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成了宿敌的白月光[重生] 完结+番外 (倚骄)
一眼就看到三叔门前,赵三婶使劲儿揪着赵七的耳朵:“你可真是个白眼儿狼,我让你看个家,你看到哪里去了?丢了什么东西你赔得起吗?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赵七低着头,眼睛通红,却没有出声辩解。
易潇看到他的耳朵都被拧红了,实在忍不住,道:“三婶,说说就好了,不用对孩子动手吧。”
“哟!”三婶猛然拔高了声音,“我还没什么都没干呢,这就动手了?我打他了?姓易的我告诉你,我们赵家的事你少管,我家娃就是被你带坏的!”
她情绪激动,肢体也跟着扭动,赵七耳朵一疼,不由得“啊”了一声。易潇忍耐着说:“三婶,你先把小七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三婶道:“老娘没话跟你说,你滚远点。他吃我的穿我的,我爱打就打,爱骂就骂,你管不着!”
说罢,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抬手就给了赵七一耳光。
巴掌抽在脸上的声音又脆又响,赵七的头都被扇得偏了过去,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易潇见他目光都涣散了一下,显然是被打懵了,眉头皱起,弹指打出一道劲气,拨开赵三婶的手,把赵七拉了过来。
赵三婶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又看看人高马大的易潇,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了起来:“哎呦!姓易的欺负我一个女人家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男人有些看不下去,低声道:“算了吧,小七也没做什么错事……”
赵三婶瞪他一眼,哭得更大声了:“我男人也不管事,还跟着外人欺负我,我不活了!”
赵七拉了拉易潇的衣袖,小声说:“易潇哥哥,我没事的,你,你让我回去吧。”
林岫便是在这种一地鸡毛的情景下登场的。
易潇一个身量颀长的少年站着,神情有些冷漠,一个女人则坐在地上,鬓发散乱,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孩子也跟着哭,此情此景,见多识广的村里人能看破,林岫却是第一次见,当下便误会了。
他道:“易潇,你又在欺负他人。”
易潇一愣,循声望去,第一反应却是戳了戳赵七的肩膀:“看,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有意思的人。”
他做了坏事,被人指出,非但无有愧色,还满不在意地拿他调笑,林岫心里升起浓厚的失望,皱眉道:“易潇!”
第6章 多情苦(三)
赵七抬头看向来人,见那也是个少年人,年纪约莫和易潇差不多大,眉目明俊出尘如画,衣裳雪白不染纤尘,手持一柄秋水长剑,眉间还有一点朱砂痕,站在阳光底下,当真神仙也似。
他呆了呆,易潇看到,当即笑了起来:“你看,人家看你都看呆了。”
看呆了的不止赵七一人,自这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后,赵三婶的哭喊便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是个欺软怕硬的,易潇虽然在别人口中也有些本事,但平日里总是笑吟吟的,有什么不妥也不放在心上,她便敢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街;然而突然出现的这个年轻人好看归好看,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模样,冷冰冰的,叫人看了心里直发怵。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有点怕吵着了他,对方会给她来一剑。
易潇视他奇差的脸色如无物,笑容满面地说:“这里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叙旧。”
叙旧?他可没有旧要和他叙。
林岫瞪着他,最终却还是败给了他的厚脸皮,生疏地安慰了三婶一句,无可奈何地跟了出去。
赵三婶看到赵七被带走,眼睛一瞪,又想撒泼,三叔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算了算了,你不怕易潇被你惹恼了?”
赵三婶色厉内荏:“他敢!”
却到底没有再发神通。
易潇领着赵七走出赵三婶的视野,便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我和这位漂亮……哥哥有几句话要说,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好不好?”
打发走赵七,易潇转过身,便对上了一张冷冰冰的脸。
林岫板着脸说:“我无话与你说。”
“是吗?”易潇惊讶极了,“这么说,火琉璃你也不要了?”
林岫:“你!”
易潇笑眯眯地看着他。
林岫再次败下阵来,抿了抿嘴,说:“要如何你才能把火琉璃给我。”
他很认真地说:“我观你身体强健,也无暗伤,火琉璃于你并无多大用处,却能救那张老爷的爱子一命。若你缺银财,我可以付给你。”
易潇一口答应:“好啊。”
林岫略松一口气:“那火琉璃……?”
