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真的太乖了啊!狗剩乖崽!师兄爱你!
“师父还是打我吧,我都数不清多少了,也不差这几十下。”
云清淮挺身而出。
玄微真人见云清淮的手实在肿,看向姜临川的手。
这一世姜临川养尊处优,就算来山上住,也没有干什么活,一切都由云清淮承包。双手伸出,十指修长,肌肤白皙莹润,仿佛美玉雕成,漂亮的不像话,而且柔若无骨,玄微真人根本无法狠下心打下去。
“念在你们师兄弟情深,今日揭过。清淮的书要抓紧抄,否则这半年就别想下山。”
“多谢师父。”
云清淮双手包裹成厚厚的馒头样,姜临川切菜,做饭,云清淮用脚夹着柴火,艰难往灶里塞,看起来就像个残疾人。
“我来。”玄微真人突然出现。
“不了不了,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云清淮没法眼睁睁看着玄微真人烧火。
并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让玄微真人这种“人间谪仙人”烧火,而是因为玄微真人根本就是个厨房破坏王,连火也不会烧,指不定会把灶给炸了。
云清淮继续用脚烧火。
姜临川略有些生疏,味道有的咸有的淡,但没有超出正常水平太多,云清淮连连夸赞,玄微真人这种平时惜字如金的人也说了声不错。
“君子远庖厨,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师兄你不是君子?”姜临川觉得云清淮比自己更像个君子。
“不是,临川是小君子,我是匹夫。”云清淮眉眼弯弯,笑意温煦。
“师兄长得这样好看,当然是君子。那种五大三粗,呆头呆脑,像我家那个老兔崽子那样的,才是匹夫。”
【姜远之怨气值加80】
【姜远之怨气值加60】
【姜远之怨气值加90】
……
姜临川一惊,老兔崽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和玄微真人一样,也开始偷听了,这是什么习惯?感觉得不到保障,有被冒犯到。
连夜赶路,打算看看儿子的姜远之站在门口,心如死灰。
不就是儿子吗?不要了。
“师弟,你做的这碗竹笋炒肉真好吃。”云清淮舀了一大勺,小小吃了一口,再扒一大口饭。就是有些咸。
什么?
姜远之心中一惊!
儿子下厨了!儿子做了吃的东西!我儿子居然学会做菜了!
我从来没吃过一点苦的儿子,到底遭受了什么?是不是因为天天调皮被玄微管教得太狠,才会下厨?
儿子做的菜什么味道?我也想尝一口!
姜远之打开门。
屋中三人提着筷子,端着碗,表情一致,看着姜远之。
满脸写着“你来干什么”。
“都在啊,吃着呢。”姜远之哈哈一笑。
“要喝茶吗?自己倒。”姜临川下巴一抬,眼神扫向茶壶,那是昨天晚上的茶,还没来得及倒掉。想必姜远之赶路很辛苦,又爬这么高的山,非常热吧,喝点凉茶正好。
姜远之心中太欣慰了。
小兔崽子居然会主动提醒自己喝茶!
而且也比他想像的好多了。
姜远之本来以为儿子会顶着一张猪头脸,鼻青脸肿,眼神凶狠,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人,没想到还是和京中一样白嫩可爱,看起来变乖了不少。
看看那表情,端着碗,多乖巧,多讨人喜欢。
“师父吃菜。”
姜临川用公筷给玄微真人夹了一筷子青菜。就这碗菜味道最正常,不咸不淡。
【云清淮怨气值加10】
师弟怎么不给我夹?
云清淮瞄向青菜,双手包裹起来,握着勺子,微微颤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师兄吃菜。”姜临川也给他夹了一筷子。
云清淮瞬间眉开眼笑。
“咳咳。”姜远之咳嗽两声,怕姜临川不懂,主动说:
“我昨天晚上晚饭都没吃饭,连夜赶路过来……”
“是准备给我还钱吗?”姜临川左手拇指和食指相触,微微搓动。
“这……咱们是一家人,提什么钱不钱。”姜远之瞬间拘谨起来。
“哦,想吃饭,自己去盛。”姜临川营业的笑容瞬间消失,表情冷淡下来。
这一刻,玄微真人和云清淮心里都有种诡异的舒爽感,并且有种痛骂姜远之的冲动。
你看看,你瞧瞧,临川是个多么好的孩子,以前都被你带成什么样了!
