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仗着年纪小,父母要他让着我。事实上,他确实从未和我争过什么,因为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我做错事,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被父母责罚,但他也不在乎,更不会和我生气。”
那时候,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孟伶月,因为他不会哭也不会笑,不声不响没有小孩子地朝气,而且不亲人,就连亲生父母也和他不太亲近。
“不对……”
一直沉默的苏清珩忽然开口。
周围同时安静下来,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师尊……不是不在乎,只是生性如此。”
对于这个说法,路荀觉得有些新奇,又有点意外。
在他看来,苏清珩在感情方面是迟钝的,更别说像小七和孟伶月这种有点复杂的兄弟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苏清珩撩起眼皮,定定的看着两人。
“师尊不让你喊他「哥哥」是担心别人报复你。”
小七愣愣的看着苏清珩,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师尊性子清冷,但天赋奇高,总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想要和师尊切磋比试的人也很多吧。”
小七点了点头,路荀忽然明白过来。
因为孟伶月性格如此,所以很容易得罪人,尤其是他坐在第一的位置上,会被人误解为傲慢无礼,所以肯定有不少人想报复他,或者把他从第一的位置拉下来。
孟伶月不是和父母不近亲,只是他能给到的亲近就是如此,因为其他人对他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如果有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那些人可能会迁怒或者伤害小七。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孟伶月不让小七喊他的原因。
小七听了没什么太大反应,曾经他是希望能和孟伶月亲近的,在父母离世后,孟伶月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是孟伶月一心沉迷于修行,根本无暇顾及小七。
如果是以前,小七大概会很高兴。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也过了需要人陪伴护着的年纪。
孟伶月今晚的出现,对小七来说,就像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投进了一颗很小的石子,涟漪过后仍旧回归平静。
路荀没明白为什么孟伶月会做出废掉小七修为的这件事,但他没有在继续问,走到前头就和小七分开了。
回到住处后,他将一并带回来的小煤球放在秋千椅上,小煤球大概是觉得好玩,在秋千椅上一蹦一蹦的,路荀眸光逐渐柔和。
也不管小煤球能不能听得懂。
“明天让裴瑜带他的小白狐来陪你玩,你们一黑一白凑在一起正合适。”
小煤球没理会路荀,继续玩着秋千,开心的哼哼唧唧。
见小煤球玩的开心,路荀和苏清珩走到一旁的石凳前坐下。
“你今天的回答让我很意外。”
苏清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意外什么,觉得我应该都不懂?我不是小孩子。”
苏清珩已经很久没说过这句话,以前路荀经常揉他头发时,苏清珩就会说这么说。
他像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路荀转眸看向他,苏清珩垂眸回视。
他忽然觉得,苏清珩根本没有忘记那晚在客栈发生的事。
路荀试探的开口问,“你是不是还记着……”
“是……”
果然啊……
苏清珩天赋奇高,又勤于修行,哪怕是睡着了也不可能警惕性那么低。
无非是在配合路荀。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苏清珩接下裘掌门的那一招,路荀根本不会多想。
还有苏清珩今天说的那番话,路荀是有点惊讶的。
他一直认为苏清珩在情感方面比较迟钝,但通过孟伶月和小七的事,他发现其实苏清珩看的挺透彻。
但他真的不想和苏清珩纠结那晚的事,觉得羞耻也觉得尴尬,但苏清珩并没有打算揭过这件事。
他看着路荀,认真的说。
“师兄,那件事我记着的,没有忘。”
路荀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他听见苏清珩说。
“也不会忘……”
路荀心跳一滞,什么叫做不会忘?
他下意识看向苏清珩,从那双漆黑的眸子中看见了毫不隐藏的炙热,路荀只觉得被他的目光烫到了,连带着心脏都猛烈地跳动起来。
第110章
因为苏清珩那番话, 导致路荀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上他推开门的时候,院子里空荡荡,也就小煤球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荡秋千。
见苏清珩不在院子里, 路荀松了口气。
小七正端着碗药膳走了过来。
“早……”
“不早了……”
小七将药膳放在石桌旁, 对路荀道。“你小师弟让我看着你喝完。”
路荀怔了一瞬,大概也猜到这药膳应该养神静心的, 好在昨天有小煤球帮他化解了那些魔气。
“他……人呢?”
