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上被甩出来的鱼挣扎蹦跶。
薄郁恳切地看着简蓦,真诚地说:“鱼再不放回缸里,就快死了。”
他也一样。
薄郁试图再次挣开手。
但简蓦不为所动,定定地垂眸注视着他:“七年前,星空会所,彪哥他们在追你,我救了你。”
薄郁:阿纸,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一次比一次惨。
A4纸:【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设计的。】
薄郁:我怎么设计了?我为什么要设计自己被简蓦所救?
A4纸:【不是简蓦,是牧星昼,你故意让自己陷入绝境,让牧星昼对你有恩,借此进入牧星昼的视线,让他注意到你。因为牧星昼太难接近了,防备心又极重,所以你故意做出是牧星昼选中了你,让牧星昼以为,你们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牧星昼掌握主动权。】
薄郁:不对啊,在基因世界里,这是牧月森故意设计我。
A4纸:【那是因为,牧星昼不知道这是你故意设计他。】
薄郁:但这跟简蓦有什么关系?
A4纸:【他正好执行任务,帮你解围,差点破坏你的计划,但正是因为他的插手,牧星昼才没有发现是你仙人跳的他。】
简蓦上抿的唇微微用力,显出偏执的样子,神情阴郁傲娇,猫头鹰一样盯紧了他:“不对,不只是七年前,前几天我也见过你,彪哥那里,背影……真巧,恰好是现场发现牧星昼的那天。你为什么会在附近,难道牧星昼的便签是写给你的?”
薄郁睁大了眼睛:“不是我干的。”
薄郁:阿纸,救命!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A4纸急得团团转:【这是根据你在基因世界的所作所为,逻辑倒推完善出来的,我现在立刻让你回溯一遍,销毁线索。】
薄郁眼前一白。
视线再次恢复的时候,他站在一座黑暗中像是废弃垃圾场一样的星球上。
这个球体面积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线,就跟一个大型废弃垃圾处理回收小镇一样。
“阿纸。”
【我在!】
A4纸从棚屋一样的船体艰难地钻出来。
“这是哪里?”
【这里是由废弃飞船组成的宇宙荒芜区,俗称垃圾星,也有叫黑市的。】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时候?”
A4纸:【这里是神的领域,神最初诞生发迹的地方。】
薄郁面无表情,一脸面瘫:“你在跟我讲宗教?”
A4纸:【没有,我在跟你讲星际一级通缉犯的发迹始末。】
薄郁:“谁?我?”
【就是你。未来正式被星际通缉的时候,因为没有人知道你的具体名字和身份,所有找到的受害者都无法透露你的信息,哪怕是名字,因为受害者的神神叨叨,很长时间,官方给你的代号都是神。】
薄郁面无表情:“中二到我浑身发毛。”
A4纸一言难尽:【那不是游戏架构师眼里,你是他的男神,就跟神一样啊。当然,你要是不满这个代号,现在就可以开始改变。】
薄郁无声叹口气,掀开废弃飞船的门,走了进去。
垃圾场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像是拍摄惊悚恐怖片的最佳现场,飞船外表也饱经沧桑,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一样不太乐观。
各种废旧的陈设,能被拆卖的都已经拆除一空,各种杂乱的东西堆在两旁,长满了垃圾场才会生长暗红暗紫色的荆棘藤蔓,上面开着一朵一朵冷酷暗红的花,打眼一看,像是血迹。
惊悚又可怕的艳丽。
穿过长长狭窄的地区,有一道唯一完好的门。
在薄郁走近的瞬间,门就乖巧地自己打开了,显然这里居然还通着电。
薄郁走进去,看到里面是一个极其性冷淡风的一居室。
里面的布置让薄郁想到了手术室。
一张干净的病床,一个照明无影灯,一把瘸腿的椅子,一张褪色的桌子。
现在,那张褪色的桌子上正坐着一个人,对方的脚毫不客气地踩在那张瘸腿的椅子上,像是等得不耐烦,不由自主地抖着腿。
薄郁眼眸微抬,视线上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害他暴露,被简蓦当场质问的彪哥。
当然,觉得熟悉的是A4纸,薄郁能认出来的只有对方的笑容。
跟薄郁在基因世界看到的一样,彪哥满脸堆笑显得亲和慈祥的样子,笑眯眯地搓着手说:“哟,薄医生回来了,多年不见,这张脸果然还是帅得不行,就是好端端的干什么想不开去学医,越学越穷,你看看,当初要是留在彪哥我那里,现在保证你已经出道当明星,大红大紫不敢保证,红遍全星际肯定没问题。”
彪哥惋惜地说。
薄郁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研究院的白大褂,下巴上挂着没有完全摘下的口罩,戴着没有任何度数的眼镜。
他站在那里,看着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彪哥:“你为什么在这里?”
