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牛和虾滑打了冰又占地方又重,拎着颇有分量。
程斐两手一松,还没反应过来,舍友已默默转身,跟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样,扛着购物袋走进宿舍楼。
程斐都惊了,万万没想到他会主动帮自己提东西。
见他没跟上来,邵听风微微侧过头,温温吞吞的眼神似是催促。
程斐不由得嘴角上扬,心中暖洋洋的,轻快地跟了上去。
身后没走远的邵听雨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惊讶得差点维持不住温婉的笑意。
她这个冷漠的弟弟,什么时候学会关心身边的人了?
邵听风把东西提上去后,看到程斐弯弯的嘴角和带笑的桃花眼,缓缓移开目光,耳畔有些被风吹过的粉。
“今晚不回来。”他扔下这句话,转身进电梯。
程斐目送他离开,联想到刚才邵听雨的话,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
算上原著的时间线,邵氏姐弟这时候回邵家,多半没什么好事。他舍友这么呆,邵大姐也一副柔弱的模样,俩炮灰还不得被家里人啃得骨头都不剩,搞不好今天就是场鸿门宴。
想到这里,他快步跟出去,在电梯门关闭前用手卡在门口,不死心地又问:“小邵,真的不吃火锅吗?”
邵听风:“不吃。”
程斐死死瞪着他,一双桃花眼迸射出千言万语。
无法顺利破译的呆瓜邵听风:“……还有事?”
程斐总不能说“你要多多注意钱袋子,别让你家里人骗走”这么直接的话,毕竟他跟邵听风不算很熟,没有资格管他的事。
想了想,程斐只能道:“家里的饭要是不好吃,就告诉我给你留饭,我的火锅可是一绝!”
用食物勾引吃货,应该有点效果。
邵听风嗯了声,电梯门缓缓关上。
·
车上。
邵听雨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弟。
直到邵听风被看得不耐烦了:“怎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家弟弟这么绅士,会帮别的男孩子提东西。”邵听雨笑眯眯道,“姐姐很欣慰。”
邵听风淡漠看向窗外,不置可否。
“你好像和新舍友相处得不错?”
邵听风换了个姿势。
邵听雨又笑:“能被你接受,一定是个优秀的孩子。”
邵听风大概觉得此时的姿势舒服了,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半晌低声道:“他做饭好吃。”
邵听雨闻言却是不说话了。
弟弟自从母亲去世后性情大变,一度暴饮暴食,大概持续了半年才恢复正常食量,亏得年轻底子好,既没发胖也没把胃撑坏。但就此落下了后遗症,再也戒不掉甜食或者垃圾食品,大概一种逃避惯性。
她虽然心疼却无可奈何,丧母之痛需要时间疗伤,她也没有办法。
车子平稳行驶,即将到邵家时,邵听雨又问:“小风,这次他们叫我们回来,大概率是盯上我们的股份,你怎么想?”
邵听风沉默不语,脑海中却浮现出不久前,程斐堵在电梯门口让他早点回来的样子。明艳精致的脸上,分明写着对他的担心。
那人自以为掩饰得好,其实什么情绪都没藏住。刚才他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被赶出家门、挨饿受冻的小狗狗,满眼于心不忍,忧心忡忡。
而这种眼神,邵听风领略过许多次。他困惑,不解,却又卑鄙地希望让那人继续这么误会下去,偷得一点温暖。
邵听风心不在焉:“他们要就给。”
邵听雨一愣,随即笑笑:“也是,这点钱,我们还看不上,我们豪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姐如母,四舍五入就是见家长了
邵听雨:满意(*^-^*)
有小天使担心宝宝,不怕哈,只要胚胎健康,母体健康,一般孕妇也跟常人无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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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听风邵听雨,听风听雨,作者菌自己很喜欢这两人的名字,当然斐斐也很稀饭!fei念一声三声都行,我自己是念惯一声,但基友强烈推崇三声,她说三声有逼格哈哈哈哈
PS:作者菌在专栏放了一篇预收,有兴趣的阔以去看看哈,预计下篇开
☆、第 20 章
邵家。
邵父、邵夫人,邵大哥以及一众叔伯把饭厅坐满,连新娶进门的那个叫舒衣凡的,也低眉顺眼贴着邵大哥坐着。邵听风和邵听雨回来时连个座位都没有,但俩人已然习惯这种忽略,表情如常。
佣人懒懒散散抬椅子放在门口的位置,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位置代表着什么地位。
邵父沉着脸:“家宴也迟到,跟你们的妈一样不懂规矩。”
邵听雨眸中隐隐有怒意,邵听风却无动于衷,木着脸坐了下来。
这副不声不响的窝囊样子让邵父越发生气:“跟你说话你不知道回答吗!”
