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烦躁。
想来想去,慕清秋决定去商场逛一逛。
太十口是鹤源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位于西二环。
慕清秋不想堵车,于是就搭地铁出门了。
再换乘十号线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站是中央美术馆,他灵机一动——去美术馆看看!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展览什么样的作品呢?希望不是意味不明的现代抽象美术就好。
慕清秋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收费的国家馆了,但好在出门是带了钱包的。他拿着前台的导览图,打算先从楼上看起。
这个世界的中央美术馆还是很大的,里面的展品也很多。四楼是国画展,有着各式各样的水墨画,多以山水画为主。镇馆之宝居然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慕清秋惊喜的不得了,在以前的世界,一般都是在书上或者网上看到,想要看真品一得看展出的时间安排,而得排队甚至预约,能看一次特别不容易。
慕清秋小时候学过一点绘画,国画、素描、水粉都会一点,但不精通。后来掉入二次元,就开始用马克笔彩铅等等临摹自己喜欢的人物。
但毕竟没有大量的时间投入进去,所以慕清秋大部分都是依葫芦画瓢,若是自己创作,就画的一团糟。
自从工作以后,每年能静下心来画一张就算不错了。所以,现在的慕清秋看画大部分是看意境,而少有思考构图光影。
对于喜欢的画作,慕清秋总会在画前站立很久,慢慢品味自己对这副画的感觉,然后习惯性地用手机记录下来。
三楼主要是摄影,慕清秋走马观花似地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看着手中的导览,二楼是现代艺术展,慕清秋晃了一眼,都是些特别抽象的作品:有一块被围起来的白色柱子,慕清秋以为是石膏,走进一看却是摞起来的卷纸,雪白的卷纸被割了许多倒刺。
慕清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作者想表达什么,难道是竹笋?
更不用提绘画了,进馆的第一幅作品是浅栋色的画布上有一条铅笔画的线,还是弯弯曲曲的,画作的名字就叫做《线》,第二幅是白色的画布左上角有一坨银朱色的大圆点,那颜料像是被随意丢上去的。
时隔多年,慕清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理解某些现代艺术作品,比如蒙特里安的《红黄蓝的构成》,比如米罗的《蔚蓝的金色》,还有历史课上老师放的《等待戈多》——直到戏剧结束,戈多都没有出现——但不知道为什么录制的现场观众都站起来鼓掌。
慕清秋不能从中感觉到美,也觉得这些画作戏剧没有意义。最终还是一如既往地快速走过展馆,乘上去一楼的扶梯。
一楼一直都是临时展馆,看到今天的展览时,慕清秋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月的展览,是中央美术馆从各个国家的著名博物馆借来的两三幅绘画或者雕塑。
慕清秋驻足于梵高《麦田里的丝柏树》前便挪不开脚步了。内心涌动出把它画下来的欲|望。
梵高的笔触总是那么的张扬、激进,宛若夏花般绚烂地绽放在画布之上——欣欣盎然的柏树,金黄色的麦浪翻涌着,连那青磁色的天空,也被流云搅了清净。
慕清秋并没有随身带速写本和铅笔的习惯,毕竟本来是计划购物的。
有些可惜,慕清秋决定还是要照下来,然而这手机像素并不高,怎么聚焦效果也不如亲眼看见的好。
应该有周边之类的吧,慕清秋想。于是,打算去纪念馆买个本子,然而并没在地图上找到纪念馆。
悻悻地回来,忽然看见一名青年带着墨黑色的口罩拿了个马扎,面对着罗丹的《思想者》坐了下来,然后掏出了炭笔和速写本。
犹豫了一下,慕清秋还是上前小声打了个招呼:“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冒昧地问一下,可以借张速写纸和铅笔吗?笔给我最不常用的就好。”
被问到的男子,先是惊恐地抬头看他,听到是要纸后便松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拿个了速写本,又随便拿了一支笔给了慕清秋。
“谢谢!”慕清秋双手接过后,半鞠躬道。
“没事。”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宛若玉石之声,纯净而又温润。眼眸也清亮,如墨的瞳孔像黑夜一般深邃。
摘下口罩的话一定也很好看吧。慕清秋想,又走到丝柏树面前。
慕清秋下手的每一笔都十分谨慎,毕竟自己没有带橡皮。
终于临摹完成,乍一看有些相像,但慕清秋总觉得自己没有抓住梵高的精髓。
“你画的不错诶,国美的?”身旁不知何时站了刚才那名青年。
“不是,我大学是学经济管理的。只是兴趣。”
“那相当厉害了。你很喜欢这幅?”