易潇摊摊手:“不在我这里。”
林岫一愣,旋即脸上显出怒色:“你在骗我!”
“不骗你。”易潇说,“真不在我这。”
林岫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你把它卖了?”
眼神活像在指责他卖了一条人命。
易潇摸摸鼻子,干咳了一声:“我倒也没有那么缺钱。”
林岫现在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满嘴瞎话的骗子,眼里写满了不信任:“那火琉璃去哪儿了?”
说着,伴随一声清脆的剑鸣,灵剑出鞘半寸。那意思显然是在说,倘若易潇再说谎话,他就要动手了。
易潇怕真把人气跑,忙道:“我只是让它物归原主了,你至于一见面就要对我喊打喊杀的吗?”
林岫捕捉到关键的字眼:“物归原主?什么意思?”
易潇就地坐了下来,随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叼着,懒洋洋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出来跑江湖。你以为那火琉璃当真是那个张老爷的吗?他素来为富不仁,做了不少损阴德之事,哪有可能得到火琉璃?”
林岫道:“他已跟我坦白过此事,言语里颇有悔意,这火琉璃也是他从别人手里买下的。”
结果一回头就被易潇抢走了。
“买走了?用什么买的?一顿羞辱吗?”易潇嗤笑一声,“那我现在骂你几句,你能把你的剑卖给我吗?”
林岫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倒也没因为他言语上的冒犯生气,道:“你这话是何意?”
“火琉璃,是一个小姑娘为自己的母亲求到的。”易潇说,“善仁堂你知道吗?”
“听说过。”林岫道,“张老爷说,这个医馆胡乱开药,医死过人,所以人们便不再去……”
剩下的话在易潇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消音了。
他顿了一下,道:“那你说说,真相是什么?”
他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转变了对易潇的态度,易潇却心有所感,唇角不禁翘了翘,道:“你问我就对了。”
林岫摆出侧耳倾听的姿势:“你说。”
易潇说:“善仁堂的大夫也是从赵家村出去的。十年前,那张家看上他的医术,便起意将他纳入张家,自此只为张家人看病。赵大夫医者仁心,不忍弃其他病人于不顾,便婉拒了。可那张家老爷却心胸狭隘至极,赵大夫只是拒绝了他一次,他便派人去善仁堂闹事,所谓医死病人也是他们传出来的。”
林岫道:“此计如此拙劣,莫非还能骗过所有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易潇说,“看得出来是假的又怎么样?他张老爷多有钱有势,咱们平头老百姓哪里惹得起。”
林岫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想到对方昨天大摇大摆地从张家抢东西的嚣张姿态,心想,你可不像是惹不起的样子。
易潇继续说:“大家都是要过日子的,大夫又不止他一个,换一个照样能行。可若是为了他和张家作对,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日子不过了?家里老小不管了?”
林岫抿抿嘴:“所以……”
“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赵大夫被好一番折腾,三年前便走了。只留下一个孤女小雪照顾体弱的妻子萱娘。前一阵子,四娘病重,小雪束手无策,想起两年前救过一个方外之人,病急乱投医地找到了那人,才得到了这枚火琉璃。可惜还没给母亲喂下,张家人便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派人过来把东西抢走了。”
“我在善仁堂开过药,小雪来找上我,我才去的张家。然后,”他斜了林岫一眼,“然后你就来了,还把我打了一顿。”
“我……”林岫词穷,想说当时并不是只有他打了他,易潇攻击他的时候也没留手,又觉得这话毫无意义,沉默了一下,才道,“此话当真?”
“当真。”易潇说,“不信你可以去问。”
林岫心里已信了大半,默然片刻,道:“怎会有如此鱼肉百姓之人,官府就不管吗?”
“这里就这样,官府不帮着张家给赵大夫安个罪名就不错了。”易潇说,“倒是你,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林岫微微偏过头,轻声说:“我……我出来历练。”
他转移了话题:“此事已澄清,那方才之事,你可有解释?”
“我不想解释。”易潇蛮不讲理地说,“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咱们就再打一架好了。”
林岫眉心微蹙,犹豫了一下,说:“不必如此,我信你便是。”
易潇笑盈盈地望着他:“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