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言从容不迫,轻佻道:“自然是因为在办事。”
燕指挥使冷笑一声,蓦然指向床边一侧:“那这刀痕又是怎么来的?!”
谢非言一瞥,发现那正是他甩刀割破刺客面巾时留下的孔洞。
这时,短刀已经被刺客收好了,这时应该就在他怀中,但在地上留下的孔洞却难以轻易消除。
不过谢非言也不急,微微一笑,道:“燕指挥使,看来你对我的怀疑之心,是怎么都难以消除的了。疑人偷斧的故事我们也都明白……这样吧,燕指挥使,你让他们都出去,我亲自为你演示一遍当时的情景,可好?”
“指挥使!万万不可!”这是,这群像是锯嘴葫芦的官兵终于开口,激烈反对。
而更有些直接向着谢非言大声斥责的。
“好大的胆子,你怎敢这样对燕指挥使说话?!你将燕指挥使当作何人?!!”
“你可知道燕指挥使是什么身份?!指挥使身份贵重,怎可目睹尔等污糟之事?!”
房间内闹成了一团,但燕指挥使只是一摆手,他们便立即安静下来。
燕指挥使冷冷看着谢非言,说:“你想要在我面前‘演示’一遍?!”
谢非言微笑道:“是啊。怎么?难道说燕指挥使怕了?!”
燕指挥使冷笑:“你们都出去。”
“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大人!不可!”
“指挥使大人!万一此人是——”
“我说,出去!”燕指挥使声音冰冷。
空气再度沉寂,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声音蓦然掐断。
官兵们面面相觑,稍稍停顿,最后低头,如流水般从房间里退出了,顺便把老鸨也拽出了房门。
谢非言:“关门,谢谢。”
官兵愤愤瞪他。
燕指挥使目光没有从谢非言面上移开,冷道:“关门。”
门口守着的官兵这才关上了门。
此刻,室内只剩下谢非言、床上的刺客,以及站在窗边的燕指挥使三人。
燕指挥使冷眼看着谢非言,神色冷淡,高高在上,像是在看谢非言能在他面前玩出什么花样来。
谢非言笑着走来,漫不经心地突破了社交的距离范围,欺身上前,一手将燕指挥使拔刀的手又按了回去,一手放在了燕指挥使的胸口上。
感受到手掌下紧绷的胸膛,谢非言轻笑道:“燕指挥使,不要这样紧张,你不是想知道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吗?我现在,正在为你……演示。”
燕指挥使万万没想到这个“演示”竟会是这种“演示”。
他眉头紧皱,刚想抽身后退,但谢非言却骤然发力,将他按在墙上。
凉风从胸口透入,燕指挥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谢非言的手上。
“你!放肆!!”
燕指挥使胸膛起伏,如玉的面上染上了微红,也不知道是气是羞。
他劈手想要抢过腰带,但谢非言轻轻闪身,指尖一钩,那燕指挥使的蟒袍不知怎的便也落了下来,露出了里头系得一丝不苟的中衣——就像是燕指挥使这个人一样,板正无趣。
谢非言摇头叹气:“燕指挥使,我都说了这是演示,你明明也答应过的,这时为何这般反应?莫不是……害羞?!”
“胡言乱语!”
燕指挥使愤怒呵斥,想要拔刀应敌,但谢非言迅速用玉带缠住了他的手,然后在燕指挥使大怒挣扎时将玉带的另一端缠上了他的另一只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也就是两三下的功夫,谢非言就已经利落褪去这位燕指挥使的外衣,将他的双手紧缚,戏弄得对方内衫凌乱,长发散落。
当谢非言将这位燕指挥使再度按在墙上时,这位惨遭戏弄的燕指挥使早已玉面染红,神态羞恼交织,胸膛剧烈欺负,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终于滚落红尘,沾染了风月。
床上的刺客这会儿都看呆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间房的主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手段,未免也太……太……太不正经了吧?!
刺客缩了缩头。
害怕,不敢说话。
谢非言看着这样的燕指挥使,觉得对方总算顺眼了几分,忍不住调笑道:“燕指挥使,我本见你冷面冷语,便以为你的血和心也都是冷的,却没想到……”谢非言将手掌放在对方的心上,感受到手掌下如擂鼓般的跳动,奇道,“却没想到,你竟然也是有温度的。”
燕指挥使浑身一震,令人难耐燥热的血液在此刻奔涌过了四肢百骸。
他蓦然鼓劲,内力迸涌,挣开了谢非言,震断了玉带,抢过蟒袍,裹在身上。
此刻,他的神态更冷了,比初见时有过之而不及,连眉上似是都要凝霜。
但他的脸是红的,血是热的。
“不知羞耻!”
