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办公室时已接近四点,汤英理一走入,却发现整个刑事组近乎人去楼空。
「老师妳回来了!」蔡誉伟脱下耳机向她招手。
「啊。」她指著空座位,「演讲还没结束吗?」
「结束了!我正在听;哎,就算是演讲,连医师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这么温柔……」他一脸陶醉。
「那为什么人这么少?」
「好像是同时有两起案件举报,所以……连、连医师?」蔡誉伟瞪大眼睛,接着用力揉了两下。「不会吧?妳、妳怎么还在这里!」
「是蔡警官?太好了!忽然来了几具遗体……陶谦雅匆忙进了手术室,他要我上来帮忙找一位……大脑老师?」她小心翼翼地走入,「他说只要讲这个绰号,这边就会有人知道,蔡警官知道哪位是大脑老师吗?」
「唔!大脑老师就在……」
蔡誉伟还没讲完,站在他面前,身穿黑色大衣的女性缓缓回头。
连蕙珠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眼前的女人无论是发型、长相、气质,乃至於圆形无框的大眼镜与玫瑰色嘴唇,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就是妳要找的……」
「学姊!」
她屏息,面对汤英理,热泪盈眶。「我记得妳!英理学姊,妳还记得我吗?」
陶谦雅说得没错。
世界,真的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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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仅好小,而且小说作者笔下的世界是超级小的哦w
096 8心理医生-3
何家豪一回到辖区就遇到紧急状况。
「一下子又是车祸现场,紧接着又有火灾,整个分局都快唱空城计了!」
「消防队出动了吧?那为什么连我们也要一起去?」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认为火灾只关消防局的事!」小队长横他一眼,「不只我们!刑事组也分別派了两组人马到起火地点去!」
他瞪大双眼,「刑事组!」
「对!你刚刚去的地方。」
一般而言,单纯的火灾案件并不会出动到刑事警察啊?「该不会现场发现不寻常的……呃,尸体吧?」
「还不知道!但现场确实有找到尸体……而且已经约妥检察官进行现场相验了;別说这么多了,赶快工作吧。」
已经相验,那表示有很大的可能演变成刑事案件!何家豪立刻振作起精神,「哦!」
*
「妳还记得我吗?英理学姊。」
汤英理注视著眼前个头娇小的女人,她微卷的短发、秀气的眼镜,嫩黄色的毛线衣都给人一种温柔优雅的感觉。
下一秒,她伸出双手,那双与个头不相称的修长十指,仿佛成了触动深层记忆的钥匙。
「妳是……蕙珠?」难怪这名字如此耳熟!
连蕙珠露出少见的愉悅笑容,「原来妳对我的手比长相还印象深刻吗?」
「连医师跟老师认识啊?」大新闻耶!
「嗯,她是我念高中时的学姊;我们只认识短短一年不到她就毕业了。」她解释,回过头追问:「妳后来考上哪一所学校?我问过很多老师,他们都说不知道。」
「我后来出国;话说回来,是要我帮忙解剖吗?」
连蕙珠如梦初醒,「啊,对!见到学姊太兴奋……都忘了。」
汤英理随即解下围巾、大衣,连同左手的尾戒也放在座位上。
「妳也是法医?不然怎么会……」
「不!虽然在国外学过一点,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助手。」她推著眼镜,「我先下去,要叙旧等解剖完再说!」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向通往手术室的阶梯。
望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连蕙珠不禁有些失落,「好不容易再见面……却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连医师,妳不要介意,老师她工作起来一向,呃!都很专心!」他差点要说汤英理简直六亲不认。
「谢谢你,蔡警官!我知道……」摇摇头,她勉强一笑。「她以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解剖应该会花上不少时间;我两边的座位都是空的!妳可以稍微坐着等。」
「谢谢!」
蔡誉伟重新回座,她没立刻接受他的邀请,反而望向汤英理的桌面。
汤英理的桌面很乱,堆满各式资料跟档案,其中有不少都是手写的;而围巾上那小巧的银色戒指特別吸引她的目光。
这个戒指,似乎是汤英理从左手取下的;望着戒指上小巧的锁头,她若有所思。
*
陈火木跟吕汀峰同时回到刑事组,并且一口气送进三具遗体!
