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经过这七日七夜的洗脑,妧思思还真有了悔过之心,天易大师差一点点就真的度化了她,但前提是要乌啼寺回答她一个问题。眼见度化有望,天易大师自是大喜过望,连忙请教。
她提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万万没想到竟能难住乌啼寺所有人。
“生而为魔,便是有错?”
天易大师答不上来,说无错吧,死她手上性命万万千千。说有错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崇尚武力的魔族,不杀,便只能等死。
“答不上来?那我可就走了。”妧思思无动于衷地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还不忘扭头说:“其实你说的那些弯弯道道我都不懂,听得脑瓜子疼。若无身上千斤担,谁拿生命赌明天?这些年,光你们正道死人了?我们魔族,也没少死啊。”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善善恶恶,谁又说得清,谁又道得明?
反正自那以后,乌啼寺就闭了寺门,全体闭关修炼,参悟佛法去了。
当初剧情到这的时候,不少鸟窝叹为观止啊,不懂佛法还能跟人坐地论道七日七夜,圣女真是用生命为我们演绎了一场,什么叫瞎掰胡扯到自个儿都信的忽悠界最高境界!最后一个问题更是绝了,千古没有标准答案的送命题啊!那些个秃头答得上来才怪!
扯远了,再拉回来,舒言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浑浑噩噩地听着一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在那胡诌八道。
恍惚间,吵闹的人群里传出轻描淡写的一句,“天门山将如此重要的神器交于后生子弟,是否太过儿戏?”
来了!
全场肃静,天门山各峰主、山主齐齐站立,精神抖擞,气势如虹。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早就晓得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了!
舒行负单手而立,淡然道:“能凭一己之力力挫魔族圣女的后生,怎能称为儿戏。”
天门山自古以来就是出了名的上下一心,挑拨离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态度摆这了,不服就来进行传统美德,单挑啊,群殴啊,一挑三啊,一V五啊,天行峰弟子怕过谁?
想逮着九天不放的人,一听说这位是能单挑魔族圣女的存在,心里最后一丢丢小九九也被掐灭。整个天门山就是一群惹不起的大佬!
想怼九天的人,见怼不下来,便也隐匿在人群中不说话了。但是话题一下子就从妧思思身上扯开,开始围绕着三大神器展开了。
神器到底要怎么处理,成了当下最大的难题。
时间一晃而过,争论完全没有结果,眼见天色黑了,问仙大会的第一日,便这么不了了之。
散会之后,天门山弟子便都忙着给宾客安排住所,各山主、峰主,包括舒行本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唯有身边有两个开挂人物帮衬的舒言,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乘机甩掉了两个气场强大的挂逼,跑出去透透气。
他这脑子哟,乱糟糟的,满目疮痍,根本不知要如何是好。
“嘿!兄弟,怎么样啊?沧哥和Boss一左一右地给你护法,可把你美翻了吧?”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千尺贱兮兮地笑着。
他对着人就是一脚踹过去,翻白眼道:“你乐意你来啊。”
“嘿嘿,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梦到的福利,你可就知足吧!”千尺一脸奸笑地搓着手,见他久久不答,便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声,“我说,黑帅啊,你也别太过钻牛角尖了。甭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打你过来的那一天起,这些就是你无法避免的剧情线。咱们啊,就是被推着走的货色,要不是身上还有那么一丁点利用价值,系统哪儿能选上我们?”
舒言皮笑肉不笑道:“这都是拜谁所赐?”
千尺当即大呼冤枉,“兄弟我这不是不知道吗!要是知道,我绝逼要把咱哥俩写得牛逼轰轰的,武力爆表,妹子任挑,主角和Boss爱干嘛干嘛,爱上哪上哪去!咱们就当那不用露脸就能闻名三界,称霸九州的隐士高人!”
“呵,别在这儿跟我嬉皮笑脸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咱们都心知肚明,凡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心里有个数,手上把个关,别等东窗事发了,再来怪哥没提醒你。”他整了整衣襟,语气淡漠。
千尺眼神乱瞟了两下,有些心虚地说:“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啥意思啊?”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反正话我也放这了,再说透了,没劲儿。”
问仙大会第二日,宾客满堂,人员准时到齐,确切来说,是比约定时日早了一个多时辰不止。
见舒行不疾不徐地走来,太和真人率先坐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道:“昨日,天门山可有发生异常?”
舒行诧异挑眉,“并无任何异常。真人何出此言?”
