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不清楚这些,打算见一见那位小少爷再说,如果合适再好不过,不合适的话,他也要想想怎么将这门亲事毁掉。
郑骁就是如今国公府的世子,他这一代国公府开始由武转文,这位世子爷天分不错,在前些年的科举中得了个不错的名次,如今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
大概是天性就适合文举,他时不时就会到京中学子聚集的地方坐坐。
状元楼是京中有名的酒楼,据说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有三位状元都曾在此住过,故而得名。相对的里面的文人学子也是最多的,每到科举的时候,一屋难求。
郑骁时不时就会在这里坐坐,他一身锦衣华服,身材高大,看上去不怎么像个书生,反而更像武者。
走到平常惯坐的地方,郑骁听着下面人的谈论,听了两句,他脸色就难看起来。下面人分明是有人挑事,故意将太子和三皇子比较,暗自称赞三皇子,贬低太子。
虽说早已明白自从淮安一行后,三皇子和太子明显有了嫌隙,也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往日总是跟在太子身后的三皇子,如今慢慢显露出来,所有人都看的清楚,三皇子这是心大了,对上面那个位置起了心思。
下面官员人心浮动,加之不知什么时候市井之中有了传言,言及三皇子才是真正办实事的人,名头却都被其他人得了。
这话说的隐晦,明眼人却一听就知道针对的是太子。不少人都看着三皇子蹦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
太子天资聪颖,任人唯贤,赏罚分明,谁都能看出他未来是一位好皇帝,只是太子的身体放在那里,早有消息传出,太子活不过二十五岁。
以往看太子和皇上的样子,明显对三皇子中意,若是太子身体真的不行,说不定皇位就落到三皇子身上了,众人也乐得给三皇子行个方便,结个善缘。
谁都没有想到在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三皇子反而坐不住了,三皇子一派看上去一片大好,实际上精明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空中楼阁,最起码在皇帝和太子活着的时候,三皇子手中的东西说没就能没了,那些都是这两位给的。
三皇子的母妃淑妃不过是当初太子怜惜,将他认在其名下,但淑妃自己还有个前年刚得的小皇子,其背后的人自然不可能全力支持三皇子。
其他勋贵世家,与其说与三皇子交好,不如说在透过他像太子示好,没看现在三皇子再想做什么,没以前那么顺利了吗。
郑骁听着下面的议论,脸色越来越黑,什么太子病弱事情都是三皇子做的,就连淮安一行,得到瘟疫方子,也成了三皇子的人的功劳,太子反而成了坐享其成的。
下面这些人义愤填膺,实际上很明显是被人鼓动,就在这时,一个风姿卓绝,秀美无双的青年走进了大厅。
他站在门口听了一阵,因为众人谈论的正高兴,很少人注意到,郑骁之所以会注意,也是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就是想与他那个幼弟结亲的威远候府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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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出彩的人物很难被忽视, 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周云泽的存在, 不少人好奇的看着他,周云泽淡淡道,“先人有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太子为君, 三皇子为臣, 为臣者不为君办事,有何用。”青年的声音干净通透,让不少大脑发热的人冷静下来。
这些简单的道理他们未必不清楚,但一叶障目说的就是如此,被人拉进居中群情激愤之时, 大都人云亦云, 忘记了君子慎独之道。
苏和这次来此也不是为了和这些人争辩,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丝毫不在意他的话给其他人带来了多大影响。
“周公子好大的口气。”郑骁看到周云泽坐在自己对面, 冷淡的道。苏和浅笑, “云泽自认话语无冒犯太子和三皇子的意思, 况且下面众多书生不也在谈论这些, 云泽只不过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明明是文雅俊秀的人, 此时坐在那里,身上的华服不但掩不住他的风采,反而更多几分傲然之态, 这般该是谪仙的人物, 却又透出文人的狷狂, 到是让郑骁看不清此人的意图。
“周公子找郑某,是有何事?”郑骁看不出周云泽的深浅,按照传言不过是一个被养的天真的小少爷,但看他言行举止却非如此,进来后又径自来到自己这里,明显是来找自己的,郑骁没继续试探,直接问清周云泽的来意。
这般耿直的态度,让苏和多了几分好感,“我听闻昌国公府有意和侯府结亲,想要看一看郑小少爷,不知世子可愿意帮忙?”