彪哥自来熟地跳下来,笑眯眯地朝他走进:“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呢,咱们什么交情……”
薄郁:“什么交情?”
彪哥笑容可掬,提示他:“当年要不是我帮你,你怎么可能勾搭得上牧氏集团的继承人?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听说牧星昼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防备心极重,最恨有人骗他,你说要是他知道,当年他和你的相识,其实都是你一手设计的,会怎么样?”
薄郁看着他,笑了一下,平静地说:“我记得,少爷当时给了你两百万……”
彪哥毫不心虚,笑得一脸坦然:“是两百万,但那是少爷给我的,你没有给我啊。”
薄郁温和地说:“我也觉得,两百万太少了。”
彪哥笑得更得意了:“是的吧,当了医生就是不一样了,年轻人上道,两百万确实不够,寻常人也就算了,以薄医生的前途,那都进了牧文原的研究院了,这是钱能买来的前途吗?一百亿都换不来的。当然,我就只要两百万就好,只要两百万,我们之间就素不相识,哪怕牧星昼站在我面前拿枪指着我,我也一定就一句话:我跟薄郁素不相识。”
薄郁微笑平静地看着彪哥:“虽然没有两百万现金给你,但有一件更有价值的,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彪哥,价值一百亿不止。”
彪哥隐隐觉得不对,虽然还在笑,但笑容有了警惕:“是什么礼物价值一百亿?你要是敢耍我,过不了今晚,牧星昼就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是吗?”薄郁并不在意,对彪哥笑了一下。
即便心怀警惕,但那一瞬,彪哥还是被那个笑容晃了一下眼。
下一瞬,他看到薄郁走到他面前,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拎着一个针头,瞬间刺入他的脖颈,一推到底。
近在咫尺的薄郁,俊美的面容仍旧一片平静,看着他因为惊恐错愕睁大的眼睛,温和地说:“我记得,彪哥是分化失败成为的beta,你,想要只有30%的alpha和Omega才能拥有的信息素吗?”
彪哥像青蛙一样,一动不动被摆在手术台上。
无影灯照着他的眼睛,视线和大脑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薄郁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指毫无温度,将他的头侧过去,露出右侧和后颈的肌肤。
消毒的酒精不紧不慢涂抹在beta萎缩退化的腺体上。
那清冽动听的声音温和地问:“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榴莲。”
彪哥是喜欢吃榴莲,但他只在七年前,当着星空会所的薄郁的面吃过一次,这个人居然还记得。
“伴随一生的信息素,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当然要选择最爱,放心,我事先调查过,不会弄错的。毕竟,不只是彪哥记得那两百万,我也记得。”
他呜呜着,说不出一个字,恐惧盈满心间。
他想威胁,想恐吓,也想求饶。
“我的理论很完善,但手术还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施行,虽然说应该没有什么后遗症,但彪哥还是小心点的好。毕竟是第一个拥有信息素的beta,泄露出去,alpha协会应该会乐意切开你研究一遍,他们一直在研究让beta变成Omega的方法。”
锋利的手术刀贴着大动脉血管划开,尽管进行过局部冷冻,也实现注射过麻醉药,但彪哥还是恐惧极了,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放在砧板上的鱼。
——救命!救命!
他错了,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人这么危险,是啊,连牧星昼都敢算计的人,他怎么就这么心大,今晚他不该来的。
薄郁打开一个精巧的保险箱,里面放着很多注射器大小的瓶子,里面是他调制的各种原液。
其中一个,写着彪哥的名字。
切割,分离,注入精心调配信息素原液,给萎缩的腺体注入活性酶,促进二次发育。
其中还有很多细微的操作,但,再复杂的人体外部手术,都无法和基因医学的复杂程度相比。
薄郁全神贯注,完成了最后一步,开始缝合伤口。
然后,在缝合好的伤口上喷洒修复药物。
三分钟后,被切开的伤口就会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