「士林区接连发生两起火警,我们接获线报赶到时已经有人不幸罹难;消防队员先送出两具遗体,并外另外一处寻获第三具。我们强烈怀疑有人蓄意纵火,目前组长正透过分局员警正在积极追查中。」
陶谦雅听取著目前获得的情报,「已经有确定身分的遗体了吗?」
「前两个是一对老夫妻,但……第三个比较麻烦一点。」吕汀峰指向放在最后头的尸袋,「起火地点是空屋!已经好几年没人住了,据说屋子产权很复杂。」
本不应该有人待在里面的屋子,却意外起火,且寻获了一具焦尸?他快速盘算著,又听陈火木说「已经联络到老夫妇的家属了」。
既然已经联络到家属,那想必待会儿就会抵达现场,大概检察官也会跟著到。陶谦雅当机立断,「好!那我们先从前面两具开始。」
手术室準备就绪,他拉开尸袋,负责拍照存证的员警也已经严阵以待,大门忽然再度开启。
走进来的是已準备万全的汤英理。
「老师!」
「看来赶上了。」戴着手套的她以指节轻推著眼镜,「有三具呀,会是长期抗战。」
他不禁轻叹,「是呀!」
第一具遗体烧得焦黑,双手双脚都弯曲且紧绷着;这是肌肉受热后产生的僵直反应,陶谦雅很快注意到其中一手中间有空隙。
「死者生前右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指向掌心的空隙处。
「烧得很透彻,连背部都有深度灼伤的痕迹。」
血液中一氧化碳浓度达70%,显示死者在起火时仍活了一段时间,在呼吸道与肺部也都寻找到煤灰与烧伤痕迹。
依靠测量骨头长度来推定身高,判断死者是一名女性。
第二具遗体相较於第一具,焦黑的程度并没有这么透彻。且同样也找到了支气管与肺部中的烧伤痕迹。
「脑部硬膜下血肿为暗红色。」汤英理仔细观察死者头部后确认。那是死于火场的明显证据。
接着是身分不明的第三具遗体。
那具遗体意外的重,拉开尸袋,看见全身焦黑与庞大的身躯时,陶谦雅立刻断定这是一名男性。
一氧化碳浓度明显较前两者要低。咽喉与支气管并未出现明显灼伤或呛伤的痕迹,陶谦雅与她交换一个眼神,「我来检查死者的头部。」
「好,我再看看其他地方是否有明显外伤。」
他们两人交换站位,检查后脑杓时,陶谦雅很快察觉到尸体的异状。
「头骨右侧有明显凹陷。」脑部下血肿为鲜红色,与方才两名真正在火场被烧死的死者不同。
「正面被烧得很厉害……知道死者在屋子里的确切位置吗?」检查过身体正面,正在详细检查两手指甲处的汤英理问道。
「不知道,目前起火原因、地点等都还不明确,要问吕警官。」
「指甲有部分受损。」她翻开死者紧握住的指尖,「我认为他可能在死前与某人有过一番争执。头部的凹陷处是致命伤吗?」
「依照血肿的程度……有可能。不过也可能只是造成短暂昏迷,最后仍然死于火灾。」他打开死者口腔观察,「这个……似乎是活动式假牙。」
「有假牙就表示有齿模与就诊纪录。」
「得找到能够协助判断齿痕的专家来。」他们迅速达成共识。
解剖纪录与照相存证工作完成后,突如其来的工作终于得以告一段落。
「刚刚清洗善后的工作我来就可以了!」
「没关系,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一起收拾不是比较快吗?」脱掉白袍与隔离衣,汤英理吐了一口气,「对了,你怎么认识连蕙珠的?」
「哦!她是我医学院的同学,不过我们只同班两年就是了。」陶谦雅看着他换回高跟鞋,「因为工作来得很急,而我记得老师午休就出门了,我不确定妳回来没有,所以请她帮我问……她应该回去了吧?」已经远远超过晚餐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