郑骁脸色不太好看,弄了半天就是为了郑安的事,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三言两语就想将周云泽打发掉。
恰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传来,郑骁抬眼看去,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低声行了一礼“臣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郑骁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脸色苍白,一看就是身体不好,却没人敢忽视他,哪怕已经收敛,一身上位者的气息还是让人不敢造次。
自从苏和走过来,就有人发现郑骁的存在,这会见到他对来人行礼,纷纷侧目,很快这个房间就被人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苏和有些惊讶沈宴清会来这里,看到郑骁的动作,才想起行礼一事,不等他开口,就被沈宴请拉着坐到一旁,看到这一幕的郑骁敛去眼中的震惊。
在沈宴清的示意下,郑骁并未露出异常之色,说是三人谈话,大部分都是沈宴清和苏和在说话,反倒是郑骁这个主人在一旁惴惴不安。
他心中也惊奇不已,京中谁不知道太子体弱,莫说出宫,就是在宫中,也有大半时间在修养,也不知周云泽如何认识的太子,且看两人关系相交甚密。
有了沈宴清出面,哪怕郑骁不乐意,也和苏和约了个时间去看弟弟。
苏和见到郑安时,发现他果然如传言所说,身体羸弱,脸色苍白,嘴唇带着不明显的青色,只是坐了一会就开始额头冒汗,一副支撑不住的样子,这明显就是一副早夭之相。
他凝眉沉思,这样一副身体,苏和还真有些不放心将妹妹交予他,“周公子难得来家中,平安这里有一副白齐的山水图,周公子可愿一观?”
说话之间眼神清澈,神色真诚,苏和放下茶水,“自然。”
立刻就有人将画拿上来,白齐乃是前朝有名的画家,尤爱风景画,其画作千金难求,郑安拿出这一副看画风意境应是其晚年作品,这样的画作绝对是拿着金子都买不来的东西。
继承了原身的记忆,苏和对水墨画也有一番见解,忍不住看的入迷,这古时人作画更重意境,而非形态,往往寥寥几笔就将其画的栩栩如生。
苏和站在那里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郑安也陪着看了那么久,期间有下人担心他的身体,想上前来都被他阻止。
暗地里观察这一幕的苏和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古人讲究盲婚哑嫁,苏和自然不能如此,且他这次来一是想看看郑安人品如何,二是看看能不能帮他治好病症。
“果然是白先生的画,笔意圆融,实在是难得。”苏和夸赞了一句,之后两人又谈了一些其他,等看到郑安唇色变白,显然是的确支撑不住,这才告辞。
刚刚走出郑安的小院,就有小厮上前将一物交给他,“小少爷说今天与周公子交谈甚是开心,就将此画当作礼物送予公子。”苏和诧异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院,想了想没有推辞接了下来。
小厮并没有立刻离开等将苏和送到正院,眼看苏和就要和昌国公告辞,这才低声对他道,“小少爷说周公子不用担心两家的亲事,他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为了不拖累令妹会想办法让国公爷不答应这件亲事。”
看着小厮远离的背影,苏和眯起眼睛,这郑安倒是难得的豁达。
正厅里国公府的实权人物都在这里,看的出来他们心中焦虑,不过之前郑安就说过不想然他们打扰,他们只能等在这里。
看到苏和进来,几人都松了口气,其中包括郑骁,苏和侧目多看了对方一眼,原本以为这人就和外面传言一样不喜那个弟弟,现在看来并非若此,郑骁眼中的担忧之色并不作假。
他没多想,和国公府的几位长辈行了礼,就听几人侧面打听刚才他们都说了什么。苏和没有隐瞒,看着几人眉目舒展之时,苏和突然道,“刚才小少爷让人告诉我,说是自己身体孱弱,不想拖累令妹,会想办法推掉这门亲事。”
国公爷几人脸色都变了变,老国公轻叹口气,“安儿这性格,罢了罢了,这事本就不该强求。”他神色颓然,显然为这个小孙子操碎了心。
一旁的老国公夫人,和现任国公夫人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郑骁脸色不好看,他沉声道,“若这真的是小弟的意思,我们自然会照做,但若不是,周公子也莫怪我们国公府以势压人了。”
声名狼藉的世家子21
苏和垂眸抿了口茶水, 咔嚓一声将茶盏放在一旁, 这才道,“我可以为小少爷治病,但令妹和小少爷是否合适,诸位不得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