“算是吧,梵高的大部分的风景画我都很喜欢,特别是他画的星空和丝柏树。”慕清秋笑了笑,“我可以看一下您的思想者吗?”
“可以啊。最近没什么作画思路,所以跑过来临摹。”男子从背包里翻出速写本一边说道。
正要递给慕清秋,就听见保安大爷说:“还有10分钟就关馆了。”然后就立在门口等时间一到方便清场。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今天谢谢您的画具。您时间方便吗?我请您吃个晚饭?或者去喝点什么?”
“可以啊,你对这附近熟悉吗?去你常去的吧。”男子的眼角向下微弯,看起来十分温和。
“其实,我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您平时去哪儿吃?”
“不用称呼我‘您’,哦,还没说名字,我叫顾晌,直接称呼我就好,你呢?”
“!!……穆清秋。”
“挺好听的名字,我以后叫你清秋可以吗?”
“可以的。”
“那,走吧,清秋,我带你去我常去的酒吧。哦,对了,你成年了吧?”
“嗯。” 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
“那就好。”俩人并肩走出了美术馆。
慕清秋有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愚,你在吗?这是不是男二吗!!”
“是的。我本来想提醒你的,但发现你们进展还不错,干脆等你自己发现好了,免得你紧张。”
“……行吧。”
仲秋的白昼越发的短暂,这才六点不到却已日薄西山。西南方的落日把天空染得一片金黄,云朵也镶了一圈金边,一排雁飞过。
俩人同时感叹道:“真美(啊)。”说完,相视而笑。
出了美术馆,没多久。顾晌就把口罩摘了,放进了口袋里。
慕清秋有些奇怪但什么也没有说。
跟着顾晌在市中心穿梭,左转右拐。
俩人一路上一直在聊绘画,从梵高说到莫奈,从印象派说到超现实,从水墨说到丙烯,仿佛相见恨晚。
最后,停在了一家褐木现代风的店铺前,招牌上只有一束光,映着酒吧的名称“Flaubert’s Sunday”,店铺右边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印着一个蓝色沙发,是小酒馆的标志。
慕清秋问了系统才知道这里是太十口的一部分,只不过位置比较偏僻,所以路上人不是很多。
“到了。”说着,顾晌推门而入。
只听叮当作响,灯光灰暗,馆里放着不知道是谁的布鲁斯,顾客不多。
看见顾晌走进,吧台的酒保,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哟,顾晌晌,今天你不会又在美术馆泡了一天吧?”
“不然呢。”
“咦?这位是……?”
“在美术馆认识的,穆清秋。清秋,这是若野,我发小。”
“又是美术馆,这回成年了吧?”
“你烦不烦,我问过了。”
“嘿嘿,清秋,我跟你讲,上次他带了个姑娘来,结果刚好有来检查的,发现是未成年,其实也不小了,还差一个月。没把我俩给折腾的……”
慕清秋笑了笑,心想,这也是个自来熟。
“你闭嘴吧。我还是老规矩。把菜单拿来。”顾晌用眼神示意,让若野把菜单给穆清秋。
“知道啦。”
慕清秋看着菜单,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海鲜意面和一杯长岛冰茶。
“清秋是经济系的大学生吗?”
“没有没有早就毕业了,3…26,已经工作了。”
“哇,那你比我大。我才22。”顾晌有些惊讶,“哦,对了,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画吗?我一般不用铅笔临摹油画,但看你画出来的效果觉得有些不一样。”
“也没有吧……”但还是拿了出来。“我听说你办过好多次个展,很多画也买了不少价钱。”
“哦?你知道我?其实没有那么厉害,只不过是有人欣赏罢了,还有一部分也是吹出来的。其实,最近在瓶颈期,你知道那种无论你怎么下笔,都觉得不对劲的感觉吗?我现在就处在这种地步。跟教授谈过,他建议我去临摹,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灵感。”
“那……你今天找到灵感了吗?”
“算是吧。”顾晌看着画,挑眉道,“你介不介意,借我几天?”
慕清秋受宠若惊,你个毕加索找我借画?
但还是答应了:“当然不介意。”
只见,顾晌翻出速写本,快速的写了电话号码和地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过几天给你送过去,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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