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既然担心事情败露,那你为什么要反过来救我?”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像在逃脱罪责。红袖姐姐替魔修打探消息,本身也并不无辜,但她也是迫不得已,弟弟年幼,妹妹患病,每日以药续命,她想要钱,就必须多接客。”
“楼里的姑娘多,不是所有的客人都喜欢红袖姐姐这样的,所以,当魔修找上她的时候,她没犹豫多久就同意了。”
“那你呢?”路荀撩起眼皮看他,“魔修帮你维持人形,你拿什么和他们交易?”
魅魔有些难以启齿,他面色微红。“魅魔身上自带异香,因为我们身上有蜜腺,我拿蜜腺和他们交换。”
说到这,几人也都明白过来。
魅魔通过蜜腺产生异香,异香有轻微的魅惑作用,所以被迷惑之人就会任由魅魔摆布,献出自己精气。但小倌在魔修的帮助下,不需要精气便能维持人形,同时也就不需要蜜腺。
但新的问题来了。
魔修们利用魅魔的蜜腺来制造香料,先不管他们的目的何在。
但他们那为什么要抓那么多闺阁少女?
小倌看出了路荀的疑惑,解释道。
“因为蜜腺能离开我的身体后,不能源源不断的提供异香,所以他们想从闺阁少女的身体中提取体香,也可以制作成不同味道的香料,更便于藏匿。”
突然,顾云舟的命牌一亮,程元稹的声音随之传来。
“大师兄,我们在荆祁山发现了魔修的窝点。还有一位被绑着的少女,应该是今晚才被掳走的。”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过来。”
顾云舟朝裴渝扬了扬下巴,又对路荀道:“你和小师弟就别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路荀眨了眨眼,原来顾云舟早就看出他受伤了。
只是他瞒着不说,顾云舟就随着他心意,装作不知道。
眼下情况危急,顾云舟也顾不上其他,担心路荀要跟着去,顾云舟又道:“你已经帮了很多了,如果不是你那张追踪符,程元稹也不会那么快找到魔修所在。”
“大师兄,放心吧,我不跟。”
路荀身体倒是没大碍,但是灵力运转不顺,左右真相已经揭露,又有顾云舟在,根本用不着担心。
“等你回来……”
目送顾云舟和裴渝离开后,路荀对着小倌道:“白岳华的事还没结束,一时半会醒不来,你就帮忙看着。”
小倌连连点头,“交给我就可以了。”
路荀带着苏清珩离开了花楼。
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苏清珩,说:“考你一下,魔修要大量的香料做什么?”
“魔族擅造梦制幻象,或许想从香料中研制出能让修士们难以破解的幻象,本质上都是××之效。”
路荀点了点头,没说对与不对,而是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早知红袖有问题,为何瞒着不说?”
苏清珩脚步一顿,猛然抬起头,一脸惊愕的看着路荀。
第35章
苏清珩怔怔的看的路荀, 他的师兄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是很上心,行事懒散,好玩,最怕麻烦。但认真起来, 洞察力真的很惊人。
他自认为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为什么路荀连这都能看得出来。
“发什么愣, 说话。”
路荀故意冷着脸。
“不是, 我没有瞒着你。”
怕路荀不信, 苏清珩又道。
“那天,她缠着你的时候, 我发现她随身带着的那条手帕沾染了魔气,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路荀不太信。
苏清珩能用肉眼辨别魔气, 就算他不确定也可以同自己说,但是那晚他什么都没有提。
被路荀盯着有些不自在, 苏清珩偏过头, 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天晚上, 红袖很热情的拥着路荀, 还将他挤到一边,他心里不高兴,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想来想去, 大概是因为以为路荀以查案为目的, 却溜出来玩。
红袖很会说笑,还会讲故事,给路荀说起趣事一桩接一桩, 逗的路荀直笑。苏清珩觉得那笑容太过刺眼, 但他在屋子呆的无聊, 又无事可做,不自觉就观察起了在场的人。
红袖是他的重点观察对象。
他看见红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条方帕,本来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有好几次红袖都试图让路荀碰那条手帕,动作有几分刻意。
但来这里玩乐的客人,巴不得能和楼里的姑娘来个负距离接触,根本不会在意对方的刻意接近。
但路荀接触了那手帕多次,没有任何异常,苏清珩有几分不确定。
最后一次拿出手帕时,苏清珩仔细看了看那条手帕,隐约察觉那上面沾了魔气,可他想细看的时候手帕便被收了起来。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确定手帕不寻常。可路荀依旧神色如常,和红袖聊得开心,苏清珩想插话也没机会。
再说,路荀金丹期修为,不可能辨不出魔气,除非他装看不见。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清珩就更加生气了。
再后来,他们一同离开花楼,路荀在路上提起了红袖身上的有异香,而他只顾着在意路荀和红袖之间的接触,根本没细想,也完全没有注意到香味。
当时裴渝又特意问他是否闻到香味,他的注意力都在红袖和苏清珩两人的接触上,根本没注意其他,答的心虚,也就忘了提这件事。
直到今天,路荀在说出结果时,他也是刚刚悟透,所以不算刻意隐瞒。
“真的是不确定?”
