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长办公室后,程淞拨通了齐随雨的电话,把这件事跟他讲了。
“这不可能。”齐随雨说:“你确定你没有给他打干扰剂吗?你没被信息素迷昏了头?”
“我确定。”程淞说。
齐随雨沉默了会儿,问:“你有没有把注射剂落在现场?”
“这......”程淞慌了:“我好像掉在那儿了......我去找找......”
程淞翻遍了办公室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坐立不安。
而在一班教室里,林星一把注射剂夹进课本中缝,一边用手指按压转动,一边问系统:“接触到宋临远的学生们什么时候会发作?”
系统答:“宿主,看你心情。”
林星一:“这么唯心吗?”
系统说:“干扰病毒是根据人心中的偏见表现症状的,如果对omega存有偏见,就会分化成omega;如果没有偏见,那么一辈子都不会发作;偏见消失,即会恢复正常。照这个作用机制来看,干扰病毒可以说是具备唯心主义特征,而宿主你是这个病毒程序的设计者,你想什么时候启动就什么时候启动。”
林星一笑了:“那好,现在启动吧。”
从接触到宋临远的三个beta开始,一场特殊的“传染性分化疾病”在高三级部中爆发。
知晓内情的学校领导们封锁了消息,但当越来越多的学生退学之后,其他学生坐不住了。
“最近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人退学?”
“我听说,退学的人都分化成了omega!”
“怎么可能?我们的血统如此高贵,还是上等beta,怎么可能分化成omega!”
“没有omega,我们又怎能来到这个世上?没必要自诩高贵。”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去做omega算了,生完孩子就被杀,还能早点儿投胎去找你母亲。”
“你......太过分了!”
“别打架!别打架!”
......
为了稳定学生们的情绪,老师照常上课,对退学的学生情况绝口不提,一切按部就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到疾控中心入驻。
“七班学委你们知道吧?他分化成omega退学了,听说他爸是疾控中心的主任,认为这次分化是传染性的!”
“天呐,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会也被传染吧!”
“我好怕,我不想成omega,我不想死。”
疾控中心入驻的第一天,整所学校就被隔离了。学校通知下来的时候,学生们吓得往家里打电话,很快,一辆辆豪车停在了学校门前,疯狂鸣笛抗议。特警出动维持秩序,然而这些学生的家长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学生们被恐慌笼罩,却连教学楼都出不去,有人愤怒地质问老师、有人抱头痛哭......一时间整个学校混乱不已。
在闹得最凶的时候,齐随雨作为疾控中心邀请的科学家进入学校。他先去见了程淞。程淞面色苍白,心神不宁,一向在意形象的他任由胡茬长出来,整个人十分憔悴,在见到齐随雨之后彻底崩溃了,双手捂住脸,哑着嗓子说:“我发誓,我只给三个alpha和四个beta注射过药剂,其余的我一个都没碰,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会传染吗?”
齐随雨十分肯定:“不可能。”
疾控中心提供的资料显示:分化成omega的学生都曾与宋临远有过直接或间接接触。
疾控中心将宋临远暂定为传染源,然而只有齐随雨和程淞知道:第一个分化成omega的上等beta不是宋临远。
伪信息素的存在让疾控中心忽视了最先分化的八个人。
“即使是普通干扰剂出了问题,也不会变异成病毒,这在理论上绝对不可能。”齐随雨说:“你把嘴管牢,我会找出原因。”
“那些注射了伪信息素的学生会不会走漏风声?”程淞声音颤抖,问。
齐随雨:“不说的话,还能瞒天过海顺利毕业,说了,就只有退学一条路。放心,他们连交换彼此的信息都不敢。”
齐随雨来到一班教室外。
学生们闹了一天后都累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发呆的,有趴在桌上哭的,有哭着刷手机向外界求助的,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整间教室。
只有林星一和邵恒看上去没有被这件事影响。
两人伏在课桌上安静地做试卷,林星一先一步做完,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见隔壁桌的邵恒仍在答题,便托腮看他。
不一会儿,邵恒也放下了笔。
“写完了?”林星一伸长脖子去看邵恒的卷子。
“嗯。”
林星一:“我帮你对答案,你帮我对。”
邵恒点头。两人交换了试卷,拿出答案卷来,用红笔勾画着。
林星一:“全对了。”
邵恒:“你也是。”
林星一叹了一口气:“好无聊啊。”
邵恒:“玩五子棋吗?”
