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小野看过去。
前方十米,游客区,海水和沙滩衔接处,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和一个拿着话筒的娱记站在一起,似乎是在接受采访。
女人声音不疾不徐,和缓动听,有点耳熟。只是这头和脸包得这么严密,许盼盼是怎么看出来那人是魏潇的?
听到呼喊,女人和娱记朝她们看过来。窦小野听到那娱记说:“你看,你粉丝都认出你了。”
魏潇:“……”
魏潇怕晒,也不想出风头才把自己打扮成这样,没想到这个娱记眼睛这么犀利,这样还能认出她。
至于粉丝——
透过薄薄的纱巾,魏潇看到人群中朝她拼命挥手的许盼盼,以及和许盼盼站在一起撑伞的窦小野,眼睛眯起来。
怎么是她?
游客没几个认识魏潇,但许盼盼一喊引来很多人侧目。
众目睽睽,不想暴露的魏潇想溜之大吉,捏着嗓子对那娱记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那娱记不依不饶:“刚才风吹开我都看到你的脸了,你就是魏潇。”
魏潇:“……”
话已至此也没必要装下去了,魏潇掀开头上纱巾和帽子,尴尬地笑了笑,说:“太阳好大,要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好啊好啊,你先请。”娱记求之不得。
许盼盼犹豫着要不要追上来:“她好像在工作。”
今天有风浪,适合拍外景。风突然就大了,魏潇迈着大长腿在海边悠闲走着,比例完美的身材配上随风飘荡的丝巾,怎么看怎么美。如果没有那名娱记在后面追着就更好了。
“要不你等等?”窦小野碰了碰身边人。
许盼盼嘟着嘴。
那娱记只顾着追,忘了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被绊倒。
“噗通——”浪花四溅。
魏潇闻声转过身,愣了一下,返回去扶他。不料一个浪头朝她脚下狠狠扑过来,没等把人救起也跟着摔倒了。
来不及惊呼,一口海水灌入口鼻,魏潇只觉得脚下像是被什么紧紧缠住,她根本站不起来。
当意识到那股力量要将她往海里拖时,魏潇心里生出一丝恐慌。
第3章
谁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风浪,包括在水中挣扎的娱记。话筒和相机掉进水里,他手忙脚乱弯腰去捡,透过翻腾的海水,看到一抹纤长的身影从他眼皮底下掠过。
他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那速度太快了,只一眨眼的工夫,魏潇身形就消失了。
怎么可能消失了?
娱记愣了一秒钟,顺着那股翻腾返回大海中的浪潮,惊恐大叫:“救命啊,有人被浪卷走了!”
周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没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看得最清晰的是朝这边跑过来的许盼盼和窦小野。许盼盼得见偶像心情很激动,却怎么也没想到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她磕磕绊绊地说:“魏潇摔倒了!她她她……她不见了……小野,她不见了!”
窦小野目光追随那股浪潮,面色凝重。
“我要去救她!”许盼盼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加快脚步冲过去。
窦小野吓一跳,一把拉住她:“你会游泳吗?”
“不会。”
“我不会游泳,有人被海水拖走了,魏潇被海水拖走了,谁来救救她啊!”娱记变了调的嘶吼再次响起。
男人嗓门大,游客听到有人落水纷纷围了过来,叽叽喳喳。
其中一位穿着泳裤的健壮男子简单问明了情况,一头扎进水里,身体像条鱼似的灵活地朝着魏潇被拖走的方向游去。
男子泳姿很标准,技巧性很强,可是相比那股迅猛的海浪,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岸上围观的其他游客暗暗着急。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那人好像是去年奥运会的游泳冠军啊!”
“蒋晓明?”
“就是他!”
“难怪游得这么快!”
“小野,你要干嘛?!”
大家都在看热闹,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白色T恤的身影也扎进了水里。她是那么瘦,尽管冲劲很猛,入水时几乎看不到水花。如果不是波纹在动,很难发现她的存在。
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也没人在乎这些,所有人都被她惊人的速度吓到了。
“这谁啊?”
“好像游得比蒋晓明还快!”
“这……这也太快了吧!我是不是眼花了?”
