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门是假的,秦元熙现在大着个肚子,别说是出门,就是上花园里面转转散散步,他都怕会被人撞见,每次都要赵拓三催四请的才肯挪挪步子,现在忽然说出门,就只是试探一下而已,他就是想看看,赵拓是不是真的把他软禁在这里了,他想证实一下自己还有没有行动的自由。
事实就是,没有赵拓在旁,他还真的出不了行宫的门。
秦元熙看着面前的禁卫军,脸上带着一丝的冷笑:“怎么?将军吩咐你们注意朕的安全,难道是让你们软禁朕的吗?到底你们遵的是将军的命令,还是朕的皇命!”
“陛下赎罪,卑职不敢!”
见秦元熙面色不善,禁卫军唰唰直接跪了一地,请罪的态度是虔诚的:“只是将军吩咐,陛下特殊时期,非同往常,若是无事,还是尽量不要离开行宫为好,陛下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卑职等。”
“好好好。”秦元熙一连说了好几声的好,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忽然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吩咐的?该不会是朕一住进行宫,就已经安顿好了吧?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此刻行宫的守卫应该不止是你们这些人,行宫外面是不是也驻扎有?朕倒是没想到,真的大将军心细至此,当真是忠心耿耿。”
“罢,今日就不出去了,朕等着朕的大将军来亲自带朕出这道宫门,也不知道朕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第58章
说不上来是赌气还是怎么回事,等秦元熙揣着满肚子的委屈回到房间的时候,小腹就开始隐隐作痛,这种紧要关头,秦元熙也不敢大意,赶紧让人叫了太医过来,果然是动了胎气。
太医的药刚刚熬好的时候,赵拓就回来了。
“给我吧。”
药碗被赵拓接了过来,秦元熙原地坐着,一动不动,手里还拿着那本小话本,以往看得津津有味的故事会,现在根本就扫不进去,他清楚,赵拓已经知道了他今天要出去的事情,也知道他在生气,秦元熙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解释。
“陛下,该喝药了。”
秦元熙没搭理他,眼神都没给一个,他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此时此刻,一想到那些事情,秦元熙就觉得心口发闷,根本就不愿意看见那张脸。
“你让人守着行宫,到底是守着外面的人,还是守着里面的人?”
“陛下生气了?”赵拓端着药碗,很自然地就坐在了秦元熙的身边。
秦元熙一挑眉,扔了手里的书:“朕让你坐了吗?将军好大的胆子,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这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故意找茬了。
但老实说,也算不上是秦元熙故意找茬。
在秦元熙的认知里,赵拓为人十分忠厚老实,守着老一套的尊君之礼,哪怕是在床上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后来在秦元熙的屡次教导之下,也好了很多,但大体上来说,他是不会对秦元熙有半分不敬的。
但,那也只是在从前。
不回想不要紧,一琢磨就不对劲。
自打进了这行宫以后,赵拓明显就放松了很多,非常的多,对秦元熙的态度也自然亲近了很多,不像以往那样时常拘泥着,之前的时候,秦元熙能明显感觉到,赵拓是把自己放在更低一级的位置,秦元熙是皇帝,身份地位是比他高的,但在行宫里就不一样。
在这里,很显然,赵拓的那种阶级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如果没有言少宁来跟他说的那些,没有秦元熙今日被困的处境,只是他们两个人在行宫里面度个小蜜月,一起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那秦元熙还是很高兴的。
可惜,现在他高兴不起来,不仅高兴不起来,还隐隐约约有一些后怕。
赵拓的态度早就转变了,只是他并没有及时察觉出来,甚至赵拓态度的转变根本就不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赵拓他已经胜券在握,现在他手里要兵权有兵权,要人脉有人脉,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秦元熙就得把龙椅拱手相让了。
时机,这个时机是什么?秦元熙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个时机就是他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孩子生下来,那届时,他这个傀儡就再也没有半分用处!
“陛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赵拓拧眉,手里还端着药碗,要劝秦元熙喝药:“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儿药凉了,会更苦的。”
“你不跟朕解释解释吗?”
秦元熙扭脸盯着赵拓看:“为什么?赵拓你是想幽禁我吗?”
