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茶又晃晃腿,脚上铃铛叮叮作响。
她指着旋离的头发:“我也要像你这样编。”
旋离听闻点点头,转身过去,并蹲下,千茶领会她的意思,盯着她的发,半晌,旋离又回身,问:“记住了么?”
千茶愣愣点头:“记住了。”
她心想,旋离该不会是想让她自己给自己编吧,正想撒娇,忽见旋离伸手将后头的羽毛解了下来,绳子也解了下来,接着晃晃脑袋,她的发便如瀑布般柔柔洒下来。
旋离转身背对千茶,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道:“你给我编。”
千茶愣:“我不会。”
旋离转头看她:“你会。”
旋离说的坚定,千茶看着她的眼眸,仿佛旋离说会,她便真的会。
上手前,千茶先闭眼回想一番方才旋离后头的样儿,想着似是不复杂,千茶便上手,勾起旋离的头发,照着原来那样,编了下去。
不到片刻,千茶便编好,她细细端详,用细绳绑好,开心道:“我果真会,编得真好。”
她伸手同旋离要羽毛,旋离偏头将羽毛放在她手心上。
“这是你的羽毛么?”千茶问。
旋离点头:“是。”
千茶又问:“从真身上拔下来的?”
旋离摇头:“不是,受惊而掉。”
千茶一惊:“受惊?受什么惊了?”
旋离低眸,嘴角温柔:“许是觉着自己险些死了,便吓得掉了两根羽毛。”
千茶迷糊哦了声,她猜测,大抵是旋离从前遇见了危险,吓落了羽毛,而后又捡了起来。
从手心外拎起羽毛,千茶这才发觉,这羽毛边上还挂着两颗黑珠子,珠子圆润,同旋离的发是一样的色,怪不得她从前未发觉。
千茶将羽毛系好,又轻轻抚了两下,满意道:“果真系上羽毛好看了些。”
旋离站起身,站在镜子前看了眼,听千茶问:“好看么?”
旋离点头:“好看。”
她说完走到千茶跟前,手指在她眼前绕了一圈,千茶领会,转过身去。
旋离将她的头发也编好,千茶远远地望一眼镜子,问道:“我要不要也在发尾挂个东西?”
旋离问:“你想挂什么?”
千茶笑着:“将我的毛揉成团?”她握住旋离的手:“我真身是白狸猫,全身都是白的,我的毛色很好看,做成团一定也好看,我也学你,挂两个,再找两颗白珠子挂上。”
千茶说的有模有样:“你平日穿玄色衣裳挂玄色羽毛,我平日穿白色衣裳,挂我白色的毛。”她笑:“很搭。”
说着她就要变为真身,却被旋离拦下。
旋离无奈:“哪有拔自己毛的道理,不疼么?”
千茶摇头:“这点疼算什么。”
她说着又要变,旋离又将她拦住。
旋离手往后伸,从发尾解下一根羽毛一颗珠子:“这个给你,不许拔毛。”
她将千茶的头发抓在手心,绕了个圈系上去。
“现在我们一样了。”旋离将她头发放好,拿手指逗逗她下巴:“开心了?”
千茶眼眸弯弯笑:“开心。”
千茶从身后将羽毛放在手心,晃晃腿,道:“你送了我这个,我也该送你什么。”
上回说了要送,也没想好。
千茶举起腿:“这个铃铛送你吧。”
旋离俯身将她的腿压下:“这个你好好戴着,我不用。”
千茶仰头:“那我送你什么呢?”
旋离笑着摸千茶脑袋:“你已然送了。”
“我送了?”千茶疑惑:“送了什么?”
旋离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处,又放了下来,似是不想多解释,又重复道:“你已然送了。”
千茶伸手指着旋离:“心?”
千茶猜道:“你是说,我送了你心?”她说着又改口:“你意思,是我将真心赠与你,对么?”
旋离听着低头一笑,又逗逗千茶的下巴:“你说是,就是吧。”
日落西山,城里顿时暗了下来,街边各处点着灯笼,街上商贩也都收摊,与白日相比,清冷的很。
出了客栈后,二人寻至戏园子处,方才觉着热闹些,这出戏丰富,戏里张公子与秦姑娘又情深恋虐,自然许多人慕名而来,这戏还未开唱,一楼便挤满了人。
旋离带着千茶上二楼,二楼才是这戏台最佳观看处,旋离要了最正中的包厢,才坐下,戏园子里的小丫头便端上了茶水果子。
千茶扫了一圈,端起一盘黑白相间的小果子,拿起一颗,先闻了闻,又舔了舔。
千茶:“这是何物?”
旋离:“瓜子。”
千茶:“又硬又干,怎么吃?”