林星一懒洋洋地倚靠到椅背上:“不要。”
林星一拿起答案纸,仔细地叠成一只千纸鹤,然后趴到桌上,用千纸鹤的纸脑袋轻轻碰了一下前排女生的后背。
哭泣的女生抽了抽鼻子,茫然地回过头来。
“送给你。”林星一手捧千纸鹤,看向女生的眼睛:“别怕,你会没事的。”
女生的脸颊染上红晕,接过千纸鹤,小声说:“谢谢。”
邵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逐渐变冷,垂下头拿出一张新卷子开始做题。林星一瞥见他的动作,笑了。
齐随雨在窗外默默看了很久,冷哼一声下了楼,朝疾控中心临时搭建的帐篷走去。
与此同时,学生们通过网络向社会求助,然而舆论却与他们所想不一样。
“如果这种反常的分化趋势真能传染,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病,所以我支持疾控中心的做法。”
“疾控中心好样的。(赞)”
“这可是所贵族学校,他们的父亲会不会动用特权把他们接出来,我好怕,如果他们是病毒携带者,那我们也完了。”
“请疾控中心公布退学学生的名单、住址、行动轨迹,我们不想被传染!”
......
企图通过网络向外界求助的学生们寒了心,只能一遍遍地给家里打电话,求父亲尽快把自己接出去。
恐慌在黑夜来临之后加剧,七班的一个上等beta在班里分化成了omega,紧接着,其他班级总共数十名上等beta也突然分化了。
幸好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早有准备,通过监控发现异常后迅速赶去为学生们注射了抑制剂,担心再有这种情况出现导致alpha被影响,工作人员戴上隔绝信息素的面罩,将学校里所有的alpha都召集起来,统一安置在了音乐礼堂。
与beta的恐惧不同,已经分化了的alpha并不畏惧,多的是不耐烦,他们在礼堂里吵吵嚷嚷,跟工作人员讲道理,说要回家。身为中等alpha的老师们则在维持秩序。
“抱歉,不排除alpha会二次分化的可能。”工作人员们说。
人群之中,注射过伪信息素的几名学生心里咯噔一下,程淞始终站在角落,不发一言。
林星一放松地将整个身体陷入柔软的座椅之中,边玩手机边问系统现在的情况。
系统告诉他:“今夜,所有该分化的学生都会分化。”
“很好,那我可以去拽齐随雨的狐狸尾巴了。”林星一说:“系统,麻烦你把干扰剂寄给王筑,再将所有信息告诉他。”
系统:“好嘞。”
紧接着,林星一搜到了成允文的微博,用新创建的账号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知道你是omega,我与你有相同的遭遇。”
这一夜对学校里的beta来说十分煎熬,身边同学突如其来的分化让他们恐慌不已,生怕下一个分化成omega的人就是自己。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往往是刚为一名学生注射完抑制剂,还没来得及抬出去做检查,紧接着又有新的学生分化了。
天亮了,教室里的beta所剩无几。
隔离在学校教室不是长久之计,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将分化后的omega送往医院隔离,把未分化的beta安置在学校宿舍,并允许alpha回家。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突然被允许回家,被关了整整一天的alpha们不敢相信。
“是的,暂时没有发现alpha二次分化的情况,你们应该不会受到影响。”工作人员回答。
成允文站在人群之中,回忆起昨晚与一个陌生人的聊天内容,濒临崩溃。他咬咬牙,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喊道:“不!不是的!我是二次分化!”
“什么?”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十分疑惑:“可你明明是alpha。”
成允文捂住脸,大哭起来:“我之所以体现出alpha的特征,是因为用了伪信息素......实际上,我是由alpha二次分化成的omega......”
紧接着,又有一名学生上前,哭道:“我也是。”
“还有我。”
“我也注射过伪信息素剂,但我原来是上等beta。”
成允文的发声让他们也站了出来。
程淞蹲在墙角,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给齐随雨发了一条短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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