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挽棠闭着眼假寐,他能清晰地听到耳畔粗重而低沉的呼吸声,靠得极近,沈晏与他的距离不超过一指,他甚至能感受到肌肤靠近时炙热的温度,他不敢睁眼,却也忍不住期冀着什么。结果沈晏直勾勾地瞧了他半天,最后只是隐忍而克制地摸了摸他鬓角的碎发,像是某个亲昵又爱惜的宽慰方式。
沈晏绷紧下颌线,用力地闭了眼,再睁开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转身拿药。
师挽棠在他身后,幽幽地睁开眼来,有那么一刻,他对沈晏某些方面的能力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肯定晕,我写的时候自己也晕哈哈哈,带“”号的是复刻体,没带的是真人,可能还要晕个几章,大家将就一下。感谢在2020-09-12 17:54:11~2020-09-21 22:2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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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上药
上罢药, 师挽棠窝在椅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沈晏取出才买的披风,一点一点裹蚕宝宝一样把他裹起来, 然后又细致地给他套上鞋袜,做完这一切, 他凝视着师挽棠沉睡的面容, 头疼似的拿指腹抵住了太阳穴。
“这可真是,乱套了……”
沈晏忍不住苦笑,殷姑娘显然很了解他哥的性子,风平浪静了才敢冒出来讨嫌, 学着沈晏的语调幽幽地长叹一口气, 状若深沉地道:“成年人的爱情, 真是复杂得让我无法理解呢。”
沈晏动作一顿, 他约莫是以为殷南半天没吱声, 应该是忙别的事情去了, 这会儿耳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被窥探的不适感顿时萦绕全身,浑身汗毛像刺猬一样,本能地倒竖起来。
殷姑娘隔着铃铛, 并不能直观地感觉到危机来临的气息, 在沈晏问她听见了什么的时候, 竟然悍不畏死地调侃道:“听到你们打情骂俏, 恋爱的酸臭都要溢出来了!刚刚那么安静, 你们是不是在干什么龌龊的事?你别否认,我发誓我绝对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就行此苟且之事,哥你让我以后怎么看你, 鬼王大人是笨了点,但你也不能仗着他笨就这样欺负他啊,人家大好的男孩子,清白很重要的!”
“……”沈晏道:“你遗嘱写好了没有?”
殷南:“啊,什么?”
“遗嘱。”沈晏淡淡道:“我刚毁了鬼王大人清白,决定以亿万家产作为补偿,桂花,你为嫂子做贡献的时候到了。”
殷南大概是没料到他还真敢承认,安静了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晏:“我把他睡了。”
殷姑娘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真敢问,一个真敢答,殷南震惊之余,忽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沈晏,你现在睡了人家……你到时候走了,岂不是拔吊无情?!你好渣啊!”
沈晏:“你还真……”
殷南喃喃自语:“万一你走后他怀上小宝宝怎么办?那你不就是抛妻弃子?”
“……”沈晏道:“殷桂花同学,男孩子是不能怀小宝宝的,你生理课白上了吗?”
殷南沉默片刻,冷漠地“哦”了一声:“对不起啊,最近看了不少ABO,差点忘了这是正常的世界。”
沈晏:“再见。”
他冷酷地说完,果断将耳边的通讯设备关机。
师挽棠睡得很香,沈晏不去扰他,自己找药童要了一些外敷药和一盆清水,转身的时候瞥见外面乌泱泱一大群人傻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出去一趟,给纪敏等人指了个碰面的客栈,师挽棠伤势不重,何况沈晏看着,天塌下来都能给他圈出安全的一亩三分地,纪敏点了点头,依言带着众下属去客栈落脚了。
很快,原地就剩了“沈晏”一人。
沈晏对他观感十分复杂,按常理来说,他这样理智至上的人并不应该排斥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复刻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这个家伙的存在,能将他们破开秘境的成功率提升到八成甚至更多,沈晏庆幸他与自己相像,也别扭于他与自己过于相像——他拥有自己对身边人的一切情感,也拥有与自己极其相似的性格,这样的相似会让沈晏接触过的一部分人模糊两者的区别,会不由自主地对他卸下防备,这是沈晏极其不愿意看到的。先前师挽棠不由自主的松懈,完完全全地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
两人相对而立半晌,率先开口的却是“沈晏”:“你想对我说什么吗?”
