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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娇和病美人[互穿] (一丛音)


  鱼息皮笑肉不笑:“多谢公子赏赐,您这么大方,什么时候把这些年的诊金一起结一结?”
  晏行昱立刻不吭声了。
  鱼息瞪他一眼,将手放在晏行昱手腕上,闭眸诊脉。
  晏行昱等得无聊,问道:“林太傅身上的毒拔了吗?”
  鱼息一心二用:“拔了,我还从他口中套到了不得了的话。”
  “什么话?”
  “少废话。”
  晏行昱:“……”
  晏行昱闭嘴了。
  片刻后,鱼息像是发现了什么,倏地张开眼睛,一直困倦的眼眸骤然发出一道光芒,他死死盯着晏行昱,手似乎都在抖。
  晏行昱被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鱼息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情绪,一言不发地出去,不出片刻就调出一碗药来。
  他拿出一根银针,在晏行昱手指上戳了一滴血。
  血珠滴进碗里,很快那白色的药竟然一点点变得漆黑。
  晏行昱正在皱着眉头擦手指上的血,见状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鱼息脸上浮现一抹狂喜,他眼睛亮得出奇,极其亢奋地握住晏行昱的手腕死死用力。
  “得来全不费工夫。”鱼息飞快道,“佛生根,这七皇子体内竟然有佛生根的毒!”
  晏行昱一呆。
  不怪鱼息这么激动,这些年他几乎是用尽所有人脉来查佛生根的下落,只因晏行昱的心疾就差这一味药。
  鱼息走遍了整个南疆都未寻到这味药,本来归京时已经险些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寻到了。
  鱼息手都在抖,他管也不管直接从靴子里掏出来一把小巧的匕首,拉着晏行昱的手就要往上划。
  晏行昱这才回过神来,见状立刻抽手往后退。
  他愕然道:“你做什么?!”
  “放血。”鱼息理所当然道,“做药引。佛生根在人血中不知晓还有没有效用。我要多放些来细细研究,小玉儿,过来。”
  晏行昱握着手怔然往后退,他似乎被吓住了,嘴唇都有些青白:“你、你是不是诊错了?殿下身上怎么会有佛生根,你不是说……佛生根有剧毒吗?”
  鱼息一遇上稀奇古怪的毒,整个人都有些疯癫,他也不知是在对晏行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是了,佛生根有剧毒,一片叶子就能见血封喉,他、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晏行昱满脸惊恐地将手藏在腰后,好像这样鱼息就不能抓着他放血了。
  自从归京后,他的恐惧往往都是佯作出来的。
  寒若寺多年的吃斋念佛早已让他隐去了所有情绪,但当鱼息说荆寒章中了佛生根之毒时,晏行昱却感觉到了让他脚底生寒的惊惧。
  那感觉前所未有,比他当年险些被晏夫人生生捂死时更甚。
  鱼息根本没看他,还在自顾自嘀咕着:“佛生根做药引能抵消方子中所有的毒,我的治法没有问题,只要估好了剂量,就不会有事。”
  晏行昱抖着嗓子喊他:“鱼息。”
  鱼息还在前言不搭后语:“佛生根的毒性一旦入体,会先毁了髓海,也难怪荆寒章自小到大性子这么古怪,原来是脑子受了伤。他应该还有其他的症状……”
  他一把抓住晏行昱,魔怔似的问道:“他认字吗?认人吗?平日里还有什么其他奇怪之处吗?”
  晏行昱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道:“鱼息。”
  鱼息对上晏行昱不知何时已全是戾气的眼睛,愣了一下,才讷讷将手放下。
  晏行昱漠然道:“我不治了。”
  鱼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晏行昱一字一顿:“我说我不治了。”
  鱼息怔然看了他半天,突然怒道:“我们好不容易寻到佛生根了,你竟然说不治!?你想死吗?!”
  晏行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中已是死灰一片:“我看过你医治心疾的方子,要连续不断饮一月的药。你若用佛生根做药引,是打算把荆寒章的血抽干吗?”
  鱼息暴怒:“那又如何?!谁让他中了佛生根的毒又让我撞上了?他命该如此!”
  晏行昱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鱼息怒气冲冲骂完后,又有些后悔了,他上前扶着晏行昱的肩膀,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商量:“行昱,小玉儿,你乖一点。只是放点血罢了,我必定不会让他有事的,你不信我吗?”
  晏行昱不为所动。
  连放一个月的血,哪怕还活着也要去了半条命。
  鱼息好言好语地劝了半天,晏行昱还是无动于衷。
  鱼息自言自语半天,终于彻底爆发了:“只是一条人命而已!”
