凌致见无路可逃,立即将被谢然折断的剑翻转,挽出一个剑花,断剑也好过什么都没有,他还就是欺负谢然手无寸铁了。
第27章 第三世界第三章
谢然身法极快的闪身到他面前,凌致的断剑立刻以雷霆之势扫过来,他非但没有躲开,反而两根手指夹住剑,轻轻一折,再次在凌致面前表演了空手断剑。
这次这把剑就真的只剩剑柄了。
凌致气恼地把断剑扔在地上,再次迎上去,和谢然连过十几招,谢然基本是只守不攻,耍他玩似的。又不断挡住他的去路,把他牢牢困在这里。
凌致的火爆脾气突然就上来了,一甩手不打了“你个走狗奸臣!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未说完,谢然已经飞快点了他的哑穴,低声道“你是怕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来刺杀我是吗?凌小将军。”
一句凌小将军,他老底就被揭穿了,凌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无奈被点了哑穴口不能言,只好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然,一副要生吞活剥了他的样子。
【叮】
好感度上升的提示音。
谢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凌致作为习武之人,对高手的钦佩和欣赏,可惜这种东西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好感,只能说这个人欣赏人的时候偏见比较小。
外面立即有一队护卫听见动静,飞快的跑进院子里,谢然立即一把将凌致搂进怀里,借着略高的身高优势把他挡的严严实实。
“大人,刚才……”
“本官睡不着,出来散散心,你们这般兴师动众做什么的?下去。”谢然背对着他们,一副正在赏月而被他们打扰了的不快。
凌致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他身上清浅的香气夹杂些许苦涩的药味,在凌致的鼻尖萦绕。谢然就这么把要害都暴露给自己,丝毫没有防备他的意思,如果凌致此时下手,必然能成功。但凌致起码的道义还是有的,既然对方是个会武功,那理应堂堂正正的打,背后阴人,不算好汉。
“是。”那一队护卫借月色,依稀瞧见谢大人怀里似乎有个人,但这不是他们可以看,可以知晓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不敢再抬头看,应声退下。
凌致挣扎了一下,想摆脱他的束缚,谢然贴着他耳边道“你知不知道,这群人里有多少皇宫里布下的耳目?别给我找麻烦。”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边,也许是为他身上的淡香迷惑了,凌致就愣愣的任由他搂在怀里,再没有挣扎。
谢然把他拽回房间里,关好了门后才缓缓道“第一,作为凌家的最后子嗣,你这么莽撞的来行刺,是想让你们凌家断子绝孙吗?”
凌致不得出声,只得在心里怒吼道:这狗皇帝无德,鸟尽弓藏,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手握重兵,即使他们凌家忠心耿耿屡立奇功,也同样还是惹来了猜忌和灭门之灾。凌家已经没了,有没有他这个子嗣,血脉断不断都已经不重要了,门楣也不可能再光耀,死去的人也不能再复生了。
但他被点了哑穴,谢然也没有给他解开的意思,他憋了一肚子话没法说。
“第二,凌老将军的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杀我有什么用?”
杀你来警告那个昏君,反正你也不是好东西,只是恰好没沾我们凌家的事罢了。再说我现在是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有人雇我,我就要动手呐。
“你没能力行刺皇上,便想挑个软柿子捏。凌公子,谁不知道我活不久,你刺杀一个将死之人,难道就是报仇?折断了仇人手里的刀,就宣称自己报了仇,有道理吗?何况,我不是捅了你们凌家的那把刀。”
被人一针见血的点出,凌致的脸立即涨得通红,谢然又恰好在这时候解开了他的穴位,他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第三,扰人清梦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尤其是一个病入膏肓,需要休息的人。”
凌致终于找到话说“你病入膏肓?你怎么不说你空手折断了我的剑的?怎么不说——”
话未说完,谢然已经捂着嘴咳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要将肺也一起咳出来,和刚才那个武功卓绝的谢然判若两人。
凌致想说,你别装了,反正我已经看到你扮猪吃老虎了。
话还没说出,谢然猝不及防的吐出一口血,脸色更加惨白。
凌致被惊的半张着嘴,许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端端的人说吐血就吐血。谢然却只是随意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一抹殷红,哑声道“你老老实实的,莫给我添麻烦。”说着,拨动墙上的浮雕,随即有一扇门从出现在谢然床下,谢然把凌致塞进去就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