他双手抱胸,云淡风轻,眉目气质几乎与沈晏如出一辙,沈晏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垂目道:“你应该知道,他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别靠他太近。”
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沈晏”神情淡淡的,不置可否:“核心的问题分明是出在你身上,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心,再者,从我们分离成两个人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只能说我继承了你的一切,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不是命令你。”沈晏了解自己,也知道怎样的谈判方式更能说服他,他心平气和地道:“我隐瞒了他很多,我的身份来历,过往始末,这些人与人相处间最需要坦诚相待的东西,我一样都没法告诉他,你有我的记忆,那你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偏激的人,这些隐瞒是引燃矛盾的□□,终有一日会使他像火山一样爆发。我的时间有限,没办法把这些矛盾处理得完美无缺,你至少不要给我增添负担,师挽棠他不是不聪明,他只是不爱想事,你不能把他当傻子糊弄,接触多了,他一定能发现端倪的。”
“沈晏”轻轻垂下眼睫,似乎在沉思,末了来了一句:“你的时间有限,那我来接手岂不正好?”
“……沈晏。”他忽然非常认真地唤了对方的名字,以一种无比郑重的姿态,“我没有时间,你也没有,你是秘境特殊能量营造的产物,如果你离开秘境,一定会灰飞烟灭,你陪不了他一辈子,没有什么比满怀希冀却被对方亲手掐灭更痛苦了,如果是这样,你不如一开始就别靠近他。你知道他疯起来是什么样子,那很疼的。”
这次“沈晏”沉默了更久,空气几乎要在这样的岑寂下凝结了。
良久,他轻轻一推金丝眼镜,回了意味不明的四个字:“我知道了。”
沈晏微微皱眉:“你不信我?”
他微微一笑:“唔,也不是不信,不认吧,如果注定宿命是消失的话,那将我们造得这么有血有肉做什么呢?”
沈晏:“随你吧,你要去送死,我也不想拦你。”
白衣黑裤的青年忽而抬头,望着城池上方澄碧澄碧的蓝天,秘境中的天空美得有些虚伪,阳光凝练如洗,投射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散发着宝石一样的色泽,他眼神平稳地掠这片令人心动的天地,说道:“当年那样黑暗的时节都熬过来了,我凭什么不为自己去争一争呢?”
沈晏倏然怔愣了。
“……沈晏。”
不知过了多久,沈晏被身后的呼唤吵醒,从沼泽一样的回忆中渐渐抽离出来。
他循声望去,师挽棠裹着松松垮垮的披风,懒洋洋地站在门口,刚睡醒的眉眼带着明显的倦意,他甚至张扬地打了个哈欠,眼里水雾弥漫,看起来浑身是刺,却又好像软得可以,沈晏千般沉重万般压抑,就在这一个哈欠里,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了。
他走过去,一丝不苟地替他将衣服拢好,道:“怎么出来了?脚不疼了?”
师挽棠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的手,蛮横地把自己藏进他怀里,哼唧唧道:“疼,当然疼,这不是看你不见了出来看看么?背上的伤怎么还不处理?打算留一辈子当男人的勋章啊?”
沈晏没舍得推开他,低低笑了起来:“忘记了,先进屋去吧,你的脚不能久站。”
师挽棠“唔”了一声,顺理成章地朝他张开手。
“……”
“怕我?今天抱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沈晏半晌没动静,师挽棠掀开眼帘子挑衅地打量他两眼,故作轻蔑地道。
沈晏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啊,头疼死人了……”
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把他横抱起来,师挽棠这下满意了,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吧唧就是一口香吻。
“……”
沈晏脚步顿了下,神色不变。
师挽棠大为不满,疾声厉色地指责他:“沈晏你是不是不行?!”
“我行不行,你最好还是不要尝试。”
师挽棠:“……流氓。”
沈晏:“先流氓的是谁?”
师挽棠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反正不是我。”
沈晏失笑,倒也不与他争辩,将他放到椅子上之后便沾湿布巾,准备擦拭伤口的血迹,衣服刚脱一半,师挽棠“嘶”了一声。
“……你伤口和衣服沾在一起了。”
沈晏试探着动了动,他对痛感历来都不太敏锐,没想到沈晏这具身体竟然也有这样的好处,布料与伤口黏住确实疼痛非常,但用清水湿润后还能忍受。他正试探着一点点地剥下,师挽棠紧张非常地嘀咕:“轻点轻点,肉要被撕下来了,沈晏我给你吹吹,不疼不疼啊,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