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薄郁消失之后,就像支撑本就支离破碎世界的最后一点美好也幻灭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待,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等薄郁的尸体,还是在等待他自己的死亡。
生死之间的虚无,也被搭建者的自毁时时刻刻影响着。
薄郁是维持宇宙存在的太阳,是生命存在的唯一法则,一旦薄郁不在,这个世界就无时无刻不在崩塌之中。
但,不管摧毁多少次,只要薄郁回来,一切就会重新修复。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逻辑法则。
……
薄郁在地下室醒来。一个非常高科技很烧钱的地下室,很适合囚禁什么人,做点不可描述的事。
黑暗中,唯一发光的是一张A4大小的纸张,漂浮在空中,正对着薄郁的视线。
并且,纸张还左右晃动了几下,用尽全身的表演努力引起薄郁的注意。
【你醒啦?】纸上浮现几个明显的大字,搭配着无辜的表情包。
薄郁站起来:“我是一个绿茶海王Omega,养了一个大海的alpha,他们决定向我求婚,但我是个星际一级通缉犯,而且还是个假O。因为我是游戏架构师以自己的初恋为原型设计的,但那七个alpha是游戏架构师自我代入的产物,出于超强的嫉妒心,他不想任何一个人和我在一起,世界因此出现了逻辑bug陷入毁灭危机。我们刚刚回到过去修复了一下剧情逻辑,那么成功了吗?”
A4纸愣了一下:【咦,我们是已经回去修复过了吗?我还以为才刚要开始。】
不远处地下室入口传来一阵机械声,像是有人要进来了。
薄郁看着A4纸:“赶快看一眼逻辑线,那个绑架犯马上就要出现了,我们是否修复好和他的剧情?”
A4纸因为刚刚的重启能量耗尽,手忙脚乱:【那个,看谁的?】
“好像是七个alpha里最神秘的幕后大佬,我想想,人设是比较时髦的:残疾狠戾大佬。好像是叫——牧星昼。”
黑暗中一扇门打开,照亮了高高的金属鸟雀牢笼。
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晦暗的光线里,俊美的面容越发棱角分明,像是昂贵传世的宝石。
清冽,优雅,矜贵,自律。
第一眼看去,会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尽管,他唇角的弧度完全是出于礼节性,浮于表面,如同虚假的面具,他也毫不掩饰这一点。
但,看着他的时候,仍旧会让人忍不住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
或许是因为,琥珀色的眼眸盛着一点月色一样柔和轻盈的光。
即便在晦暗的光影下,清冽优雅的气质,淡淡的冷凉颓靡,却还是觉得温柔。
“看到是我,哈尼觉得很失望?”
薄郁面瘫脸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温柔脉脉:“怎么会,哈尼是初恋啊。”
牧月森抬眉,唇角轻慢地勾了一下,注视着他:“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的黑历史还在我手里呢,这次婚礼你要是再跑,我保证三分钟后,哈尼会全星际出道。”
A4纸终于查询完毕:【失败了!】
薄郁:那,谁成功了?
【全都失败了!整个世界都快坍塌完了!】
薄郁比A4纸从容:没关系,我记得我们有一个重启点,去找牧雪城。
薄郁唇角微扬注视着他:“我不是选了你吗?为什么还这么生气?”
牧月森静静地看着他:“大概是因为,世界末日了,也没有学会,怎么真正温柔。”
薄郁微笑向他走去:“没关系。”
他拥抱同样站在笼中的牧月森:“你可以慢慢练习。”
牧月森回抱了他,轻轻闭上眼睛:“可是,没有时间了。”
“有的,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牧月森和笼中的一切都在发光。
薄郁睁开眼,仅剩下的世界坍塌湮灭,像是在宇宙之中的一道天梯,青鸟的羽毛纷飞,唯一一根,像是书写的羽毛笔。
薄郁跟着那只羽毛,走上台阶,走进那道重启的门里。
……
“殿下,他,他回来了!”颤抖的手,沉痛的声。
房间里,墙壁和穹顶奢华的装饰,有一种历史沉淀的陈旧的华美。
但周围的摆件却很现代化,比如本该放在博物馆的古董桌子,后面摆放着的和桌子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豪华舒适的旋转椅。
椅子背对着说话的人,扶手边垂落着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手指修剪得干净平整,一看就养尊处优。
这是一只属于年轻人的手,但此刻无精打采垂落着,主人像是懒洋洋的傲娇的大猫,又像是心情极度抑郁,以至于像是生命垂危一样恹恹的。
只有一点违和之处,那只手指捏着一根牛奶巧克力芝麻棒。
椅子后传来类似咬碎饼干的声音,咔嚓,咔嚓。
“他还公然带着一个男人!他竟敢这么对待殿下您!”