“陛下怎么会这么想?!”赵拓脸色微微一变,用尽量缓和的语气对秦元熙说道:“那都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陛下如今身子重,自然要处处多加防范,而且太医也说了,这段时间不宜颠簸劳累,我才交代他们的,那些侍卫不懂事,也是知道我关心陛下的安全,担心陛下的身体,所以才出言劝谏,并非真的要拦着陛下。”
“是吗?”秦元熙反问了一句,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就又收了回去,接过了药碗抿了一口:“朕累了,你也忙了一天早点歇着去吧。”
赵拓手里拿着果脯的碟子,正要再说点什么,秦元熙就已经从他手里面接过了碟子:“放着吧,药我会喝的,你现在别在我眼前晃悠,太医没跟你说吗?怀孕的人情绪起伏比较大,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难免牵连到你,等我歇息一阵,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显然赵拓并不是很想离开,但秦元熙并没有给他留下来的机会,直接就把人撵走了。
等赵拓走了以后,秦元熙才把视线挪到了药碗上。
不怀疑的时候赵拓给他什么他就喝什么,完全不会有任何的防备心理,心里面有了警惕,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秦元熙方才端着药碗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以前没往那上面想过,只是觉得这个安胎药苦得过分,比宫里面喝的还要苦很多,味道似乎也有点不对劲。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秦元熙见言少宁端着药碗闻了好几遍,最后还尝了一口,本来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想到,言少宁都喝了,那说明这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谁知道言少宁放下药碗,就按住了秦元熙的手腕,眉毛都拧了起来:“陛下觉得腹痛?”
“现在已经不疼了。”秦元熙的紧张感又冒了上来:“这药不会真有问题吧?”
“有问题。”言少宁切着脉搏听了一会儿才对秦元熙说道:“这里面加了催产的药物,不过这个量加的不是很大,陛下目前为止喝过几幅了?”
“这应该是第二次吧。”秦元熙想了又想:“之前有过一次,不过后来就没喝过,今天这是第二次。”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秦元熙捂着肚子,有点紧张:“孩子会、会早产吗?”
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七个月多一点了,这个时候用催产药,秦元熙后背都出了一层的冷汗,这药要是一个没控制好,出了什么意外,他可能就得交代到这儿了,生孩子那可不是小事情,安胎还来不及呢,赵拓竟然给他用催产药,这就是诚心要他的命呀!
“量不大,暂时胎儿还没有要早产的迹象,但是这药是万万不能再喝的。”言少宁神色严峻:“陛下本就是以男子之身产子,胎儿未足月就用催产药物,风险极大,很有可能会出意外。”
“我明白,我明白。”秦元熙脸色有点苍白:“我知道,我知道很危险。”
再看那黑乎乎的一碗药,他的手都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已经等不及了,是不是?只要孩子出生,我的利用价值就到此为止了,他会杀了我,我会死,我一定会死的!”
“神医,我、我该怎么办?”秦元熙求助地看着言少宁,后退一步,脸上的神色也已经变成了绝望:“他胜券在握,我要离开这里,我必须离开他的掌控。”
秦元熙眼里的那一点希冀全都落在言少宁的身上,可言少宁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扶着秦元熙先坐下来,又给他到了一杯茶:“陛下冷静,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局势已经完全掌控在赵拓的手中,陛下此时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掌心,若是轻举妄动,反而会激怒他,到时候对陛下不利,会更麻烦,陛下也会更危险。”
“赵拓现在还没有在陛下面前撕掉他的假面,陛下不妨将计就计暂且稳住他,在他不生疑的情况下,尽量唤醒陆王爷,只要陆王爷能醒过来,我们就还有希望,陆王爷可以掌控现在的局面,也能保证陛下的平安。”
“陆伯桓?”秦元熙喃喃自语:“陆伯桓他真的能吗?”
“陛下,陛下当初就是信错了人!”言少宁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陛下对赵拓是百般信任,结果呢?那赵拓狼子野心,陛下可看出来了?反而是陆王爷,这么多年,陆伯桓他要是想造反早就造反了,又何必去借赵拓的手?”
“你说得对,陆伯桓要造反早就早就发了,不至于等到现在。”秦元熙稳住了心神:“那现在呢?现在怎么办?陆伯桓他不出现,怎么才能叫他出来?”秦元熙这是叫赵拓的事儿给搞得有点乱了,疑心病又犯,就连赵拓这样的,现在冷静下来再想,陆伯桓还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