太和真人和天易大师对视一眼,深深一叹,随后又满怀庆幸,语气无比惆怅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今日天还未亮,便有观内弟子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赶来报信,我观安置百年无恙的皆阵拂,失窃了!”
天易大师合掌叹息:“寺内弟子来信,诛邪剑,也不翼而飞了。”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一夜之间,三大神器遗失两件,天门山的临兵鞭转瞬间竟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人群炸开了锅,场面即将失控,谁都知道若是魔尊君奈何真的被放出来了,修真界,乃至三界,即将面临着怎样的灭顶之灾!修真界的正道人士,从小就被洗脑,上到宗主门主,下到妇孺幼童,人人知晓君奈何就是个杀人不眨眼,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舒行才皱起眉头,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见一看门弟子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灰头土脸,一身弟子服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满脸通红,浑身是汗,大叫:“死、死人了!”
‘嘶~’,满座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看门弟子浑然不知,手舞足蹈地想要说什么,猛地看见自己的双手竟然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冒起热泡,“啊!!!”他尖叫一声,倒地打滚,先是手,接下来是脚,四肢瘫软后便是头!
“坚持住!”舒举大惊失色,率先冲上前去,舒言眼疾手快,紧忙拽住他摇头,“不能过去。”
‘滋滋滋’,泛着热气的血肉跟煮熟了一样,转瞬间,一个大活人便被融化成了一滩血水!
全场鸦雀无声,天易大师双手合十,默念往生咒,半响后才悲天怜人地吐出两个字:“无骨。”
“快去查看是何处出了命案。”舒行当机立断,命人查案,千叮咛万嘱咐,吩咐发现尸体的人绝对绝对不要碰到尸身。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心里都不好受,也不想在这个地儿继续待,便移到了偏殿。正座上,三大门派宗主脸色变幻莫测,全场气氛凝重,鸦雀无声,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都眼观鼻鼻观口,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主殿,身为主家,天门山的各峰主,山主将自家看家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不需多言,装备齐全的西虚子便已然拿着银针上前,试了试那滩血水,前后忙活小半柱香时间,这才退后褪下了一身装备,擦了擦汗,扭头对他们说:“是无骨。”
舒举眼神冰冷地吐出四个字,“丧尽天良!”
舒芷垂眸不语,半响后,才语气森冷地断言道:“不是冲着我天门山来的。”
既然不是冲着天门山来的,那能是冲着什么来的?问仙大会呗。幕后黑手呼之欲出,显而易见,也令人咬牙切齿!
无骨是魔族产物,类似于毒物和蛊虫的混合体,几经变化,最后被认定为歹毒巫术。中术者,只要接触到生灵就会传染给对方,长则一个时辰,短则片刻,全身沸腾,先从骨头开始融化,最后化为一滩血水!
舒言凉嗖嗖地看了一眼站在舒举身后瑟瑟发抖的千尺,冷着脸将人拉到没人的地儿,“昨天我才敲打过你,今天你就跟我玩这出?”
千尺大惊失色,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我,我没有,你别胡说!我才没有杀人放火!”
“在这跟老子废什么话!老子当然知道不是你!”舒言简直要被气炸了,多年互撕互杀互喷,他能不知道这坑逼的德行?杀人?借他三个胆儿都不敢!
“啊,那你还问我!”千尺茫然抬头。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对方,森冷道:“我是问,这里面,你掺了几脚?”
千尺苦思冥想,越想脸上的苦笑越明显,“差不多……全掺过来了吧。你以为我乐意啊?谁叫他妈的老子点儿背就穿成这倒霉玩意儿了呢!温思安是谁?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还是老子的顶头上司,我敢不听吗?”越说到最后,鼻音越重,真是险些没当场泪奔!
“别在这儿卖惨,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赶紧的在这跟我露个底,我好给你兜着!”
千尺扭扭捏捏了一会儿,随后咬牙道:“温思安那厮逼我,系统也逼我,不得已,我只能捡漏来。谁叫我这个人设就是天门山的叛徒呢?小到坑队友、坑同门、坑师尊,大到卖师门、卖自己、卖沧哥,哪个我没做过?要我说啊,妧妹子压根儿就不是温思安的对手,要不是女主光环在头顶上戴着,她早就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回了!就拿前些日的万兽攻山说,她以为是自个儿误打误撞进来的,哪儿知道是温思安那货命令我提前打开天门山的护山阵法,这才让她进来的!那无骨真的不是我弄的,我最多,充其量就是帮他……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