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的称呼可能是在叫自己时,窦小野停下匆忙的脚步。
她以为喊住她的是学生, 可听声音又觉得不像, 转过身, 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干干净净的男人。那是跟她一个办公室的杨老师, 教数学的, 是她教的其中一个班级的班主任。
“杨老师,你找我?”
杨老师也是刚下课, 他腋下夹着一本教科书,跑过来时微微有些喘, 说:“你有没有带纸巾?”
窦小野看了看他一头的汗水, 说:“有啊,不过放在办公室了。”
“那一起走吧, 刚好我也要回去拿东西。”
“嗯。”
九月份学校开学,窦小野这个新晋教师到一中任教还不到一周,她现在能记住办公室里其他人的名字和长相, 只是初来乍到和大家不太熟,更何况杨老师还是个男老师, 她就更不知道和对方说什么了, 索性沉默。
他们在树荫底下一前一后走着,窦小野低着头, 没有发现杨老师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侧脸。
到了办公室,其他老师不在,可能是没回来,也可能是准备上课去了。窦小野从抽屉里找出一盒抽纸给杨老师递了过去。
杨老师说了声谢谢, 擦着汗说:“这种天气上课真要命,开着空调我都能热出一身汗。”
他背过身去,窦小野看到他衬衣后面全湿透了,讶然,说:“你是不是很怕热?”
“是啊!”杨老师叫苦不迭,“我最怕夏天了,希望到十一的时候天气能凉快下来。”
窦小野笑笑,坐下来喝了口水。连着上了四节课,她嗓子有些疼。
“对了窦老师,十一你打算去哪儿玩?”
“哪儿也不去,十一我很忙,没时间玩。”
杨老师不解:“好不容易放假,你忙什么?”
窦小野想了想,抬起头来看他,莞尔一笑,说:“忙着结婚啊。”
“结婚?”杨老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一遍,“你要结婚?”
“其实早就结了,只是十一的时候补办婚礼。”
“……”杨老师动荡的内心受到了些许打击,但他还是不相信,“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李老师。”窦小野看着进入办公室的李佳佳说。
“问我什么?”突然被点名的李佳佳一脸莫名,“你们在聊什么?”
杨老师问李佳佳:“李老师,窦老师说她已经结婚了,这是真的吗?”
李佳佳就是那天一起练车遇到的女生,她和窦小野同一天被一中录用,上班时发现两个人同被分到了一个办公室,也算是一种缘分。
李佳佳看了一眼窦小野,见窦小野表情很坦然,说:“是啊,结婚了。”
“……”杨老师心里希望的小火苗“噗”地一下被浇灭了。
下午五点,窦小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李佳佳喊住她:“窦老师等等我。”
“你现在不是住宿舍吗?”
“是啊,我想去超市买点东西。”
既然顺路,那就一起走吧。
太阳还没落山,她们一人撑着一把遮阳伞,李佳佳小声说:“杨老师一看就是喜欢你,听说你结婚了,他一个下午都没说话,估计是伤心了。”
窦小野在感情方面不算敏锐,但也猜到杨老师对她的心思。办公室里有五个女老师,只有杨老师是男的,包括窦小野在内,六个人里有三个是今年新招进来的毕业生,杨老师偏偏只对窦小野一个人殷勤,有事没事总喜欢找她聊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刚才窦小野才故意那样说,目的是为了让杨老师早点死心。被人揭穿,她有些尴尬。
李佳佳凑过来些,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溜了一圈,说:“像你这样的女生,男的女的见了都喜欢,也难怪杨老师对你一见钟情。”
窦小野赧然地说:“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你不要乱说。”
李佳佳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严肃起来,说:“我知道,你家那位身份特殊,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的。你不想说,我可以一直帮你瞒着。”
“这倒不必,下周我把请帖带过来,到时候他们就都知道了。”
李佳佳愣了一下,问:“你要请我们参加婚礼?”
“是啊。”窦小野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愿意来吗?”
李佳佳喜形于色,说:“愿意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窦小野话音刚落,包里手机就响了。
“你家那位打来的?”李佳佳问。
窦小野唇角微扬,说:“嗯,她来接我了。”
李佳佳“啧”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
魏潇已经等在学校门口了。
刚放学,学生来来往往,道路稍显拥挤,车子挤进去就很难退出来了,窦小野步行过去。
魏潇帮她开了车门,问:“今天累不累?”