恹恹的年轻的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我也这么想。”
说好了,让他先走,等下会来找他解释的,结果转眼就消失的男人,再次出现,带着别的男人。
“是否还有必要按照计划……”亲信强忍着悲愤沉痛,越发恭敬地低下头,摘下眼镜拭了拭眼角。
他们皇太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初恋就遇到这样极品的人渣。
座椅上,那只垂危一样无力垂落的手缓缓握紧,像是主人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了,下定了决心,用力到指节发白微微发抖。
“是太过分了啊,居然要等三个月呢,阿郁才会跟我结婚,朕还是……直接篡位吧!”年轻的声音傲娇又无辜,一边随心所欲的说一边咬着芝麻棒。
亲信惊讶又迷惑地看着皇太子,没想到他不但要跟那个人结婚,为了早点结婚,还打算提前篡位?
“那……篡位?什么时候?”不管怎么说,既然是皇太子的命令,就得执行。
牧雪城眉眼丧丧的:“越快越好,反正三个月绝对不行。”
“可他,他都带了别的男人回来了!”
“所以说,三个月绝对不行。”
想到,昨天见面,阿郁摸摸他的头哄他:
……“你绝对是最特别的,等你登基了,我们就结婚!在那之前,你们好好相处,我有事得出门一趟。”
然而,这种话并不是薄郁第一次说。
这个叫牧文原的男人,更不是薄郁带回来的第一个男人。
没有人知道,牧雪城掌握着一个关于世界的重大的秘密:
世界陷入了重启循环之中。
这个秘密,目前只有牧雪城知道。
一切得从阿郁带回来的第一个男人说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叫牧月森。
然后,那个叫牧月森的人,就住进了他和阿郁的家。
而且,对方还长得跟自己好像好像,合理怀疑是皇室私生子的像。
事情第一次发生的时候:
牧雪城杀气腾腾:“我越看这个叫牧月森的男人,越觉得是个天生的坏坯!他肯定还想跟阿郁旧情复合,不,根本就没有旧过!阿郁不会是想开后宫吧,居然还让他住进我们家。我只支持一夫一妻制!”
薄郁摸着他的头:“乖,等你登基我们就结婚,一夫一妻,绝对没有第三者。”
事情第二次发生的时候:
牧雪城看着新来的叫牧文原的男人,再看一眼沙发另一头的牧月森,狐疑:“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绝对没有第三者,所以,有了第四者?”
……
年轻的皇太子手指瞬间捏碎了芝麻棒,长声叹息:“这一次,不是第三次,是第五次。世界又重启了两次,他又带回来了两个男人。但世界重启了,他带回来的男人却没有重启。”
现在,牧雪城的房子里,除了他,还有四个男人。
那个叫牧月森的就不用说了,牧雪城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个叫牧文原的男人成天微笑看书,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吵不起架。
而且,牧月森每次看到牧文原,眼神都很复杂,也从来不笑。
牧雪城怀疑,牧月森从前假装温柔的学习范本就是牧文原,赝品看到了正品,自然哪哪不爽。
他不爽,牧雪城就爽了,所以牧雪城看这个叫牧文原的人最顺眼。
那个叫牧星昼的人就算了,完全就是个雕塑和植物人,每天在躺椅上一靠,盯着一盆花就是一天,不说一句话,不眨一下眼,不吃不喝。
皮肤苍白苍白的,嘴唇还红,瘦削又阴郁的样子。
牧雪城合理怀疑,他是想用一种特立独行的办法——cos吸血鬼,来引起阿郁的关注,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人,本来就是吸血鬼。
目前暂无直接证据,他还在偷偷观察中。
那个叫简蓦的人,是牧雪城继牧月森后,最为讨厌的家伙。
他每天都拿着一把激光枪,拆了又组,一副毫不掩饰想把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一枪崩了的架势。
不仅如此,他还模仿自己的表情,对阿郁撒娇。
但,赝品就是赝品,再怎么模仿,他也没有自己可爱,看着就是个比牧月森还坏坯傲慢的人。
目前,除了牧文原,牧星昼和牧月森都盯着简蓦,这个叫简蓦的人被大家集体防备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