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秦元熙情绪有点激动,他就只看着陆伯桓嘴唇一直在不停的动,那话进了耳朵里又马上出来,根本就没有停留,他只是反对:“找个宫女来当垫背的,陆王爷可真是好主意呀,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我不同意,生孩子这件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进来,封妃?你可真会想,听上去是真的好听,结果呢?我早就说过了,我拒绝牵连任何无辜的人,这孩子是你跟我风·流快活的结果,凭什么要让别人来承担后果?”
“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这个责任要负也是你跟我来负,其他任何人都不行!”秦元熙深呼一口气:“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陆伯桓看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沉色,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良久之后又松开,看着秦元熙开口说道:“不牵连无辜的人可以,出宫我不同意,你休想借这件事离宫,只要你还担着这个身份,你就必须坐在这个位子上,哪儿都别想去。”
“想出宫一走了之,永远都不可能!”
“我、”秦元熙张嘴想辩驳,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伯桓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按着头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他刚要上前去搀扶,就已经来不及,陆伯桓直接就昏迷了过去,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下可结结实实把秦元熙给吓了一跳,他只是跟陆伯桓争执了一下而已,怎么还把人给气晕过去了?
这什么情况?要晕倒也该是他这个孕夫吧?陆王爷身强体壮,当赵拓的时候还天天去舞刀弄枪练个几手的,怎么还说晕就晕,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吧?
“怎么样?怎么回事呀?好好的,他怎么说晕就晕了?”
秦元熙眼巴巴地守在床边,看着言少宁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还扎了金针,但这人就是不见醒,心里面就很焦急,就这医疗条件也不能做个X光,抽个血化个验什么的,不是他不信任中医,实在是这看着就有点没谱儿呀。
“你到底能不能看出来呀?这针也扎了,他怎么还不醒?”
言少宁收起了手里的金针,然后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一切都正常,刚才扎针也只是为了唤醒他而已,但陛下也看见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什么?!”秦元熙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站起来原地转悠几圈:“那让太医院的人都过来呀,你们那么多医生,商量商量总能研究出来个为什么吧?好好人怎么会突然说晕倒就晕倒,扎针都不带醒的?他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陛下。”言少宁示意秦元熙不用如此慌张:“王爷有问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是言某我说大话,我诊不出来缘由,太医院那些人也诊不出来缘由,王爷的病、陛下是知道的。”
“那、那、就算他那什么,是有点问题,现在人都晕倒了,说明身体也应该有点问题吧?”秦元熙本来是想说陆伯桓脑子有毛病,话到嘴边又意识到这么说确实很不对,才紧急收回去。
就陆伯桓这种情况,也就是个心理有问题,进阶一点的就是个神经病,怎么也不至于影响到身体的机能吧?
“这个情况不好说。”言少宁如实回道:“就目前诊断的情况来看,王爷的身体很健康,也正常,至于为什么会晕倒,这个还需要再观察才能做就进一步的诊断。”
“合着你就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看不出来不能代表他就没有问题呀。”秦元熙很急:“亏你还是个大夫呢,那好好的人要是没什么问题,能说晕就晕,到现在都不带醒的?你这话说给你自己听听,身为一个医者,你觉得可信吗?”
面对陛下的斥责,言少宁也很为难,他顶着一个神医的名号,走南闯北各种疑难杂症也见过不少,但就陆伯桓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真的算是棘手的,尤其是现在,秦元熙说的没有错,陆伯桓的情况,明显要比之前的时候,更复杂了,而言少宁,根本就一点头绪也没有。
“阿熙、”
“你醒了?!”
床上人的声音有些微弱,但还是被秦元熙第一时间捕捉到:“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晕不晕?你哪儿不舒服要说出来呀,可别自己硬撑着。”
“没事儿,我挺好的,没有不舒服。”
床上的人笑了一下,握住秦元熙的手,扫了一眼房间的环境,略带着几分的不解:“我怎么在这儿?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我还记得、我不是在训马吗?怎么、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是在训马。”秦元熙顺着赵拓的话随口往下编:“就你中间忽然晕倒了,这儿离得近就先送过来的。”
“真的没有哪儿不舒服吗?一点点的不舒服也要说出来的,千万别自己硬撑着。”
“真没事。”赵拓伸手摸了摸秦元熙的脸,又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让陛下担心了,没有觉得不舒服,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我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碍事的,陛下别担心,自己要当心身体,现在可不同从前,陛下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我伤了身体,知道吗?”
