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确定,她又伸出手探了探,旋离淡然一笑,十分配合地靠近一些。
“你确实没有修为。”她收回手,惊讶地指着旋离的额头:“那你的籍眼是如何开的?”
旋离摇头道:“我也不知。”
千茶笑:“这样算来,你确实也特别,我六哥从小就说我特别,又好看又特别,现在我见你也是这样,同我一样好看,同我一样特别。”
千茶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突然握住了旋离的手:“我很是喜欢你,我们交朋友罢,你日后可以来霍山找我玩。”
旋离被握住的手突然顿了顿,片刻后缓缓从千茶的手里抽了出来,摇头道:“我在受罚,不能出玄圃。”
“受罚?”千茶好奇:“为何受罚?”
旋离:“从前犯了错,西王母罚我抄祭天文一万份,抄完为止。”
千茶惊讶:“一万份!”她低头看桌上的纸,问道:“抄了多少了?”
旋离回答:“已然八千份。”
千茶又问:“抄了多久了?”
旋离道:“两百年。”
千茶点点头,凑上前去:“我可以帮你抄。”她说着低头看了眼她写的祭天文,撇嘴道:“不过我字丑,同你的相差甚远。”
旋离淡笑:“你能来陪我,我已然很知足。”她看了眼千茶身后的神障:“这些年,除了阿图偶尔来寻我,我这地方,没有半点人烟。”她偏头看千茶:“你是第二个。”
她拿起笔指着那道障:“只是我有些好奇,这神障是西王母设下的,你如何能进的来?”
千茶愣愣地顺着她的笔望去,迷迷糊糊地把刚刚来时遇见的全说与她听,她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后,便踏了进来。
旋离蹙着眉头听完,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着千茶,将方才思虑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来时见的那方瀑布,你可曾上去过?”
千茶摇头:“那上面是什么地方?”
旋离解释:“玄圃之巅,那上面……”她顿了顿,又瞧了千茶几眼:“你真没去过?”
千茶摇头:“我今日是第一次来次昆仑山,来此玄圃。”她疑惑问:“怎的?那玄圃之巅有何玄妙之处?”
旋离淡淡摇头:“无他。”
接下来,千茶便懒懒地靠着,旋离写字,她喝茶。
她心想着,旋离的字真好看,旋离这儿的茶也好喝,旋离这温温性子她也喜欢,笑起来甚是好看,她总是听闻坏人才穿玄色的衣裳,所以她从小便喜欢白色,可旋离这一身玄色,却衬得她更柔了些,这露出的脑袋和白皙的手腕,像是从泥土里长出的清透的白玉一般。
论特别,还是旋离特别些。
千茶一心想着这特别,便觉着今日果然不枉此行,交了这么个朋友,她很是喜欢,看久了,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将她带回霍山。
想着她便啊了一声,这一声惊得,面前的旋离笔尖一顿,刚抄好的一页毁了。
千茶吐舌,立马将纸拿了起来,露出比旋离还忧虑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
旋离淡淡一笑,从她手里接过来:“无妨,再写一张便是。”她将纸端正叠好,放在一旁:“七殿下是想同我说什么?”
千茶又啊了一声,伸出手指:“我还有一样很特别。”
旋离稍稍扬眉:“嗯?”
千茶一笑,小声道:“但是我娘亲不让我同别人说。”她咬咬牙:“你不是别人,我告诉你。”
她凑近一点:“虽说我年岁八百,身有四千多的修为,但我施不了任何术法。”
千茶用十分轻快,十分骄傲的语气,说了句嘲笑自己的话:“空有一身修为,我实则是个废物!”
旋离听后果然一惊,千茶眨眨眼,等着旋离开口夸她特别,可旋离却道:“这事确实不该同旁人说,你该记得你娘亲的话。”旋离这才将笔放下,案下取出新纸:“这事要是被别人听去,加害于你怎么办?”
“无妨。”千茶小手一挥:“我打架可厉害了。”
旋离闻言摇头叹气。
千茶又坐着看旋离抄了一张,她自顾自地泡茶,这举手投足间,竟觉着熟悉得很,像是她们本来就该这样一般。
泉水叮叮,竹林微风阵阵,除却这些,这玄圃确实安静的很,千茶想着,这几百年旋离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抄祭天文,心中一阵同情。
这样无聊,这怎能忍受得了?