苏清珩某些时候容易害羞, 但有的时候却又直白的过分, 路荀昨天险些招架不住。
“山下有邪祟出没, 昨天庆典结束, 你大师兄就已经下山了。”
怪不得昨晚顾云舟没有去后山, 原来是下山了。
“小师弟早上也下山帮忙了?”
小七点头。
路荀不知道苏清珩是自己下山的,还是顾云舟找他才下山的。
“你快把药膳吃了,清珩早上特意熬的, 他还担心粥的味道不好, 来请教我让药味减淡。”
路荀没有说话, 低头喝着粥
因为药苦,他不喜欢喝药, 所以说苏清珩才想到了做药膳。
就在路荀以为今天没什么事可做,打算抱着小煤球去找裴渝的小白玩。
忽然,接到了景然的传讯。
——山下,速来。
路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讯方式,路荀看完后, 却见那几个字在半空中逐渐消散。
他打消了去找裴渝的念头,带着小黑煤球下山去了。
中途, 他又收到了竟然的一次传讯。
——那帮修士属狗的吗?为什么追着我不放?啊啊啊!
还能开玩笑, 看来不是很危急。
路荀在山下的永福客栈, 定了间客房,给景然传消息。
——脱身了吗?永福客栈临溪的客房我定的。
路荀想着是等景然回复,还是出去找找,窗子忽然就窜进来一个黑袍青年。
那人带着面具,正是景然。
“你这身黑袍太过显眼,不追你追谁?”
路荀不太理解景然这种,临到危急关头还不肯扔掉这件披风,和城中朴实无华的民风对比,这衣服也不比他那身红衣低调。
景然看着没什么事。
“你伤哪了?”
路荀话音一落,景然摘掉面具就吐了一口血,紫黑色的。
“中毒了?”
景然豪气擦了擦嘴角,略带抱怨的语气。“你们修士怎么还兴在刀上涂毒的?我们魔族都不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景然解下披风,手臂上,前胸后背都有刀枪。
按理说景然实力不弱,不至于伤这么重。
“你怎么回事?”
原来竟然因为在魔窟洞里待的太无聊,整天跟那些死板的老魔修大眼瞪小眼。
以前他还不是魔尊的时候,前任魔尊懒得管他,他挂着个闲职,但基本都在到处溜。
然而仙魔大战刚过,除魔的风头正盛,一出来就引起了修士的注意。
路荀现在没有灵力,没办法给景然治伤,而他又不会医术。
外面请来的大夫又不太放心。
“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因为景然的动作,已经有血水溢了出来。
景然捂着衣襟纠结了好一会,然后被路荀瞪了一眼,才像腼腆的大姑娘慢慢的脱衣服。
路荀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上前直接给他扒掉,景然哀哀怨怨。
“你好粗鲁……”
路荀没理他,见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口,胸口上一出来的血液是紫色的。
但显然是不能包扎,必须把身体里的毒逼出来。
“你忍忍,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路荀运气内力,贴在景然的肩膀上,你到那在景然的经脉上游走。
毒被逼出来了一点,但有些残留在身体里。
路荀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也不敢贸然给景然用药。
正在这时,隔壁的门被敲响了。
“打扰一下,请问有看到一名穿黑袍的男子吗?可能带着面具。”
“没有……”
——咚咚咚
路荀的房门也被敲响。
景然和路荀对视了一眼,“我跳窗出去?”
路荀反应很快,施了术法,将地上的血水清理干净。
把景然的黑袍和面具藏在了床下。
“把衣服换上……”
路荀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紫色的衣袍,丢给景然。
“打扰,麻烦开开门。”
见路荀迟迟不开门,那敲门声又重了几分。
景然换好了衣服,路荀让他随意一点坐下,才走上前打开门。
“是路师兄啊……”
竟然是认识的。
路荀记得他,有过一面之缘。
“路师兄有看到黑色衣袍的人吗?约莫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