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尊教得好。”殷朔紧抱林星一,含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师尊还未回答徒儿,您在顾虑什么?”
“我......”林星一埋进殷朔的怀中,道:“结为道侣之事,以后再说......其实,我们可以先遵从魔界习俗。”
遵从魔界习俗?殷朔讶然:“师尊,魔族可是......”
“我知道。”林星一将食指抵上殷朔的唇,道:“就是你想得那样,双修。”
殷朔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他压下去,噙住了林星一的唇,一个深深的吻结束之后,他在林星一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唤道:“暮归,暮归。”
林星一回应他:“嗯。”
殷朔道:“暮归,我可以等,可以忍耐,我还是想......先与你拜堂。”
林星一瞧着他这幅乖巧的模样,心下一软,笑道:“好。”
“你们......”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二人吓了一跳,林星一急忙推开殷朔,回首望去。
敖鸿正立在廊下,满脸惊愕,紧握长剑的手在发抖。殷朔感受到了敖鸿身上浓烈的杀意,立马将林星一挡到身后。
敖鸿眼中爬上血丝,他刚才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二人的缠绵与低语,悉数化为剑雨,直插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无法躲开,痛不欲生,鲜血淋漓。
过去多年,他一直在伦理道德中挣扎,如今,他不敢爱的师尊,爱上了自己的徒弟。
师尊爱的人,也从来不是他。
动作已先一步快过思想,敖鸿拔|出长剑,斩向殷朔。殷朔将林星一推至一旁,便与敖鸿缠斗起来。敖鸿妒火中烧,怒不可遏,杀气凛然,用上了十成功力,每一剑,皆是致死之招。
殷朔只是闪避,并无伤到敖鸿的意思,这让敖鸿的自尊心严重受挫,攻势更狠!
“住手!”
凛冽的寒光一闪,便将敖鸿的剑挡下了。
长剑剑身嗡鸣而震。
林星一手执魔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阻挡住了敖鸿凌厉的攻势,将那兀自悲鸣的长剑一挑,道:“发泄够了吧。”
敖鸿的双眼立马红了,沙哑着嗓音唤道:“师尊。”
不少弟子被打斗声吸引而来,不多时,后院里便人满为患了。
“师尊!”蔺子瑜从人群中挤出来,连忙去查看林星一的状况:“您怎么样?”
林星一道:“我没事,让大家散了吧。”
蔺子瑜:“是。”
林星一看向敖鸿,道:“你随我来。”
敖鸿眼圈发红,咬紧下唇,跟上林星一。
林星一制止了想要跟上来的殷朔:“你且留在客栈。”
殷朔道:“为什么?徒儿也要跟着。”
林星一轻叹一声:“信我。”
这句话,便犹如利刃,再次扎在了敖鸿身上。
*
林星一与敖鸿一前一后,御剑来到了海边。
海上秘境已重新沉入海底,此时正在涨潮,海浪拍打于礁岩之上,林星一能听到远处鲛人的歌声,令人沉醉的鲛人语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他们在唱什么?”林星一立在海风中,问。
敖鸿道:“一首求爱的歌谣。”
敖鸿将鲛人语翻译成诗,唱给了林星一听。他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的歌声和着海风,美妙动听。
一句句,皆是他心中所念,心中所想,却因现实中的求而不得而变得字字泣血,如泣如诉。林星一阖上眼,静静地听他唱完。
“这片海域,归龙族管辖吧。”
敖鸿:“是。”
林星一:“你可还记得我问你的话:求师为何?”
敖鸿心中一颤。
这是师尊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第一次,是他闯过拜师道后,站在沧云山最高峰之时。当时得见救命恩人,他心中激动万分,怀揣仰慕之情,将自己的抱负倾诉:“为护龙族良善百姓,为保天下良善之人。”
不知何时,他对师尊的感激与仰慕化作了深深的迷恋,梦中的旖旎让他感到罪恶万分,却又欲罢不能。
再后来,当师尊询问他“求师为何”时,他便忘记了初心。
如今站在海边,他才想起:作为龙族皇子,该以守护海中生灵为己任才对。
林星一将一只乾坤袋递给他。
乾坤袋上属于殷朔的魔气让敖鸿微微一怔,他虽十分不适,但还是把乾坤袋打开了。一尾状似锦鲤的小鱼便从乾坤袋里跳出,摆动漂亮的鱼尾,环绕二人游动。
小飞鱼察觉到了海水的气息,激动地上下蹿动,但它早已认了林星一为主,林星一不允许它回到海里,它便不会走。
“海中生灵,该回到海中才是。”林星一道:“敖鸿,将它放生吧。”
*
殷朔坐在客栈门前的石阶上,见到林星一回来,才放下了心。
“师尊,怎么不见敖鸿?”
