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预料到原主还患有这类的心理疾病,如果是这样的话,原主的死亡真的是他杀吗?“找出凶手”这个任务,会不会是系统设置的个陷阱题呢?
他这样思忖着,转身朝着房间走去,但没走几步,手腕便被身后的人把抓住。
“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学校里的老师知道吗?”男生在他身后追问。
少年心头涌起股没来由的烦躁,他把挣开他的手,“你妈没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要碰,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吗?”
“……”面对周愉无端而来的怒气,封锴有些无措,他张了张嘴,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弄洒了你的药,抱歉,我只是……”
“不用道歉。”周愉直接打断他,“我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来干涉我。同理,我也不会去过问你的事情,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你什么意思……”封锴放下手,拧起眉头,“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你确定要我说出来吗?”周愉对他此刻还在装模作样感到有些讽刺,“那好,我问你,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那碗粥到底是谁做的?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男生叹了口气,解释得苦口婆心,“我发誓我没有刻意隐瞒你,我只是不想因为我家里的那些事影响你的心情。你要是想知道,我……”
“不,我不想知道。”周愉寒声道,“世界上没有两条模样的河,个人也不会对另个人的经历感同身受。何必为了几句逢场作戏的安慰把自己丑陋的面撕开给别人看呢?难道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嘘寒问暖就能够包治百病了吗?”
男生怔怔地看着他,眼涌动着看不清的情绪,他沉声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
周愉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重,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算了,和个NPC较什么劲呢。
他抿了抿唇,偏开头,给了彼此个台阶,“已经很晚了,你去我爸那间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身前的人沉默了会儿,迈开脚步,周愉往边上侧了侧身,给他让开路。
下刻,男生却俯下身紧紧抱住了他。
那刹那胸膛感受到的炽热令人眼眶发热。
“对不起……”
男生没有像之前在教室里那样俯下身把他的脑袋埋在周愉的肩窝上,而是手环着他的背,另手扣着他的脑袋,用种完全的姿态把周愉嵌进了怀抱里,让他可以尽情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我不想伤害你,周愉……告诉我,怎样才能帮你。”
周愉可以清晰地察觉到那人说话时胸腔的每次共鸣,还有那颗年轻的心脏所发出的充满力量又有些稍快的跳动声。
这是他第次无法冷静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冰冷的人工智能所扮演的角色,他为自己心口传来的陌生悸动而感到茫然和困惑。
他们是这样亲密地依偎在起,如此用力,就仿佛连灵魂都已经赤-身相对。
这难道不是真实吗?
少年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怠,良久,他闭上眼,轻声说道。
“别说话……就这样,抱我会儿。”
第10章 天台见
封锴没有让周愉失望,他抱着他睡了整晚。
后背抵着那温暖宽厚的胸膛,脑袋下靠着那坚实有力的臂膀,鼻尖萦绕着阳光般舒适又好闻的气息,周愉陷在柔软的乳胶床垫里,内心的焦躁不安在无形被抚平了。
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周愉是被999的傻笑声吵醒的。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999?我不是把你给屏蔽了吗?]周愉边不爽地想着,边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999现出了身形,冒着绿光的护士服小萝莉在被子上叉着腰。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可以把我这么可爱的智能小精灵屏蔽!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要不是因为你之前定了个闹钟,系统也不会把我自动唤醒。不过……]
它很快又摆出副痴笑脸,[嘿嘿嘿,昨晚你的脑电波波动峰值居然先后达到了8.6%和14.7%的高点,你和小狼狗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是不是什么都干了~]
说起小狼狗,少年迷迷糊糊地探手摸了摸身旁的枕头,却摸了个空。
他发出声疑惑的鼻音,皱眉,睁开眼。
大脑逐渐清醒,听觉神经复苏,与此同时,门外的响动也传进了耳。
是抽油烟机被打开的声音。
食物的香气飘进鼻子里,周愉的神色也肉眼可见地慵懒起来,他不紧不慢地坐起身,然后把手臂从被子里抽出来,用根手指挠了挠被子上二头身小娃娃的下巴,语气悠闲。
[想知道?]
[嗯嗯!]
少年弹指把人biu的下掸了出去。
[No way(没门儿).]