“好啦。”一旁的邵夫人娇柔抚了抚邵父的胸口,不久前做好的微笑唇让她明媚动人。邵家有三个夫人,她是年纪最大的,却极有“风情”,一把年纪扔然丰.乳.肥.臀,堂堂家宴也一袭低胸晚礼服,是全场的焦点。
邵父被顺得消气不少:“幸好斯宏争气,不像这个不孝子,一棍子都打不出两句话,看着就丧!”
邵斯宏忙敬酒:“爸爸,别气坏身体,不值得——小风你少惹事!”
说着拉一把舒衣凡。舒衣凡自从上次跟秦绅伦的事情被抓包,一直被冷落,此时忽然被cue,怎敢不紧随脚步,自然是柔柔弱弱地也敬了酒:“爸爸。”
其他叔伯也不甘示弱把酒满上。
邵父被捧得心满意足,暂时停止训斥邵氏姐弟。
邵听风默默看着他们虚与委蛇,眼神没有一点波澜。桌上菜肴精美,所选食材是寻常人家都买不到的奢靡特供,但他并未动一筷子。
已经如此低调,偏偏还有人不愿放过他们。邵夫人举着酒杯身姿一摇,摇到邵听雨跟前:“小雨呀,自从你嫁人就很少回家了,妈想你想得紧,来跟妈喝一杯?”
邵听雨下意识地抚摸肚子,刚想拒绝,邵听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接过邵夫人的酒杯。
他若是喝掉还好,谁知邵听风手一滑,酒液全部倒在地摊上。
这个举动无异于捅马蜂窝。
邵父气炸了:“邵听风!你个不孝子!”
邵听风冷冷道:“姐酒量不好,后妈不知道,亲爸还不知道?”
邵父听到“后妈”二字如同被当头一棒,脑袋嗡嗡作响,一口气堵在喉咙发作不出来 。现在的邵夫人是他硬带回来的,上门当天,原配就当着他的面从楼上跳下来当场死亡,成了他一生阴影,连带着儿女都跟着怨毒憎恨,恨他们坏了好心情。
邵斯宏一看邵父别过脸,哪能不帮找场子,立即训斥:“她不喝,你不会替她喝?”
邵听风眼底泛起嘲弄。
一个小三的孩子,他连眼神都欠奉。
其他叔伯已经“看不下去”了,同仇敌忾道:“反了反了,邵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两个逆子,对父母丝毫不尊重,这教养传出去别人还以为邵家是什么暴发户。”
“听风不小了,听雨也嫁了人,以前那点事还要闹多久?”
“没有邵家,凭你们没出息的样子,丢出去就是沦落街头的命!”
“一点情商都没有,邵家要是交给你们,怕是百年基业要毁你们手上!”
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经过叔伯们上纲上线的嘴脸,就成了罪大恶极的原则性错误。
邵听雨嘴唇抿紧,气得微微发抖,她想分辨一二句,又想起从前每逢这么做后,换来是家族更严厉的打压,便无可奈何地松开紧握的拳头。她悄悄拽住邵听风的手,想带他出去透透气,邵父突然喝道:“站住!”
邵听雨回过头,眼眶发红:“爸爸又想说什么?”
邵父眼神闪躲了一下,但仍旧沉声道:“你们这样子,也不用想着跟斯宏争财产了,我邵家基业不能毁在你们手上,明天就把股权还回来!”
这话一出,叔伯们全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仿佛是盯着一块肥肉。
邵听雨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来自父亲的索取,依然难过得手心发颤。
邵听风不动声色地拍拍姐姐的手,冷冷回道:“明白了。”
接下来,叔伯就当着他们的面,为即将多出来的股份争执不休。
邵家虽说家大业大,可发展这么多年早已臃肿得超过负荷,分到每一户手上的钱并无旁人想象中的多。
邵听风看他们为自己随手撒下的一点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丑态百出,眼中无波无澜。
“走吧。”
邵听雨点点头,因为被气得肚子有些不适,邵听风便扶她去以前的卧室休息。只是没想到打开房门瞬间,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房间空无一物,落满灰尘。
即便许久不回来住,也应该有佣人打理,谁曾料想邵家竟是连这点余地都不打算留给他们。
邵听雨咬着牙:“走,我们走。”
邵听风“嗯”了声,护着她上车。
车上邵听雨明显不太舒服,一直抚着肚子低声安抚,也不知道是安抚自己,还是安抚肚子里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