又一盏茶后,千茶有些恋恋不舍地坐直身,低声唤了声:“旋离。”
旋离抬头瞧她。
千茶:“我得回家了,出来久了他们要担心。”
她说着抿嘴,心想着,等旋离剩下那两千份抄完,她一定要想法子把她带回昆仑山,她这样无族无修为的小妖,西王母应该不会太在意,如若不成,她便让她爹爹来要人,狸帝的面子总要给。
想着她心里郑重地嗯一声,看着旋离道:“我来日抽空了再来找你玩。”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第4章
千茶出去时和进来时一样简单,出了玄圃后,她转头看着前方那道稍稍有些异样的云雾,呆呆地站了了半晌。
旋离口中的神障大概便是这团云雾,可她却未被这神障阻挠,这是何故?难不成只是西王母哄骗旋离的说法,其实这并非神障,只是一道障眼法?
旋离这样特别,她没有修为还受着罚,自然是不敢出玄圃,障眼法对于她来说,确实够用。
但又或许,是因为她千茶特别,这神障对她毫无用处呢?
千茶想着点点头,觉着这两种说法都可以接受,不是她特别就是旋离特别,果然她们是天造地设最特别的一对。
因为想着下次还要上来找旋离,下山的路千茶便多花了心思,西王母此次大祭,昆仑境地七日全为白日这事,也方便了她许多,走走停停标记号,她到山下了,这日头还甚好,她也不觉着花了许多时辰,乐滋滋地找路回霍山。
才出昆仑境地,不到半个时辰,天便暗了下来,为了不让出逃霍山之事被发现,她这才晓得小跑小跳回家。
到了霍山脚下,她找到了出来的那条小道,挤了进去,弯弯绕绕,没多久便从另一头钻了出来。
她抬脚叮叮两声,方才身上被蹭上的污泥全然不见。
霍山此刻,还在婚礼的喜庆中,处处明灯结彩,随处可闻狸猫们的笑声。
她居所位于霍山南面梨花池边上的山洞里,这梨花池常年由考淡看管着。
这个考淡千茶着实不喜欢他,他管着梨花池便罢,还时时管着她,之前她和六哥溜出去玩耍,考淡竟然去狸帝面前告状,讨厌的很。
她听六哥说,这个考淡很早便在霍山了,修为高的很,术法也很高,却屈居一个小小的梨花池,弄了个看管的职位,让人很是不解。
甚至千茶和她六哥曾怀疑,这考淡其实心有大计,是想要这霍山的帝王之位,借着这看管之职,实时观察这霍山,准备某天谋反。
于是那段时日,她同六哥便日日偷偷观察这个考淡,但数月下来,他不是钓鱼就是浇花施肥,酿酿酒,摘摘果子,也无朋友同党,偶尔的,狸帝还会来梨园找他下下棋,着实不是一个心有大负的奸佞小人模样。
千茶和六哥终于是放下这个考淡,并由心觉着,他只是单纯的讨人厌,不是有心计的讨人厌。
路过梨花池时,千茶见考淡还是她出去时的模样,靠在一颗大石头边上睡着,她心想这大哥的陈酿确实厉害,连考淡这样好酒量的,都能昏睡这样久。
回到洞里千茶便觉着困了,这日行千万里确实有些累,才不到片刻,便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吵的很,可她无论怎么对铃铛嘘声,铃铛也不见消停。
伴着这铃铛声,忽远忽近的,似乎还听见有人唤她。
“茶儿。”
“茶儿。”
……
这儿只有她一人,那声音确实是唤她的,但茶儿这个称呼却新鲜的很,她爹娘唤她千茶,哥哥姐姐们唤她七妹,霍山众小妖们均唤她七殿下。
这茶儿,她没印象有谁这样唤过她。
不过听着却挺好听,温温软软的。
她还想再听一会儿,却忽然间,一阵白光经过,她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千茶嘀咕。
她坐直伸了个懒腰,却听这洞外确实有人唤她。
“七妹!七妹醒了没?七妹!”
千茶又深了个懒腰,这声音虽急切,但太过熟悉,以她对她六哥的了解,肯定不是急事大事。
她收拾了一番走了出去,果然见她六哥正坐在洞外石桌边的石凳上,吃着果子。
他见千茶走出去,立马招呼她过去,把桌上的篮子打开,臭屁的样子道:“你瞧,这是什么!”
千茶刚在他身边的石凳坐下,这会儿又站起来探了脑袋过去:“这什么?”她从里头拿了一颗出来:“是什么果子?”说着她咬了一口。
六殿下睁大眼期待着问:“甜么?”
千茶眼眸弯弯,点头:“甜,好好吃。”
六殿下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是三嫂她带过来的,昨夜摆出来了,我们都吃了,三嫂还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