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叫死士呢?就像昨夜自尽的那位同僚,任务失败为了不背叛主人,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游舒抿了抿唇,可就算现实如此,他也不想认命。
御花园很快就到了,外头的守卫看了他们一眼就放行了,他们都是认衣服多过认人,因为守卫实在太多,反而根本记不住长什么样,大家都是大众脸,谁也别想出挑。
他俩进入御花园后就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站好,左手按在刀柄上与皇宫侍卫一个姿势,完全看不出是外头混进来的,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到自家王爷。
游舒瞥了一眼风姿翩翩的萧未辛。
嗯。
我家王爷还是那么美丽,对比之下狗皇帝的颜值次的就像是大街上捡来的。
不愧是主角。
萧未深昨夜经历了一场刺杀,心情非常糟糕。任谁一睁眼就看到床顶上一张蒙面黑人的脸都会被吓到崩溃,要不是他平时习惯在屏风外留守侍卫陪护,怕是命都没了。
那淬了剧毒的匕首离他就差了几公分。
刺客自尽后他没能得到线索,愤怒之下把人鞭尸后头颅挂在了御花园正上空,仿佛要跟谁示威一般。
游舒抬眼看着被悬吊着的人头,眼里暗波汹涌,转瞬却又消逝不见,只是按着刀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但他能做的也就仅是如此罢了。
影五也看到了,昔日共同训练的伙伴这样惨死在眼前,说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可他却不像游舒那样心绪会有起伏,毕竟他知道来日有一天,或许被挂上去的可能是自己,也或者是别的什么兄弟,习惯就好。
萧未深脸上挂着虚伪的笑,看着陪坐的三个兄弟和皇叔以及侄儿,故作姿态的问道:“皇叔近来可好?几位皇弟如何?”
“劳烦皇上挂心了,臣等都很好。”留王萧承古是当中辈分最大的,作为先帝胞弟的他自然也先回答,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但岁月不曾给他一点风霜,仍是年轻时的模样,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看不出是儿子都十五岁的大叔。
留王叔都发话了,下面的三个亲王也都纷纷表示自己很好。
萧未深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三个弟弟,十六弟萧未鸣,四弟萧未静,以及七弟萧未辛。
游舒在心里忍不住又开始吐槽,狗皇帝这厮打仗不行,文墨也没有,政治才能更是狗屁,唯独内斗杀兄弟父亲最在行,老皇帝那么牛逼的种龙,睡遍后宫给他留了十几个兄弟,硬是给他杀的就剩三个了。
就这硕果仅存的三个兄弟,狗皇帝却还想着全给送走,老皇帝要知道自己种下来的果子就这么被超生办出身的大儿子给办了,估摸着能气的从土里出来把他带走。
游舒再次唾弃他。
第3章
萧未辛并不出声,他一般在外头从不主动开口说话,只低头捧着茶盏小口轻啜,似乎没看见不远处悬着的头颅。
庸王萧未静也是个人精,他常年混迹各种风流场所,很懂怎么在萧未深手下讨活路:“臣弟听说昨夜皇兄遇刺了?”
秦王萧未鸣的消息不怎么灵通,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
“的确溜进来一只小虫。”萧未深全没了昨夜那惊惧模样,在几个弟弟面前故作姿态:“不过朕的禁卫军很快就将此人抓获,只可惜却没能问出幕后主使。”
“那真是太可惜了。”萧未静叹气,他的相貌比起萧未辛而言更显阴柔,如果换上女装也不见得有人怀疑他的性别,平素又是个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的浪荡子,皱眉忧虑的时候倒真像是关心自己的皇兄:“臣弟方才就瞧见御花园垂悬示众的头颅,看来就是那不知死活的刺客了?”
“不错。”萧未深眼神阴郁的回头瞥了一眼,“朕还在查这件事,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
他接下来的话不说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王萧未鸣是先帝留存下来的皇子中最小的一个,今年也才十七岁而已,不如几个兄长稳重机警,迟钝的问:“那皇兄你把臣弟们召来是想让我们帮忙抓人吗?”
萧未深对着萧未鸣似笑非笑:“有劳十六弟操心了,朕只是想问,你们觉得幕后主使有可能是谁?”
萧未鸣一脸茫然,他怎么会知道呢?
萧未深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萧未辛:“七弟觉得呢?”
久未说话的萧未辛果然没能被放过,他不紧不慢的放下杯子,秋风吹过,他冷的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身上的毯子,气弱的咳了两声,启唇答道:“臣弟觉得,此人必定蓄谋已久。那刺客能混进皇宫,说不准皇兄身边的人就有被买通的内奸。”
“臣弟也是这样觉得的。”萧未静跟着心不在焉的点头,“不然区区一个刺客怎么在禁军眼皮子底下跑进去?”