999又开始打滚卖萌,[啊啊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好好奇!好想看!求资源QAQ!]
少年翻身下床,白皙的脚掌踩进棉拖鞋里,他随意地薅了把额前的碎发,也没戴床头柜上的平光镜,直接走出了房间。
温馨的食物香味弥漫着整个客厅。
穿着校服的男生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动作干练地翻炒着什么,腰间依旧围着那件蓝白格纹的围裙,看着颇有邻家大哥的气息,还挺养眼。
“早。”听见声音,他偏过头来,声音爽朗,“我做了早饭,等你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999仗着别人看不见,飘在周愉旁边,露出吃瓜群众的猥琐表情:[哎呦~这老夫老妻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只是晚上的工夫你们感情进展这么神速的吗?]
周愉也想不通,不过他也懒得想,只当自己没睡醒,转身进了洗漱间。
等他出来,对方已经把早餐装盘摆桌了。
少年刚走过去,封锴就无比自然地帮他拉开了椅子,然后坐到了他旁边。
这么懂事?
周愉挑着眉看了他眼,然后低头看向桌面——
白瓷碗里装着煮好的什锦水果糖水,被去核去籽,切成方丁的各种甘甜果肉漂浮在其,五彩纷呈,令人食指大动。
旁的圆盘则装着黄澄澄的炒蛋和两片煎吐司,旁还点缀着几颗小番茄,番茄上还沾着水珠,看上去就十分新鲜可口。
旁还有个玻璃杯,里面盛着橙汁,还是鲜榨的。
“昨天买的水果太多,吃不完也浪费,所以我就地取材做了点吃的,你尝尝。”
封锴坐在边上,努了努下巴。
周愉拿起勺子,舀了勺糖水放入口。
果肉都被煮透了,入口即化,甘甜的汁液融入到温热的糖水里,淌进空置的胃,很熨帖。
“味道不错。”少年浅浅点了点头,予以肯定,紧接着又舀了第二口。
见少年今天早上没有再厌食,封锴这才放下心,端起自己的碗“xiu”地喝了大口。
周愉停下动作,偏头看向身旁的人眼底连深肤色都掩盖不住的青黑,时无言。
昨晚两人凌晨点才睡下,这个平常连上个学都要迟到的家伙今天是起的有多早,才能准备这么桌异常丰盛的早餐。
……
封锴岂止是早起,这厮昨晚压根就没睡。
抑郁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病,有些人只以为是时不开心,想不开而已,不把它当回事,但有时候人就这么没了。
这种程度的病,放到任何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封锴都会嗤之以鼻,不屑顾,然而放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那就是SSS级别紧急事件了。
封锴大半夜揣着怀里熟睡的人,两只眼珠子在黑暗幽幽发着光。
种种迹象都表明,周愉这病有且已经得了很久了,很有可能是在他高以前就已经有了,所以周愉的行为和性格才会那么割裂。
他想起周愉平常冷漠的为人,又想起他喜欢用眼镜和头发遮挡自己的容貌,忍不住脑补少年是否曾经受到过什么伤害,才会对外界竖起高高的围墙来保护自己。
这样的少年却愿意对他展露出真实的面,甚至把他带回家,为他下厨庆生,是多么不容易的件事,可他却狠狠戳到了少年的痛处,逼迫他直面自己最不愿意正视的问题。
封锴:总之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哎,咋就这么手贱呐。
综上所述,他现在对周愉的重视程度,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生怕个刺激把人搞坏了。
周愉倒是没觉得大不了的,心理有毛病的是原主又不是他,哪怕身体上有些后遗症也是因为药物的原因,他现在自我感觉还行,打算把这些乱七糟的药物拾掇拾掇打包扔了。
吃得差不多了,周愉喝了口橙汁,然后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起身,“走吧,否则该迟到了。”
“你不再吃几口?”封锴瞥了眼他的盘子,少年吃东西和小猫似的,动作特别细巧,每样东西都会剩下那么点点,盘子里甚至还有整片面包留着。
“吃饱了。”
封锴看了他眼,“那你把橙汁喝了,剩下的我吃掉。”
说罢,他把那个基本只被动了口的橙汁端给对方。
周愉看了他眼,对方抬着手臂稳稳不动,眼神带着些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