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顿了顿，回道：“没关系, 这个时间点到市区都快半夜了。”
“我刚刚打了电话，他们说马上就会派人过来。在来电之前，你能不能先陪陪我？”
贺离的话刚说完，屋外又落下一道惊雷, 吓得他反射性就抓住林天宸的衣袖要往他怀里躲。
然而他并没躲成。
林天宸的反应比他更快，在他扑过来之前就先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足以将他拦下：“还好吗？”
如果说林天宸在电话中对他说话的语气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冷淡。
贺离内心没忍住产生了些许不安的情绪。
难道林天宸真的对慕清离那个小白领动了真情，所以要开始冷落他了？
贺离把林天宸请进了屋里。
林天宸过来之前，贺离只敢开着房里带电池的小灯，听到敲门声也是靠着手机的照明下楼。林天宸进来之后觉得房子太暗不方便，就问他：“家里有蜡烛吗？”
贺离回答：“没有，这次只是暂时回来一趟，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什么都没准备。”
林天宸微微颔首，打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包：“我想也是，所以在过来的路上，我特意到商店买了点。”
说罢，他还真的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子的长条蜡烛，而且还是白色的。
贺离：“……”
「你以为你来参加丧礼吗？」天书系统忍不住吐槽。
【你不觉得大红色更俗气？我又不是来和他成亲。】林天宸冷声回答。
客厅很快就被几团昏黄的烛光照亮。
林天宸和贺离一人坐在一张沙发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起来非常生疏，气氛也尴尬万分。
贺离的印象中，林天宸对他一直都非常关心与在意，甚至呵护有加。
他从小就害怕打雷与黑暗，记得初中那会儿有一次林天宸到他家里和他一起写作业，结果也因为雷雨天气发生类似的事。林天宸当时非常冷静地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那是他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安全感。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沦落到相看两无言的地步。
林天宸坐在另一张沙发的末端，他甚至还把笔电给带来了，正专注地噼里啪啦打字，像是在处理公事。
疏离得宛如陌生人。
贺离垂放在双腿上的手微微收紧，笑容有几分尴尬地问：“谢谢你大晚上的还特意开那么远的路来陪我，要喝点饮料吗？”
林天宸看都没看他：“没关系，我刚才还顺便给自己买了水。”
说着，他还真的从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贺离：“……”
“我还买了点面包，你要吗？”林天宸终于把视线放到他身上，却是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两颗巧克力面包。
准备齐全得仿佛是来他家露营的。
贺离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崩裂：“……没关系，我吃过晚餐了。”
林天宸收回目光没再回话，却是拆开包装盯着发光的屏幕边啃起面包来。
贺离吃过了，但他为了照顾慕清离，整个晚上都还没吃，现在还得过来走剧情应付贺离，只能先路上找点东西垫肚子。
按照天书系统给出的渣攻剧情，他和贺离会在今晚因为这样的特殊独处发生点什么。为了防止贺离有心往给他的饮料还是食物下药，他决定自己准备。
客厅又因为林天宸冷淡的回应而陷入安静。
阅读着屏幕上工作文件的林天宸，思绪实际上有点无法集中。
出门之前，慕清离的脸色看起来真的糟糕透了，病况好不容易在吃药之后好转了那么点，也不知道会不会这么一气，又气出病来。
他出神地把手机握在手里来回翻转，想悄悄打电话回去问管家情况，可又怕这件事不小心让慕清离知道，继而让他今晚这趟功亏一篑。
而且，他也不想让慕清离知道他正在担心他。
因为这并非林天宸的意愿，是他自己的本意，却同时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他竟然还会有担心一个人的一天，那人还是慕清离。
另一头，被林天宸纠结地挂念着的慕清离，此时此刻正舒服地坐在主卧的大床上，耳机连接着笔电，纤细的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飞快打字。
“没什么，应该只是冷风不小心吹多了，有些着凉，现在好多了。”
耳机里，是温廷轩和林天夜充满担忧的声音，瞬间给慕清离带来了满满的爱与温暖。
