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呼吸一窒,竟是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林暮归惊愕不已,他向来高洁出尘,哪曾被这等流氓占过便宜?
“啪——”
林暮归猛地一掌打到小魔脸上,后退几步用手背抵住唇,又怒又忿地瞪着他:“登徒子!”
魔族之人向来随性而至,性喜荒|淫,小魔自小看多了同族之人于山野间交|媾,毫无羞耻之心,只是想吻便吻下去了,这会儿被打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
我做错了吗?小魔想。
闯过拜师十二道的第二名与第三名弟子相继登上八卦台,见白衣白发的仙人手执江山剑,正与一名玄衣魔头对峙。
峰顶魔气大盛,两名弟子二话不说便提剑上前,将林暮归护在身后,只见峰顶之上三人缠斗,一黑一白一蓝三光交织,战得难舍难分。
“无聊,本君不与你们斗了!”小魔抽身而退,飞上云霄,黑云也随他的离去而消散,但听远空传来小魔的声音:“听着!本君名唤殷朔,闯过了拜师十二道,便是师尊的首徒,以后还会回来的!”
这场闹剧就此揭过,林暮归收那两名弟子为徒,自是大徒弟与二徒弟,并无小魔殷朔的份。
大徒弟名唤敖鸿,出自龙族,头上两只未被炼化的龙角,剑眉星目,沉稳镇定,一身华贵的深蓝绣龙纹袍,标榜着他贵族的身份。
林暮归问:“求师为何?”
敖鸿拱手,朗声道:“为护龙族良善百姓,为保天下良善之人。”
——自是善恶两道,黑白分明。
林暮归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徒弟是人类,名叫蔺子瑜,只有十五岁,瘦瘦的,苍白的脸上有道妖兽的爪痕,伤口还隐隐散发妖气,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浸染,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妖魔的。
林暮归皱眉。
拜师十二道的每一道阵法皆由林暮归亲自把关,难度一层比一层高。修士们只是来拜师的,没必要在闯阵时搭上命,一定会慎之又慎。即便有修为高之人,在面对十道之上的阵法时也会犹豫,故大多修士铩羽而归。林暮归对此也有思量,故而拜师十二道考验剑法、修为、心术,却并不考验胆魄。即便蔺子瑜年轻轻轻便已至金丹期,但无龙族麟甲护体,无深厚修为,也很难闯过。此番能过第十二道,竟是拼上了命。
林暮归问他:“求师为何?”
苍白的唇开合,蔺子瑜好似说了什么,但因他虚弱无力声音太轻,林暮归并未听清,刚凑上前,蔺子瑜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好在蔺子瑜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灵力过度耗损而已。对这个拼命的孩子,林暮归生了恻隐之心,他心里柔软,但整个人因为孤单太久而淡漠,难免对蔺子瑜的成长有所疏漏。
之后,拜师道再无人能完整闯过十二道,林暮归的亲传弟子便只定下了敖鸿与蔺子瑜。
自从沧云山有了林暮归,门派声望日隆,弟子们也日益增多,林暮归倾尽所学传授教导,为门派上下所尊崇。本将自己当作废人,如今找到了活着的价值,再加上有宋霜寒百般照顾,林暮归冰封的心逐渐融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虽孤身行侠却温柔近人的林暮归。
但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只能日日喝汤药滋补。
这具被过往修为保护至今的躯体,终于要油尽灯枯了吗?
退隐时每天都想死去,现在,林暮归却想活了。
那只名叫殷朔的小魔自然没有放弃,闲来无事便跑来沧云山闯拜师十二道,居然把这十二个阵法当作了试炼之地与游戏之所。出于规矩,林暮归又不得不站在顶峰与他相见,林暮归身体本来就差,每次还要被他气到失态。
“师尊,第一个闯过拜师道的是我,明明我才是你的首徒!”
“师尊,这阵法徒儿闯腻了,能不能加大一下难度?”
“师尊,阵中的妖兽就那几种,实在看腻了,不然徒儿去猎几百头回来,保证种类各不相同,让您大开眼界。”
“师尊,要不要再设第十三道阵法?”
“师尊......您真好看。”
“师尊,这是徒儿爬上魔界最凶险的山峭才采到的雪莲,您不喜欢也不能丢呀。”
“师尊,这灵芝是我从妖后那里偷......不是,买来的!您就收下吧!”
......