窦小野扎进水里那一刻,许盼盼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海水很快把她鞋子和脚给打湿了,她想起窦小野刚才在她耳边的叮嘱:“不要乱动,就在这等着我。”
明明是软萌的萝莉音,可一对上窦小野那双大眼睛,许盼盼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
是双充满灵气的漂亮眼睛,里面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亮得像是两颗黑珍珠,透着一股狠厉的光。
许盼盼来不及分辨,窦小野就撇下她钻进了水里。她惊叫了一声,也跟其他人一样看呆了。
短短几秒钟,传说中的奥运冠军已经游出去很远,站在岸上还能清除看到他奋力划水的双臂。
可是已经看不到窦小野的身影。
如同魏潇一样,窦小野也跟着消失了。
许盼盼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水里,被窦小野强行塞在手里的遮阳伞“扑通”掉落。她绝望地喃喃:“小野……”
越往深处,海水温度越低。
魏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大叫,一张嘴,咸腥的海水汩汩往她肚子里灌,她发不出声音。她以为要完了,却发现可以呼吸。
她试着睁开眼睛,隐形眼镜被水冲走了,她忍着涩疼,眼前一片模糊,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游来游去。
为什么她能看到?难道是回光返照?
魏潇往手腕看去,那里除了一条细细的手链,什么也看不见,却有一股她无法摆脱的力量紧紧缠着她。
有黏黏的长长的东西拂过她脸颊,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咬紧牙关,眼底的恐慌被海底的气泡放大……
一个小时后,海面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平静却让人心慌,让人觉得可怕。
有人报了警,搜救队安排了一艘游艇去找那两具消失的“尸体”,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
搜救队队长穿着救生衣在船板上严肃指挥:“捞不到也要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次声势浩大,搜救的来了十几个人,一个个训练有素,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虽然没有放弃,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消失的两个女人肯定是没命了。这么久没有浮出海面,要么是被什么大鱼吃了,要么就是被海草之类的缠在下面。
潜下去的人一无所获,海面上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有岸上歇斯底里的哭声。
许盼盼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很后悔,要不是她让窦小野陪她来海边,窦小野也不会出事。
如果窦小野死了……她怎么办?
有人提醒她让她赶紧给窦小野父母打电话。
“我……我没有她爸妈电话。”她抽抽噎噎地说。
就算有她也不敢打,无非是想找个借口逃避责任。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明一开始好好的,怎么可能那么小的风浪就能把魏潇卷走了呢?
许盼盼突然间想起之前窦小野对她说,千万不能告诉窦爸窦妈她们来海边玩的事,因为父母担心窦小野会出意外。
是巧合吗?
早知道这样……
随着搜救的时间越拉越长,许盼盼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她不知所措,只能用哭声来掩饰。
游轮上。
迎着刺眼的波光,搜救队员指着某个方向:“那是什么?”
有东西冲出水面,平静的海面被搅得支离破碎。搜救队队长一把夺过队员手里的望远镜。
“是不是我们的队员?他们怎么游到那边去了?”队员焦急地说。
队长盯着那个地方看了很久,紧抿着唇,斩钉截铁:“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鲨鱼?鲸鱼?”
队长没有立即回答,他面色突变,放下望远镜,激动道:“长头发的,好像是两个女人!”
怎么会有女人?
队员来不及深想,听到队长一声大喊:“往那边开,快去救人!”
……
窦小野以为是眼花了,直到那艘游艇开到她附近,救生艇随之被放了下来,她大喜过望。
总算不用自己游回去了,刚才在海底折腾了这么久,她力气快要耗光。
救生艇上有人在向她招手:“快抓住我!”
窦小野想也不想,抓住那只大手,借着那人的力量来到了小船边,喘了口气,说:“先把她弄上去吧。”
那人才注意到窦小野怀里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女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不管了,先救上来再说。
她们最后被转移到了平稳的游艇上。窦小野脚还没站稳,忙扑过去,两只手按在魏潇胸腔,把她胸腔里的海水挤了起来,又给她做了人工呼吸,探一探气息,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队长拉她起来。
窦小野虚弱地笑了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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