  他一把抓住晏行昱的手,让他去看自己沾满不存在的鲜血的掌心,冷冷道:“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你自己不知道吗?!每杀一人你都要抄一遍佛经,你有数过自己那箱子里到底有多少佛经吗?晏行昱,都已经走上这条不归路了,你现在要回头,会不会晚了些?”
  晏行昱漠然道:“往后我什么都能听你的,除了这件事。”
  鱼息气得口无遮拦:“若是没有佛生根,你还有往后吗?你甚至连及冠都活不到!”
  晏行昱身体一僵。
  鱼息说完立刻后悔了,他浑身发抖,一瞬间出了满身的冷汗。
  他被迫冷静下来,抬手不自然地抚了抚额角的汗水,讷讷道:“行昱……”
  “我知道。”晏行昱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淡然道,“我不在乎。”
  他微微偏头,看向悬挂在窗棂旁的鸟笼,里面有一只极其漂亮的金丝雀,正在叽叽喳喳地啄食。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晏行昱突然笑了一下,眼中却仿佛有水波荡漾而过。
  他喃喃道:“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这是晏行昱和鱼息两人这么些年第一次不欢而散。
  雪纷纷扬扬洒落,晏行昱没撑伞,一步一步穿过大雪回到了偏院。
  荆寒章正懒洋洋地靠着轮椅,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盒子里的蜜饯——那是荆寒章自己送的蜜饯,这么多天晏行昱只舍得吃了三块,荆寒章可好,没一会就吃了十几块。
  也不嫌腻得慌。
  晏行昱缓步走了进去,身上已落满了雪,像是会动的雪人似的。
  荆寒章一瞧,顿时乐了:“这是谁堆的雪人啊,怎么还会动?”
  晏行昱闷声说:“殿下,是我堆的。”
  荆寒章笑得不行,起身将他身上大氅解下来,给他拍了拍发上的雪,道:“去炭盆旁烤烤,我虽然身强体壮,但也是血肉之躯。”
  晏行昱点头,乖乖走到炭盆旁,蹲着烤火。
  荆寒章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那张脸满脸忧郁的样子,觉得很新奇。
  他并不觉得看自己的脸做不属于他的表情有什么别扭的,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好玩。
  荆寒章自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情绪极其被煽动,好似无数情感都隐藏在薄薄的皮肉下,只要一动念头就能将情感轻而易举地迸发。
  极致的欢喜,或极其的愤怒。
  皇室没什么能让他欢喜的,他便只好暴怒,以至于等到他长大后有了努力控制情绪的念头,但还是敌不过身体的本能。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久而久之,荆寒章才养成了极易暴怒,却又很容易哄好的别扭性子。
  晏行昱烤了一会火,苍白的小脸才终于有了些血色。
  荆寒章这才道:“说吧,鱼息和你说了什么?”
  晏行昱浑身一僵,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不想回答。
  荆寒章“啧”了一声,道:“你还想数金锞子吗?”
  晏行昱还是不吭声。
  荆寒章这才明白事情真是大发了,这小美人连金锞子都不想数了。
  他起身也跟着蹲在炭盆旁,看着晏行昱的神色,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晏行昱看着炭盆里的炭,喃喃道:“殿下,我能说谎吗?”
  荆寒章:“……”
  荆寒章幽幽道:“你学会了吗?”
  晏行昱:“还没有。”
  “哦。”荆寒章说,“那就不能。”
  晏行昱:“……”
  两人围着炭盆蹲着,炭火燃烧发出微弱的爆裂声响,极其悦耳。
  晏行昱盯着那炭火许久,直到眼睛都酸了,才闷声道:“我说了,殿下别生气。”
  荆寒章哼道:“那你殿下可得考虑考虑——你快说。”
  晏行昱摇头:“殿下先立个字据。”
  荆寒章:“……”
  荆寒章阴恻恻看着他:“你还是头一个敢让本殿下立字据的人。”
  晏行昱抬头看他,满眼都是“不立字据我就不说”。
  荆寒章差点没忍住笑了,他觉得很好玩,也乐意跟晏行昱玩:“好,立。”
  晏行昱这才起身去桌案前写字据。
  说是字据,其实就是几个字。
  “殿下不生气”
  荆寒章笑得不行,抬起笔点了几个粗狂的墨点。
  晏行昱也煞有其事地画了个小鹿头,吹干墨痕,这才抬头,问:“殿下的母妃是如何身故的?”
  荆寒章:“……”
  荆寒章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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