路荀眯着眼看他,苏清珩坚定地点了点头,心虚也不能表现出来,又不全是他的问题。是路荀忽略他的存在,导致他没法插话,当时的情况又不好开口。
苏清珩不肯照实说,路荀也拿他没办法,左右事情已经结束得差不多,剩下的事就顾云舟回来再做商讨。
两人一起在路荀的屋内等顾云舟,苏清珩坐在床上调息,算算时间也该到他突破的日子,但总好像缺了什么,迟迟等不来突破。
前几天又忙着调查案子,眼下终于有时间静心修炼,关于前几日封印解开后的失控,他想了很久,没想出问题在哪,身体状况是没问题。
在封印解开之时,他能感觉到眉心灼热感,对着魔修打出的一掌,他也是有印象的。记忆模糊的地方是在路荀险些被重伤时,他依稀记得自己出手了。
后来——
令苏清珩不敢细想的便是,他到底有没有对路荀做过越举行为,他一时也分不清那是真实发生,还是自己梦魇。
但如果是梦魇,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思绪飘远,苏清珩无法静心,缓缓睁开眼,映入眸中的便是躺在贵妃椅上的路荀,他手里还拿着话本,但人已经睡着了。
贵妃椅靠近窗边,银白色的月光将路荀衬的雪白,艳丽的面容没了白日里的生动,安安静静的看着很乖。
但乖这个词很难和路荀沾边,可睡着的路荀,给他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几缕黑发坠在了地上,白色的衣衫同月光般交接,路荀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羽翼,高挺的鼻子轻轻翕动,唇瓣微张,在月光下愈发娇艳诱人。
路荀真的很漂亮,睡着时好像画里的人,透着静谧的美感。
苏清珩看的出神,等他回过神,也不知盯着路荀看了多久。
寂静的夜里无人察觉,但苏清珩悄悄红了耳朵,将视线从路荀是身上挪开,闭上眼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想要继续修行,又难以入定,这让苏清珩有几分烦躁,反复几次后,干脆起身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纵然他动作很轻,但开门声依旧惊醒了路荀,他撩起眼皮,只瞧见白衣身影。
夜风吹来,苏清珩面上的热度才逐渐下去。
无事时,容易引人追忆,再过几月便要过年了,自父母离世后,在外漂泊没有归属感,可他来玄山派不到一年,却能感觉到踏实和安稳。
他不太爱说话,和他接触的人都说他性子冷,他也很难融入一个团体。就连来玄山派后,他也很难和同龄的师兄弟们玩闹,就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不会有人打扰他,可以安心修炼。
但路荀好像是个例外,他的靠近,他的示好,苏清珩一点也不排斥。
初见时,只觉得路荀长得好看,但与自己无关。
后来,路荀出面替伶月仙尊收徒,然后他便有了师门,有了归处,他是感激路荀的,但他亲近路荀好像也不完全是因为感激。
路荀给了他一个安稳的着落点,心里不再是空落落。
他早就没有家,也没有家人。每每想起来,总会有些伤感。
但现在也不完全是伤感,他有师门,有师兄弟,还有路荀。
苏清珩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跟亲近路荀,大概是他把路荀当成了家人?
母亲说过,家人是最亲密的关系,本就该相互照拂。
师兄弟之间大概也是这般。
所以,路荀对他好,他也得对路荀好。
但是他又能为路荀做什么?
苏清珩思来想去,路荀什么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