因为慕清离发生的意外，林天夜推迟了回国的时间。但国外的公司毕竟还有很多重大决策等着他回去处理，再迟也迟不了多少天。慕清离又在这个时候生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所以林天宸离开之后，觉得脑袋清爽不少的慕清离就拨通了温廷轩和林天夜的电话，决定和他们电脑连线讨论。
“林天宸？”听见林渣霸总名字的慕清离手里动作一顿，半响后微扬着唇角回答，“他不在，出门去陪贺离了。”
“……什么？”林天夜错愕又不认同的声音从耳机传来。
慕清离边修改着策划，边平静地同林天夜和温廷轩说：“他还是挺好的，昨天还为了我，跟他大哥妥协。”
林天夜冷哼道：“他自己手底下的公司都快照顾不过来，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打算接管林家产业的意思，搞不好大哥这个举动还正中他下怀。”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天夜确实真相了。
慕清离笑了笑，把修改后的文件给温廷轩和林天夜各发了一份：“因为是东方玄幻背景的游戏，场景与人物美工上，让廷轩国内的公司负责会不会比较好？后续一些特效以及宣传，可以和学长国外那里同步进行。如果能够通过学长公司的最终审核，我们还可以拥有海外伺服器，趁机向国外宣扬我们的文化。”
“可以，我们公司实际上最近也有想推出这类背景的游戏的想法，只不过真正好的策划并不多。廷轩公司里应该也有不少这方面的人才，主构架我们这里确认好后，可以慢慢让他那里和我公司的人合作，继续完善……”
慕清离在林天宸不在家的情况下，过了个颇为愉快的夜晚。
至于本该趁机和贺离增进感情，把握机会把人弄到手的林天宸，老实安分得很。不管贺离怎么做，他都岿然不动，甚至在负责人员把贺离家的电修好后，就起身打算离开。
贺离微微一怔，试图挽留：“已经半夜了，这个点回去还得开好长一段路。你累不累？不介意的话，我家里客房很多，你可以留下来过夜。”
如果是真正的林天宸，这会儿应该脑子幸福得摸不着东南西北，直接答应了。
只可惜现在的林天宸是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大直男：“不必了，我不累，可以回去。”
贺离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态终于有点崩溃，在他走出房子前红着眼眶，语气惹人怜惜地询问：“林天宸，你是在对我欲擒故纵吗？因为我一直没有接受你的感情，你现在找到了新欢，打算冷落我了？”
“我们……连朋友都要做不成了吗？”
【说实话，贺离虽然长着和小师弟一样的脸，但性格比他更不讨喜多了。】
林天宸侧对着他，淡声回答：“我有点累了。”
“慕清离……挺好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林天宸就离开了贺离的别墅，给贺离留下莫大的危机感。
林天宸并没有马上回家，为了剧情发展，他甚至必须得特意天亮之后再回去。于是，他只能提着笔电，找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可供人预定包厢的阅读咖啡厅，通宵处理公事。
早晨回到林家大宅时，慕清离还在熟睡中。大概是因为生病，所以他睡得特别沉，就连他回来卧室洗了个澡，都没把他吵醒。
林天宸纠结地看了慕清离一眼，还是走到床边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他烧已经退之后才又出门去上班。
「嘤嘤嘤大人太可怜了，在这么虚弱的时候被渣攻弃之不顾，独自忍受痛苦与孤独！」
【……少说点话没人会怪你。】
在经历那个晚上之后，原本就被赶出公司成了失业者的慕清离，和林天宸见面与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林天宸也总是有意无意在避着他，好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似的。
慕清离站在自己房间的大窗边，盯着窗外的花园微微出神。
他那天和温廷轩还有林天夜聊到了快天亮才结束，小徒弟在去了贺离家之后就彻夜未归。
他试图通过读心术挖掘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小徒弟的心声这几天跟他人一样，安静得很，偶尔和小奶音斗斗嘴，其他的什么也没多说。
慕清离只是没忍住在想，像徒儿在他面前那么正经的一个人，会为了剧情需要，去和贺离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吗？很可能他依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全靠小奶音帮他制造出假象，但在把人弄昏迷之前，他在对待贺离时会不会也像对他那样，先做足前戏？
慕清离知道已经决定放过小徒弟的自己不该不高兴，可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他就忍不住感到不爽。
“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