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套着清洁工的衣服，安离在他身后扯了两把，心里全是羞赧。
组长给秦惑接的也是一家公司的清洁卫生，这家公司是做互联网金融的，每天都要请家政公司做清理。
分到秦惑的工作就是拖地，擦墙，工作虽然简单，但是工作量很大，一个人要负责五个楼层，而且到时候还有专人验收。
组长把工作任务都告诉他以后，看了一眼背后握着拳头的男孩儿，有些不放心，“他这样，没事吧？”
秦惑没有回头看都知道安离此刻是什么神情，“不用，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办砸的，你要相信我的业务能力。”
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相信会让你直接来吗？”
他叹了口气，又说，“说真的，你现在的这身顺眼多了，不是老哥歧视你，但是你以前的打扮也确实不怎么样。”
想到家里的各种死亡色号死亡颜色，秦惑深以为然，“我以前的审美只是有点直男而已。”
“……”组长诡异的沉默了一下，那可不是用有点来形容。
组长没时间跟他们唠嗑，其他地方还有不少任务要管，又匆匆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秦惑把手里的抹布往安离手里一甩，“你擦墙，我拖地。”
“不。”安离试图反抗。
“你都来了，没得选择。”秦惑停顿了一下，“而且你已经被强制休学了，你以为你还回的去吗？”
说完，又轻哼一声，“你回去了也没用，毕竟你是个著名的坏学生，成绩又差劲，谁想你回去？”
“……”安离默默地拿着抹布转身下了楼梯。
他不想把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展示给这个人看。
秦惑耸耸肩，也转身离开了，这个任务有时效性，得快点做才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就当是重头再来吧。
那边安离拿着手里的抹布下了一个楼层，正好对面的电梯打开，里面走出了几个白领。
他们甚至都没看安离一眼，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嘴里还在高谈阔论国家大事政策变更，又听到有人在说前几天的八卦新闻，主角貌似就是自己家。
这时候，一个女人正巧经过，她惊讶的停下脚步，“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安离心头一颤，连忙低着头，酸涩的说，“我是跟大人一起来的，他在楼上。”
迎面走来女人的同事，同事轻飘飘看了安离一眼，“这里规矩严着，怎么可能雇佣童工，可能是来给大人帮忙的。”
女人接着说，“对啊，现在这个社会，没文化出来打工有什么用？字都不认识几个，这个小孩还挺孝顺的……”
两个人手挽手一起转身离开，她们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安离紧紧握着手里的布，突然感觉眼里进了沙子，可是眼里进了沙子，为什么是他的心在痛？
期间，秦惑就过来看过两眼，他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是安离是，从小到大就是被娇纵着长大的。
本来还怕安离受不了工作甩手走人或者破口大骂，但是竟然就一直相安无事的搞完了卫生。
通过检测以后，秦惑的手机信息很快就来了银行短信，里面是组长给他付的工钱。
这个人说是组长，也是老板，又正好挺同情原主，所以每次工钱的发放都非常及时。
正因为这样，清洁公司才有了良好的信誉，蒸蒸日上的势头。
一忙就忙到了中午，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了太阳，再加上两人因为干活的原因早就浑身湿透。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秦惑双手叉腰站在路口，回家是不太现实了，这里离他以后要上班的地方倒是挺近。
安离一把甩开手里的布，“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去了。”
秦惑转过身，“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就你这么不讲信誉的人还能混社会？”
“你懂个屁。”安离咒骂了一声。
“我不懂？难道你个小屁孩儿就懂了？以前你跟那群人接触过吗？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我不要你管。”安离扭头。
“我还懒得管你，你以为我想管啊，我这要不是看在你欠了我那么多钱的份儿上，我早就让你自生自灭去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是你自己不承认我们俩的关系，现在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这些都是钱，我一笔一笔的记着。”
