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喝。”裴书臣一如既往地打击他。
温慕知道裴书臣并不是坏人，胆子日益大了起来：“这两天您喉咙都哑了，梨水可以去火止咳，您可以、可以多喝一点吗？”
裴书臣不是话多的人，但由于工作的关系，不得不说很多话。温慕观察到他有时晚上会讲特别久的电话，然后嗓音就变得沙哑，嘴唇也有点干。
所以白天他去买了雪梨，加上冰糖煮成水。
他如今不是单纯目的性的、为了要钱才对裴书臣好，而是觉得裴总真的对他不错，给他钱，又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心里过意不去，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这种好意，哪怕微不足道。
而且温慕似乎天性喜欢照顾人，从前在孤儿院就是这样，他会主动照顾其他小朋友帮护工们分担压力。后来上了大学，在寝室里也是那种帮室友带饭，上课替人喊到的类型。
他喜欢对别人好，看到身边的人开心，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裴书臣眉心拧着。
这个Omega当真是贼心不死。
可他目前处于发病状态，每当这个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对这个Omega凶不起来，甚至会产生依赖感，对方的请求让他难以拒绝。
裴书臣端起杯子把水喝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换衣服，陪我出去跑步。”
“好的。”温慕见他喝光，眉眼弯弯地收了杯子，去换运动服。
*
反正都要健身，既然脑子里那根躁动的神经不安分，裴书臣索性放任自己去室外跑步。
这一片是富人居住区，治安好，容积率低，绿化覆盖率高，而且周边各种基础设施齐全，自然也不会缺少户外健身的场所。
温慕艰难地跟在裴书臣身后，急促地喘，他跑不动了，快不行了。
裴书臣自顾自向前跑，然后速度放慢，等温慕跟上，给他一个“你怎么这么弱”的眼神。
面对对方鄙视的目光，温慕委屈地在心里抱抱自己。
AO有别，Omega的身体素质怎么能跟alpha相提并论。
裴书臣停下来等他时，他们身边经过一个遛狗的女孩。
狗的品种是哈士奇，它撒腿狂奔，女孩子拽着狗绳，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随后，哈士奇会停下来等它累得半死的主人。
女孩和狗的组合停下时，裴书臣向前跑去，温慕半死不活地跟上，片刻后，温慕又不行了，他们两个再次被女孩和狗超过。
如此几个回合，女孩经过温慕身边时，两人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发什么呆呢？”裴书臣不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温慕回神：“啊，没什么。”
其实他是在想，怎么觉得他和裴总一起跑步，有种女孩遛哈士奇的既视感。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怕裴总杀了他。
*
发泄了多余的精力，裴书臣恢复正常，整个人神清气爽。
温慕则萎靡不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自己房间洗澡。只有裴书臣要睡觉时，温慕才可以进他的卧室，其他时间他还是在那间客房里活动。
他把自己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睡衣，来到裴书臣卧室。门开着，但他不敢直接进，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温慕走进去，看到裴书臣正从浴室里出来，在扣睡衣上的扣子。
他没戴眼镜，头发不似白天时全部梳向后面，碎发搭在额前，看上去竟有几分平易近人。
可温慕心跳极快，手指紧张地捏着裤子。
他不是害怕，而是害羞。
裴书臣睡觉时不戴手环，所以他的卧室是整栋房子里alpha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
这样的环境让温慕的思维控制不住地跑偏，脑海里竟然跳出他刚刚穿过来时的画面。
裴书臣也莫名尴尬。
这是他的私人领地第一次有人进入，从懂事起，他就没有和别人睡过一间房间——之前那三天不算。
“站着做什么，去睡。”他催促道。
“嗯。”温慕听话地走到小床边，规规矩矩平平整整地躺好。
随后，裴书臣也躺下，关了灯。
片刻安静后，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下星期我去英国，你和我一起去。明天司机会带你去办签证。”
“好。”温慕应了。
房间里又陷入安静，温慕小声说：“裴总晚安。”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裴书臣当然听到了，而且搅得他心里颇不宁静。
清澈干净的少年嗓音，又乖又软。
可对方越是乖，他就越是烦躁。
这个Omega太会装单纯，如果不是他心志坚定，在信息素的控制下，恐怕他早就被蒙蔽了。
他一面要抵抗想和Omega有进一步接触的欲望，一面又要警惕着Omega无害外表下的真面目。