窦小野关上车门,把挎包解下来,说:“还好。”
“嗓子都哑了。”还好魏潇早有准备,拧开盖子,把矿泉水递给她,“喝吧。”
窦小野一口气喝了半瓶,还想再喝,被魏潇抢走了:“少喝点,回去还有汤。”
“好吧!”
魏潇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透过玻璃窗看外面来往的车辆和人流,随口问:“刚才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李佳佳,就是上次跟我一起练车的女生,你还记得吗?她跟我分到一个办公室了。”
魏潇回忆了一下,有点印象,示意她系上安全带。
窦小野舔了一下嘴角的水,看着她双手握住的方向盘,蠢蠢欲动:“要不换我来开?拿到本以后我都还没有摸过车。”
魏潇却说:“想开车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有点堵,还是我来开吧。”
窦小野只好作罢。
魏潇开得很慢,还能分心和窦小野聊天。她终于忙完了工作,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安心准备婚礼。聊到宾客名单时,窦小野说想邀请办公室的同事,询问魏潇的意见。
魏潇自然没意见,红灯的时候,腾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趁机占了点便宜,勾唇一笑,说:“想请谁都行,以后家里的事你做主。”
一下子荣升为一家之主的窦小野内心稍稍有些膨胀了,喜滋滋地应了声好。
回到家里,一家三口吃了晚饭。
窦小野被魏潇拉进房间,以为魏潇是想和她亲热一下,没想到魏潇却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茫然。
魏潇把银行卡放进她手心,注视着她清澈如水的双眸,表情认真地说:“这是我全部积蓄,你可要保管好。”
窦小野震惊不已,想起车上的那些对话。她以为魏潇只是为了哄她开心才那么说,没想到魏潇居然……
“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你别哭啊!”魏潇看到她眼眶发红急得不行。
窦小野是有点想哭,还有一点点忐忑,轻飘飘的一张卡瞬间变得如千斤重,她颤巍巍举起那张卡,问:“这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钱?”
“你猜?”
魏潇如今的身价,拍个广告没有少于百万的,她在时尚界红了六年,全部的积蓄怎么可能是个小数目?
窦小野根本不用猜,知道里面的钱对她来说肯定是个她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这么一笔巨大的财富,魏潇就这么放心地交给了她?凭什么?
当然是凭她们现在的关系。
窦小野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吸了吸鼻子,反复看那张卡,闷声说:“你就不怕我带着钱跑了?”
魏潇托起她下巴,反问道:“你会吗?”
窦小野猛地摇头,展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撒娇似的说:“我的心早就被你拿走了,跑不掉的。”
魏潇惊讶地看着她:“小野,你居然会说情话了!”
窦小野脸微红,在她怀里蹭了蹭,说:“我好幸福啊。”
魏潇想亲她,亲不到脸,轻吻她头顶的发旋,心里暖洋洋,柔声说:“我也很幸福。”
“我说的幸福,与金钱无关。”
“我知道。”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魏潇心情大好。她拉开彼此的距离,扣在窦小野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自上而下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不失深情地说:“我也爱你。”
说完,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接吻,没能深入,窦小野将她推开,大声说:“我好爱好爱你啊!”
“我也好爱好爱你。”魏潇哭笑不得,手指刮蹭她小巧的鼻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她总喜欢说这些,曾经还被窦小野嫌弃过肉麻。
窦小野却没办法同她解释。
魏潇固然迷人,可是让窦小野真正爱上她,却不是因为魏潇的外表,更不是所谓的金钱和名利。而是因为,在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后,魏潇还能义无反顾地对她好。
每年国庆是结婚的高峰期,魏潇早早就让沈青青帮忙联系了酒店,场地的问题不用担心。关于宾客名单,她们两个也不需要怎么费神,只邀请了关系最要好的朋友和同事,需要邀请的亲戚就由三个父母自行商量。
周末,魏潇带窦小野去试结婚礼服。她们打算办个中西合璧的婚礼,要穿婚纱,也要穿旗袍。魏潇天生的衣服架子,从模特身上随便扒一件下来往她身上套都合适,她很快就挑好了。窦小野个子娇小,要量体裁衣,很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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