安离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眼眸里闪过几丝红色，手指慢慢在身侧紧握成拳，指骨都变成了惨白色。
“跟我来。”秦惑没有再往下说下去，丢下一句话就往前走。
小崽子此时的神色就好像是胀了气的河豚，一点就爆。
烈日炎炎，天气如此反常，估计是离暴风雨不远了。
今天刚好店里装修好，店主打开所有门窗通风，屋子里全都是浓重的涂料味。
“店主，你这里甲醛超标挺严重了吧？”秦惑一踏进店门，就忍不住捂住鼻子。
“别进来！”回头一吼，安离一只脚又缩了回去，默默地站在了门外阴凉的地方。
店主被他吼住，“你干嘛？”
秦惑，“小孩子不能来这里，容易得癌症。”
“你懂得挺多。”店主悠哉悠哉的打开扇子扇风。
店主坐在窗口，正是通风口，所以他才能那么淡定。
“小秦，你刚刚那么说，我完全可以解雇你，反正我们两个现在也没签合约。”
“那你就解雇吧。”秦惑淡淡的说。
“诶，你别这么严肃嘛。”店主哽了一下，摇着手里的折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说话的，我也不容易。”
“你想干嘛？”秦惑警惕的挑眉。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才我的那些工人才离开，我本来想花钱请他们帮我发传单的，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花这个钱了。”店主笑的很委婉。
“……”奸商！
“对了，你可不想误导别人，我这里刚装修好说这样的，过几天我会放几台净化甲醛的机器，那个可贵了，保证绝对没问题。”店主一脸肉痛的表情。
“我们发也可以，不过你得供饭，我们两个都没吃。”
“……”店主犹豫许久，在请人发传单和请他们吃饭发传单之间犹豫不决。
秦惑加了把火，“不供我走了，告辞。”
“别啊。”店主腾的站起来，“不就是一餐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吃完了就得给我去发，一定传达在陌生人的手里。”
“没问题。”秦惑答应的爽快，“提个建议，如果让门外那个扮小女生，说不定发的效率更高。”
“年轻人，你的思想挺危险啊。”店主眯了眯眼睛，“你要知道，这里不是市里。”
“我当然知道，您放心，绝对跟您没有任何关系。”秦惑保证道。
店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犹豫的同意了。
吃饭当然没有选择快餐，店主直接把两人带去了一个看起来挺高大上的餐厅，里面全是英语。
如果不是有人带领，秦惑都不知道这镇上还有这么一家西方化的餐厅，别的不说，价格那是天价，没倒闭真是奇迹。
店主熟练的点了餐，把餐牌推到两人面前，“你们想吃什么？”
安离从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慌得不知道怎么走路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来到这么高档的地方，还穿着清洁服的他羞愧极了，恨不得钻到蹭亮的地板里去。
他从来没有一刻认识到自己和有钱人之间的差距是这么大。
秦惑看了一眼餐牌，随意点了几个菜，也没去问安离，等到服务员下去以后，店主才饶有兴趣的看向他，本来只是顺手，没想到倒给了他一个惊喜。
“你的外语学的不错。”
“还行。”秦惑谦虚的说。
“等会儿你要的东西就会送过来。”
“谢谢。”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谢谢老板。”
“……”还真多说了两个。
高档餐厅上菜就是快，而且摆盘精致，安离拿起刀叉，不知道怎么动手，迷茫而又羞愧。
秦惑似乎是没察觉到他的窘迫，不留痕迹的把自己已经切好的快速和安离的调换了一下，解释说，“他放错了。”
一顿饭，除了秦惑在认真吃以外，其余两个人都心不在焉。
一个是觉得自己的新店员很有趣，跟其他人口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明明穿着简单的清洁服，坐在对面却像个贵公子。
一个是安离，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秦惑这个人了，以前，现在，如同两个人。
擦擦唇角，秦惑不甚优雅的打了个饱嗝，“谢谢。”
想了想，又加了几个字，“谢谢老板款待。”
叫来服务员买单，店主的脸色一下子多云转雷暴，光顾着看吃东西去了，没想到他竟然吃了这么多。
秦惑勾起唇，真当他是白看不要钱的吗？动物园都还收门票呢。
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店主起身拿来一身女仆装，递给安离，“这是请你们吃饭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