“我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你别瞎操心,多操心操心自己。”
“陛下,大将军刚刚醒过来,还是应该多多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秦元熙还想再说嘱咐几句,就被言少宁拦住了,他本来还想说休息就休息呗,他留在这儿又不耽误事儿,还没张嘴就看见言少宁冲他使眼色,明显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秦元熙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那朕不打扰你休息了,阿拓你好好睡,睡饱一点,要是想吃什么东西就让他们给准备,精神养足一点,朕那个、先回寝宫,今天的安胎药还没喝呢。”
“陛下。”
“嗯?”秦元熙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又被喊了回来,巴巴守在赵拓跟前,急切切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说。”
“无事,陛下晚上过来吗?”赵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也浮现了一丝丝的红晕,很浅,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秦元熙却是笑了,很轻快地点头答应着:“过来,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我忙完就过来陪你。”
赵拓为人比较耿直又老实,别看他们俩人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肚子里的孩子都快藏不住了,可认真讲起来,赵拓其实没跟他说过什么情话,也没有表露出过那种恋人间的依恋的感觉,就刚才,他喊着秦元熙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真的让秦元熙很受用。
从前俩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赵拓就比较木讷一点,而且还一副忠心耿耿的下臣模样,稍微那啥一点就会觉得僭越,觉得是对秦元熙的不敬,后来不敬也不敬了,还不敬得很爽,就少了那些个规矩什么的,但赵拓也从未像刚才那样,那种感觉就很、那是一种更平等一点的姿态。
那一刻,秦元熙明白,他在赵拓的心里面,不是高高在上不可僭越的皇帝,只是一个爱人,仅此而已。
能跨越这么大一步,对赵拓来说真的不容易,赵大将军可不是陆王爷那种“狼子野心”的家伙,能看到赵拓这种变化,对秦元熙来说,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对两人的关系来说,这就是一种进步,它离着秦元熙想要的那种爱情又更近了一步,实在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回寝宫的路上,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言少宁跟着秦元熙一路回了寝宫,照惯例给他诊了脉,然后看着秦元熙明显流露出来的喜色,直接说道:“陛下似乎很高兴回来的是赵大将军。”
“言神医这说的什么话。”秦元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神医娶妻了吗?有爱人吗?你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理解朕的感受,你不懂。”
“这方面在下确实是不懂,但是有一点要提醒陛下。”言少宁收敛了神色,语气严肃:“关于赵大将军是否知道王爷存在一事,陛下还是再另做打算的好。”
“什么意思?你是说阿拓他知道陆王爷的存在?”秦元熙拧了眉:“怎么说?”
赵拓跟陆伯桓有很多的不一样,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陆伯桓一直都清醒且理智的知道有赵拓的存在,并且他能替赵拓安顿好,解决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让赵拓这个身份合情合理合法化,而赵拓则不一样。
在赵拓的意识里,他跟陆伯桓压根就是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完全不同阵营里面的人,赵拓理所当然自认为忠心耿耿的大忠臣,而陆王爷就是那个“狼子野心”的“贼寇”,他们两个人那是水火不相容的。
“他刚才醒来的时候说了什么,陛下可还记得?”
“记得,有什么问题吗?”秦元熙回想了一下赵拓醒来之后说的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想不到言少宁会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很正常的问答而已。
“他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为什么会在这儿’,陛下可还记得?”
秦元熙点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不止有问题,还有大问题。”言少宁神色严峻:“陛下,我与王爷诊病多年,对王爷的病情已经十分了解,他二人正常情况下的互换是基本上能自洽的,陛下懂我的意思吗?王爷忽然昏倒,赵大将军醒过来,那他的意识停留是在他上次睡着的时候,也就是说,王爷出现的这段时间,他是不会知道的,对他来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一段时间,如果这段时间根本就不存在,又何来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话说法?陛下睡一觉起来,会对自己说一句,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