萧未鸣偷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兄长,生怕被落下,忙跟风显得自己聪明点:“对对对,臣弟也附议!”
萧未深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转悠,好似仍然在琢磨他们当中谁能露出什么破绽来,“可那刺客已死无对证,朕身边的那些人也查不出什么,着实棘手。”
“你们觉得,朕应该从何处下手?”
萧未辛茫叹气着摇头,愧疚的说:“臣等都是平日从不问政事的闲人,此事是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能为皇兄分忧,皇兄若是怀疑谁便去抓来审问一二。”
萧未深唇角微笑加深,表面看着淡定从容,内心里其实很暴躁,因为三个便宜弟弟哪个都看起来很无辜。
萧未静一副别耽误老子风流的浪荡德性
萧未辛虚弱的咳着,眼看着马上就要断气
萧未鸣的大眼里写满了懵逼,跟没睡醒一样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高深智慧的平庸皇帝,萧未深无法判断这事到底跟自己的几个皇弟皇叔有没有关系,怪就怪那刺客死的太干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留下,连杀自己的匕首看着都像是街上五文钱随手买来的,完全无从查起。
不过萧未辛至少说对了一点,那就是身为皇帝,他的身边也不是绝对安全,内奸是肯定有的,虽然他不能确认是谁,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做人原则让萧未深一步步走到今天,所以他昨夜就已经血洗了身边除了绝对心腹的所有宫人,哪怕是园中扫地的老太监都没能幸免,上上下下一共处死了上百人。
游舒会读唇语,大概能判断出他们在说什么,萧未深那狗皇帝并没有放下怀疑,他也没蠢到真的能凭几句话就看出谁是主使,只不过就是想看看他们几个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罢了。
可惜,他面对的是两个影帝和一个真正傻白甜一只老狐狸,啥都没得到。
不过萧未辛好容易才培植起来的能混在皇帝内寝的人也夭折了,算是损失惨重。游舒知道这段初始剧情,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主角不是那种急功冒进的人,这次的事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行事会更小心谨慎,绝不会再轻易冒险。
萧未深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栽赃什么罪名给他们,只好憋着气假装兄友弟恭,还很和善的关心起了萧未辛的身体,问他药喝了没有。
“皇兄一番好意臣弟怎敢浪费?”萧未辛远山眉轻轻蹙起,即使病恹恹的也不能掩盖他的容华风流,说话声音气弱带喘:“只是臣弟的底子太差,不论多少补药喝进来都没用,前阵子王太医甚至说……臣弟这个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萧未深故作惋惜,假惺惺的说:“王太医说的话也不能作数,朕会命人广贴告示,说不定在民间能找到高人,医治好你的顽疾。”
“多谢皇兄。”萧未辛一脸惆怅,明显是不信自己能好,“我这个病是母胎就带出来的热毒,算卦先生都说臣弟命格薄弱,一辈子无儿无女药石为伴,臣弟也早就认命了。”
他的眼里隐隐的有些泪,弱不经风的模样惹人怜爱,饶是心狠如萧未深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这么多兄弟,说起来也就只有萧未辛从小到大不惹事,当年争权夺势时也没有他的影子,昨晚的事多半与他真的不相干。
“莫要信那江湖骗子的鬼话,有朕在你不用忧虑。朕已经让皇后相看了,有合适的待嫁贵女都给你瞧瞧,早日成亲说不定还能冲冲喜。”
萧未辛轻咳了一声,苦笑着摇头:“皇兄可别再给我塞人了,臣弟这样的身体怎能拖累好好的姑娘?更何况,去年你不是刚给我抬了一个侧妃周氏?王太医都都说我身体有……有亏,臣弟哪有那福气消受?”
说到这事萧未深眼里就有些得意,萧未辛这就等于是明面上的承认他不行。周氏是他亲自送进去的人,进门一年都没能圆房,好些回周氏欲入房伺候都没能成事,反而被萧未辛恼羞成怒的赶了出去。
那档子事不行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萧未辛就算长的再好又有个什么用?
萧未深喜欢揭别人伤疤,可以满足他某种阴暗的癖好,旁人越是痛苦他就越开心。
御花园喝了茶,这波刺杀看似就是明面上过去了,萧未辛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刚一落下车帘,他的面色就阴沉下来,祁寒和画椿多不敢多说话,一路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