丢下这句话,燕指挥使掉头离开,但走出两步,发现衣服没有腰带实在不行,但他的玉带却早已被他自己崩成碎片——想到这里,燕指挥使越发恼怒,瞥见床边搭着一条暗色金纹的腰带,便恶向胆边生,直接抢过这条腰带系上,摔门离去。
“燕指挥使,您没事吧?”
“燕指挥使,里面……”
“燕指挥使,您的头发……您的腰带……”
“闭嘴!”
脚步声与人声迅速远去。
刺客耳朵动了动,直到听到这群人彻底远去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翻身坐起。
他转头,刚想对谢非言表示感激,就见刚刚还一副风月老手的谢非言这时不住地倒茶洗手擦脖子,满脸的不耐烦不高兴。
刺客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他举着身上的外衣,试探道:“你的衣服?”
谢非言看也不看:“扔了吧。”
刺客:“你的床……”
谢非言:“你睡吧。”
刺客:“……”
你嫌弃的表情还能更明显一点吗?
刺客忍气吞声:“那位燕指挥使,名为燕折雪,是楚王的子侄,深受宠爱,十七岁时就已经成为了正三品指挥使,到现在已近十年。他性情冷酷,城府很深,你现在虽然用这种手段把他糊弄了过去,但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悟过来,找你麻烦。”
谢非言嗤笑:“找麻烦的前提,是得找到人才行。”
“什么意思?”
谢非言细致地擦手,漫不经心道:“收拾收拾自己,我们一会儿就走。从今天起,你对外身份就是我的小厮兼男宠,名字,就叫小一吧。”
第11章 偷听
第二天,在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谢非言叫人随便拿来了两套衣服,给胥元霁套上就走。
但风尘之地又哪来什么正经衣裳,于是二人刚踏出门,谢非言便拉着胥元霁右拐进了成衣店,当场又换了一套:谢非言是少爷,穿着主子的衣服,胥元霁是小厮,穿着下人的衣服。
少爷和小厮,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组合。直到这时,他们才总算有了点正经模样。
胥元霁扯了扯身上的小厮服,脸上有些不自在。
谢非言看了他了一眼,当即就明白这位前朝皇子虽然落魄到自己上阵当刺客的地步,但平时应该也是被人伺候的,看来前朝的力量还未被楚国完全剿灭,只是出了某些意外,才叫胥元霁来到了这里。
谢非言知道这位年少的前朝皇子心里别扭,但他又不在乎,于是他只当没看到,一巴掌拍在这前朝皇子的背上。
“别老挺着背,弯腰,低头,谦卑一点!”
胥元霁这位前朝皇子,模样引人瞩目,身材更是如此,蜂腰猿背,肩宽腿长,明明是一身小厮的衣服,偏偏让他穿出了时尚大片的感觉,而那张时常挂着苦大仇深兼傻狍子的表情,更是天生的时尚圈高级脸。
如果这会儿不是谢非言穿书捡到了这傻狍子,而是他穿到现代被谢非言捡到的话,那谢非言可一定是要把这小子签到自己公司的。
没别的,光是出卖色相,都够谢非言回本了。
胥元霁忍气吞声,像谢非言说的那样,将自己过分惹眼的气场收敛起来,低头哈腰,变得更像是小厮一些。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弱弱说道:“我不卖身的……”
谢非言回神,轻飘飘一瞥,呵了一声:“卖身?你倒是想得美。”
胥元霁这才松了口气。
胥元霁觉得,这位夜宿青楼的谢公子,虽然为人和手段都不怎么正经,但好像的确是个好人的样子……嗯?等等?好像有哪儿不对?!
傻狍子开始挠头。
……
晋州城不大,谢非言领着胥元霁,没走几条街,便转到了谢府门前。
这时,谢府上下一片紧张。
昨夜,除了个别人之外,上至主子下到仆人,全是彻夜未眠。
说到这晋州城谢府,旁人都知道,它是天乙城谢家的旁支,与代代都是修士的谢家沾亲带故,很不好惹。但旁人不知道的是,直到五十年前,晋州城谢府还落魄无比,所谓的“谢府”最初也只是个茅草屋搭成的小院子,直到谢三爷出生长大、去了趟天乙城谢家后,晋州城的谢府,这才慢慢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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