旋离将她手中瓜子拿了过来,放嘴里,嗑一声,取下里头的芯,递过去,送进千茶的嘴里。
千茶嚼了两下,眉梢一扬:“好吃。”
旋离闻言,从她面前将一盘瓜子拿了过去,取了空杯放她面前,倒了茶:“你先喝点,瓜子干,配茶会好些。”
旋离说完开始帮千茶剥瓜子壳。
千茶喝一口茶,听前方戏台的灯忽的灭了,戏台下锣鼓一敲,一二两楼的听众顿时悄声,戏开唱了。
戏一开始,台上点了一盏小灯,那秦姑娘悠悠地从台下走了上来,千茶被她这么一出现,心里勾起从前看张公子与秦姑娘戏的情绪,顿时复杂了几分。
二人初见,仍是这样美妙。
戏唱了一会儿,千茶手边的小碟子里已经攒了许多瓜子,她却不见得吃,一杯空茶杯举在半空中许久,却也未见她动弹,旋离见她这样,摇头笑笑,并拿来一旁的橘子,也给她剥了一颗。
“旋离旋离。”
台上一声锣声,千茶忽的将旋离的手腕握住,旋离一抖,险些将橘子掉落在地。
千茶激动:“张公子要同秦姑娘表明心意了。”
旋离淡淡地瞥了眼台上,将橘子剥好,橘络也去了,放在千茶放瓜子的碟子里,嘴上嗯了一声。
应后,觉着寡情了些,又补了声:“心疼么?”
千茶立刻点头:“心疼。”
旋离剥完最后一颗瓜子,用帕子擦擦手,才给自己倒了茶,悠悠喝了口,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戏已唱到最精彩之处,千茶抱着腿眼眸一刻也不愿移开地看着,她听着秦姑娘推开张公子,同他道自己与他人有婚,心里一酸。
“旋离。”千茶委屈地唤了声,她泪水在眼睛打转,转头看旋离面上没什么表情,那眼泪又憋了回去。
千茶:“你是不是觉着不好看?”
旋离闻言摇头:“不会。”
千茶撇嘴:“我见你心思不在这上头,你若是觉着无趣,我们便离开吧,去其他地方玩儿。”
旋离伸手摸她的脑袋:“哪儿也不去。”她指着戏台:“你瞧,秦姑娘哭了。”
千茶立马又转了回去,果真见秦姑娘拿着帕子,细细擦眼泪,她只望了一眼,又转头看旋离问:“你是不是听过这戏?”
旋离点头:“听过许多次。”
千茶点头。
殷殷在人界四十五轮回,这戏这样出名,旋离定是听了许多次,怪不得兴致缺缺,叫她将一出戏听上十多遍,她也会腻。
旋离又道:“不过这戏流传许多年,许多地方都改动许多,特别是后半场。”
千茶问:“从何处始为后半场?”
旋离:“张公子将帕子还给秦姑娘。”
千茶点点头。
旋离又道:“初来人界,头回听这戏,张公子和秦姑娘最后没有喜结良缘,秦姑娘同她父母指定的夫家成婚了。”
千茶蹙眉:“怎么如此。”
旋离失笑:“后来这结局便改了。”
千茶点头:“改的好,秦姑娘后来喜爱张公子,这两人就是要在一起。”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两情相悦就是要在一起。”
戏的最后一幕,是千茶熟悉的秦姑娘的闺房,那床帐拉下后,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千茶跟着也鼓掌。
似是累了,回房后,千茶拉着旋离在床上黏了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话,迷迷糊糊地便睡着。
旋离将千茶抱在怀里,听她呼吸浅浅,吻了吻她的额头,将手从她的脖子下抽了出来,轻手脚地寻了纸和笔墨,坐在桌旁写了几个字,用烛台压看,回头又望了眼床上的人,眷恋片刻,接着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49章
千茶第二日醒来时, 发觉自己睡相很不好, 枕头乱被子也乱, 她一腿悬空,一腿不客气地压着裤子。
她朦胧睁眼,换了个姿势又闭上, 却想到什么, 猛然又睁开眼。
“旋离!”
她从床上爬起来,目光扫了一圈,房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她又喊了声:“旋离!”
没有人应答, 她蔫蔫地瘫在床上, 心里想着, 旋离定是趁她睡着, 回昆仑山了。
她委屈一阵,想重新躺回去,却被桌上一张纸吸引了眼球, 她立马过去,将纸从烛台下拿了起来。
“千茶,我回昆仑了, 在你睡着时回去,是怕你醒着我舍不得走。
此次回霍山要记着我的话,好好吃,好好睡,乖, 等我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