小魔虽顽皮、轻浮,但怎么也是闯过拜师十二道之善道与淫.道之人,心性自不会太差,在林暮归眼中,妖魔也分善恶,更不好以种族歧视之名将他逐出去,倘若真逐出去了,他也总有法子回来继续闯,沧云山拿他根本没有办法。因初见时被这只小魔吃了豆腐,林暮归压根儿不愿收他为徒,而这小魔喜爱自由,自也不愿被管束,两人便这样一个闯道一个守峰,相处多年。
直到小魔长成大魔,成为魔界新一任魔尊。
彼时林暮归正与宋霜寒对饮,乍从宋霜寒口中听到此事,林暮归只是愣了一下而已。想到小魔心性不坏,应不会与前任魔尊一般暴虐,顶多也只是好色罢了,再想想,除了第一次见面被小魔强吻,小魔也没再做逾矩之事,林暮归懒得再想下去,随他去了,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因为小魔成为魔尊后,定不便再来闯拜师道。
对林暮归来说,眼前的宋霜寒才该是被他念着想着的人。
林暮归喜欢宋霜寒,不知是从何时起,也许是竹林初见之时,也许是在雨中对剑之时,也许是在沧云山的朝夕相处.....
林暮归不求别的,只愿能日日见到宋霜寒,直到油尽灯枯的那天......这样他也满足了。
他看着宋霜寒的脸,不觉多喝了几杯。
宋霜寒去夺他的酒杯,温声道:“好啦,你身体不好,不能再喝了。”
林暮归本就不胜酒力,眼前天旋地转的,见自己的酒杯要被人抢走了,十分不爽:“还给我!”
林暮归平日里温润淡漠,哪有过这幅模样,宋霜寒笑了,捏着酒杯不放,两人你争我抢,宋霜寒故意松手,引得林暮归后仰,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宋霜寒连忙去接他,结果被他一拉衣襟,密密实实地压在了他身上。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林暮归的心脏跳得极快,他小心翼翼地仰头去贴近宋霜寒,高挺的鼻梁去蹭宋霜寒的,一双眼湿漉漉的,眼角洇着红。
宋霜寒再也忍耐不住。
......
第二日清晨,宿醉的林暮归在宋霜寒怀中醒来,懵了。
宋霜寒撩起他白绸似的发,印下一个吻。
林暮归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缩到被子中,蒙上脸,小声说:“霜寒,我心悦你。”
宋霜寒也钻进被子中:“我知道,你说了一夜。”
林暮归羞得红了耳根。
宋霜寒吻他的耳尖:“暮归暮归,海上出现了一座秘境,我欲带弟子们前往历练,你可愿同去?”
秘境?林暮归很多年未见过秘境了,当即回道:“嗯。”
过会儿林暮归又说:“但......”
宋霜寒道:“我会为江山剑灌注灵力,放心。”
......不知从何时起,林暮归早已依赖上宋霜寒了。
前去秘境之前,宋霜寒带了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过来找林暮归:“暮归,他是我的义弟,你可愿收他为亲传弟子?”
收为亲传弟子本该闯过拜师道,但为了宋霜寒,一向循规蹈矩的林暮归破例了。
那青年名叫楚秋,面容极俊极雅,白衣上绣着黑色的鹤,泼墨似的,他很单纯阳光,经常黏着林暮归,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从沧云山到秘境,无论是御剑时还是在客栈歇脚时,寻着机会就问,足足问了一路。连敖鸿都看不下去了:“师尊会累的,你少问一些。”
林暮归笑:“无碍。”
秘境前,门派聚集,沧云山再也不是原来的小门小派,在各大门派之中挺直了腰杆。林暮归用原来那顶白纱斗笠遮住了面容,但他气质脱俗不凡,仅仅站在那里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对于曾经的传奇人物林暮归,众人只敢远观,只有一名戴面具的黑衣青年大咧咧地挤到了林暮归身前,掀起了他的白纱,把脸凑近:“师尊,好久不见。”
林暮归一惊,竟是已成魔尊的殷朔。
敖鸿与蔺子瑜早就跟殷朔结下梁子,见他竟然敢对师尊不敬,怒发冲冠,拔剑上前,结果殷朔化为黑雾,消散而去了。
魔界竟然也在觊觎这座秘境。
秘境之中,宋霜寒与几人商议,欲分头行动。江山剑中有宋霜寒灌注的灵力,林暮归所向披靡,战得甚酣,便提出带三个徒弟去另一边。
路上极为艰险,林暮归与三个徒弟走散了。
他斩下一只人面蛇身的女魔头颅,不慎被女魔脖颈中散发而出的红雾呛到,中了毒。他顿觉浑身无力,靠到一颗荒树树干上,大口喘着气。
身体的各种反应告诉他,他中了魔族的淫.毒魔种。
淫.毒入体,便如种子般扎根,而后在体内生根发芽,不时便会发作一番,若不与人交.合,便会痛苦难耐。
林暮归开始打坐,试图驱散淫.毒。
他定力极好,心无杂念,很快便将毒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