心力交瘁。
黑暗中裴书臣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抗多久。
今天下午，他去赵医生那里复诊。
脑部CT和之前一样，有一小块阴影，面积虽然没有扩大，可是和之前比也没有缩小。
当赵医生听到他说每天都会发作一次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这不应该，你是不是没有照我说的做。”
裴书臣一脸高贵冷艳——凭什么听你的。
赵医生被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了：“你这种不听话的病人是我们医生最讨厌的。”
“不是也没有加重么？”裴书臣无所谓道。
“难道你就不想彻底恢复正常？我都给你立个贞节牌坊！”
脑部的阴影不消失，迟早是个隐患。说不定哪天发病时没有omega在身边，病情就会加重，从此不可逆，影响再也无法消除。
而且，赵医生劝告他：“我查阅了上一位患者的诊疗记录，初步总结出一点规律，那就是，当患者和匹配的Omega越亲密，越能够抑制病情发作。说得直白些，像你这样只是和他共处一个空间，吸收少量信息素，可以将发病间隔延长至12小时，可如果你和他拥抱，这个间隔可能就变成18小时。”
“这只是个估计的数字，因为样本量太少，不过那唯一一位患者的康复过程确实呈现这样的规律，而假如你和Omega有体-液交换，包括接吻，标记腺体，以及性行为，发病间隔会大大延长，可能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都不会发作一次。”
听上去很诱人，可裴书臣不为所动。
的确，发病时那种难以自控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他有自己的坚持，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和温慕发生体-液交换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裴书臣：呵，我才不和他亲呢，恶心。
后来。
裴书臣：宝宝，过来让我咬一口。
第13章
第二天一早，管家叫人来把单人床搬走。
装修工人一脸人间迷惑。
不是昨天刚刚搬进来的吗？这家的主人好奇怪啊！
如此反复无常的行为，再联想到那扇破破烂烂的门，而且记得不久之前，这栋别墅里像是被打劫过一样……
他们不禁猜测，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点精神不正常，连带着看向温慕的目光都带上了怜悯。
这小金丝雀，可怜哪。
温慕被看得耳朵泛红。
这、这确实有些奇怪，怨不得别人多想。
今早醒来时，裴总又在他的床上，这次因为是一米二的单人床，所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
温慕尴尬地往边上挪，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可还是把裴书臣弄醒了。
裴书臣似乎也很尴尬，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温慕担忧地问：“您的梦游症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裴书臣说不用，语气竟难得地温和。
再后来，就是管家阿姨带人进来搬床。
也就是说今晚……他将要和裴总在一张床上，一起入睡。
虽然自打他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是和裴书臣睡，可裴总来的时候他都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什么也不知道，今后就不同了，他会十分清醒地和裴书臣躺在一起。
想到这里，温慕耳朵更红了。
不过不像一开始那么忐忑不安，他现在知道裴书臣是有梦游症才会这样。而且对方明确地把他当一个替身，不会对他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甚至……他还挺喜欢和裴总一起睡觉的。
特别安心，特别踏实。
这几天他补充了很多关于abo的知识，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他和裴书臣契合度比较高的缘故。
但温慕并没有太多想法。
他的观点和裴书臣其实不谋而合，作为一个从非abo世界来的人，温慕觉得爱情需要两个人灵魂的吸引，信息素合适固然好，那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信息素互相匹配的人或许世界上有很多个，然而真正的爱人却是天上地下也只要那一个，不论多远都要去找到他。
虽然他也很馋裴书臣的信息素，但要说仅仅因为这个就爱上裴书臣，温慕觉得显然不可能。他们因为信息素而彼此吸引，可一旦相隔遥远的距离，他们就不会彼此思念，所以信息素带来的吸引，并不是真正的爱。
就好像照理来说，同性别alpha或是Omega之间是不存在性吸引的，可这个世界还是存在那么多AA恋和OO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