林星一道:“他回龙宫了。”
殷朔讶然:“他怎么......”
林星一道:“我已将平生所学悉数传授予他,没什么可教了,他也有自己的抱负,合该回到龙宫,扛起肩上之责。”
当敖鸿回到海中时,属于他的情感值也达到了100。
林星一也因此知道了任务发起者的用意:他希望敖鸿能找回自我,切莫因情而迷失自己。
如此,便只剩蔺子瑜。
回到沧云山后,林星一便前往沧云殿,告知了众长老宋霜寒之事。
长老们捶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宋霜寒做错事在先,而儒门为正道之首,职责便是审判天下不公之事,故而谁也不敢去要人。
众长老商议之下,认为即便宋霜寒回来也难以服众,决定为了沧云山今后发展,重新选掌门,有意让林星一做,却被林星一拒绝了。林星一提出可听听弟子们的意见,让他们从彼此间推举。
于是沧云山举办了一场推举掌门的大会,众弟子可将心悦诚服之人的名字以传音的方式传入众长老耳中,如此选出票数最多的一个。
意料之中,当选之人为蔺子瑜。
在众弟子的欢呼声中,蔺子瑜踏着层层台阶,走上沧云台。他早已不是原来那副怯懦胆小的模样,如今意气风发,处变不惊。在林星一的指引下,他在处理人际关系中不断历练自己,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
儒门。
烈日当空,披头散发的宋霜寒衣衫褴褛地跪在审判台上,对着一面巨大的铜镜,这面镜子为审判镜,可将接受审判之人平生所做全部恶事以影像的形式现于众人面前。
宋霜寒已经哑了,当他所有的恶事显现后,也无从狡辩,只得狼狈地发出“啊啊”声,浑浊的目光扫向周围坐席,却并未发现一个沧云山弟子。
他们定是以自己为耻,不愿前来了。
宋霜寒一时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令众人震惊的是,林暮归当年功体尽失一事竟与宋霜寒有关——是宋霜寒在林暮归与前任魔尊交战之时击出了一掌,引动了林暮归体内暗伤,而宋霜寒欲以林暮归的特殊体质养剑灵一事也被揭露,包括那令人作呕的淫毒魔种。
林暮归是修真界的救世之人,怎容许被人如此践踏,儒门掌门与主事大怒,当即决定将宋霜寒流放至西北荒漠。
西北荒漠,妖魔横行,宋霜寒已无修为,此次前去,定凶多吉少。
宋霜寒被审判后,林星一便去同蔺子瑜告别。
蔺子瑜慌了,但他如今已是一派掌门,断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只好压抑着内心的酸楚,问:“师尊要去哪儿?”
林星一笑:“归隐山林。”
儒门已将宋霜寒所做恶事昭告天下,蔺子瑜得知后恨不得亲手杀了那宋霜寒,此时蔺子瑜以为林星一被宋霜寒伤了心,道:“宋霜寒罪不可赦,师尊切莫为他而伤心。”
林星一淡淡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的悲剧因宋霜寒而起,最终,也因宋霜寒而结束,他已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再怨他,当然,今世也不曾爱过他。”
蔺子瑜:“师尊......”
林星一道:“子瑜,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与殷朔要结为道侣,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什么?”蔺子瑜如遭雷击,周身一震,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师尊与殷朔?”
林星一点头,道:“他是我今生命定之人,也是我愿与其长厢厮守之人。”
蔺子瑜不愿相信:“这......为什么是他?”
林星一叹息,上前一步将蔺子瑜揽在了怀里,像当年林暮归将无助的幼儿抱在怀中一样:“天灾之年,我从一对夫妇手中救下一个孩子”
蔺子瑜终于忍不住了,埋在了林星一怀中,哭泣起来。
林星一道:“后来,我将他送予一对善良的夫妇,希望他们能将他抚养成人,我没想到,今生居然还能再见到他。”
蔺子瑜嚎啕大哭,将林星一紧紧地抱住。
“子瑜。”林星一道:“师尊想要告诉你,这世上值得爱的人很多,你的爱也应该是多种多样的,不止爱情,亲情友情,都是难得可贵的爱,而爱,也从来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蔺子瑜抽泣着:“师尊,原来您都知道,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