姜远之也不生气,非常自觉,选了一个最大的碗。
嘿嘿!尝尝儿子做的饭!看谁抢得过我!
玄微真人对于姜远之的沙雕行为不置一言。
反正姜临川住在山上,以后还吃得到。
姜远之吃过宫中御厨做的菜,也在行军打仗过程中吃过石头一样硬的干粮,啃过草根树皮,却在今日,吃到了人生中最圆满的一顿饭。
即使味道不怎么样,姜远之还是很投入,风卷残云般把碗里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姜临川露出老父亲看傻儿子的慈爱眼神,姜远之毫无所觉。
玄微真人愈发怜惜姜临川,瞧,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傻爹,日子是多么难过啊。
“我去洗碗。”姜临川起身,姜远之立马蹿起来,连忙道:
“我来我来。”
姜远之没有姜临川说的那么夸张,“五大三粗”,“呆头呆脑”,其实是个身长八尺的昂藏男儿,身形高大壮实,面容俊美阳刚,不说话时,不怒自威,渊渟岳峙,当得起秦川侯之位。一说话就透出几分不着调,从来没有身为长辈的样子,十分不羁,言笑由心,豪爽风流。
他把碗洗干净,去山上砍了几根竹子,削成竹篾,编制竹篮、竹椅、竹框。
“你这么远来一趟就是为了做几个篮子?”姜临川在边上打下手,姜远之用竹子编了一只小狗给姜临川玩。
“京中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姜远之头也不抬,继续给云清淮编小狗。
“这日子要挨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姜临川捧着下巴,长长叹了口气。
“陛下要和戎夏议和了。”姜远之编小狗的手顿了顿。
“百十年的血仇,岂能轻易放下?戎夏狼子野心,反复无常,陛下要是相信他们的话,迟早会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姜临川漫不经心。
“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陛下不知道。”
“人傻自有天收。”姜临川并不放在心上。
姜远之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这点事还打不倒他。
“我听玄微说有人要刺杀你,怕你吓到,特意过来看看。”
“有师父在,你放心吧。”姜临川笑了笑。
姜远之心里巨酸。
呵,就知道师父师父师父,不知道亲父吗!
“我带了个人过来,以后会暗中保护你。”
“平时你不用管他,遇到危险时他会出来。”
姜远之向林间招了招手。
“姜承影见过少主。”
一道黑影闪出,单膝跪在姜临川跟前。
那人看上去二十七八,面容普通,过目即忘,神色冰冷麻木,一举一动干练有力,身法更是如同鬼魅。
“除非少主遇到生命危险,我不会出现。”
“其他事少主需要我做时,叫一声承影即可。”
“影叔,你起来吧。”
姜承影微微皱眉,冷声道:
“少主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承影,你起来吧。你比临川大,他叫你一声叔也使得。”姜远之抬手。
“是。”姜承影这才起身,重新归入山林,瞬间消失无影。
“给我你怎么办?”姜临川抬头,看向姜远之。
“哟,你还知道担心我?”姜远之不禁笑了。
“没有,我怕我的银票要不回来。”姜临川扭头,不想看姜远之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他手里还握着竹编小狗,忘了放。他不喜欢这么幼稚的玩具,但有种东西叫“你爹觉得你会喜欢”。
“你别担心,保护你爹的人多着呢。我要走了,你在山上听师父的话,好好和你师兄相处,下回有空再来看你。”
姜远之离开前,猛然把手放在姜临川头顶,一阵搓揉,直到姜临川的道士头被捏成鸡窝状,才猛然松手,运起轻功,消散得无影无踪。
由于云清淮的手不方便动,不能给姜临川梳头了,玄微真人亲自动手,给姜临川梳了一个漂亮的道士头,最后他还伸指弹了两下,满意道:
“不错。”
居然有点小俏皮。
姜临川差点以为玄微真人被人掉包了。
到了练梅花桩的时候,玄微真人亲自在姜临川头顶放上茶碗,姜临川便惊觉,玄微真人还是那个玄微真人。
云清淮不能替打,姜临川亲自上阵。
玄微真人觉得不能厚此薄彼,终究还是对姜临川动了手。
戒尺打下去——
“啊!”
姜临川、玄微真人同时把视线投向云清淮。
“我看着疼,太疼了。”
云清淮心痛得不能呼吸。
他不能想像姜临川的手被打肿后的样子。
玄微真人继续罚姜临川,戒尺落得极轻。
姜临川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倒被云清淮那一嗓子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