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居安在后脑的疼痛中醒来。
他刚才被人从身后敲晕了,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是座破旧的仓库,阴雨天地面肮脏潮湿,连空气都泛着陈腐的霉味,还有不容忽视的浓烈的汽油味。他被捆在柱子上,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背对着柱子,双手抱着它铐住,完全挣脱不开。
不用猜,谢居安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唐清斐。
唐清斐恨极了肆无忌惮的沈鸢,但沈鸢和他本就是陌生人,狠心程度比不上身为前任的谢居安。他对谢居安的恨意还有一层,那就是谢居安亲口承认爱的人是沈鸢。
“一脸恨意滔天的样子。我说过,你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世界辜负了你。”谢居安嘲讽道,“让我猜猜你除了我之外在怪谁,你爸妈吗?”
仓库里只有他们两人,唐清斐的反应说明这话刺痛了他,谢居安继续说道:“他们做的那些事,最后享受到成果的都是你,你没资格怪他们,别要饭还嫌饭馊。你披麻戴孝那件事,没办法,谁叫你爸蠢呢?”
唐清斐失败的人生里,唯独对谢居安最为认真,认真到宁可说谎欺骗,也要让谢居安以为是自己救了他。他想起和谢居安认识的这些年,要不是父母自作聪明说封衡可以提要求,谢居安就不会和封衡结婚,是父母替他迈出了最错误的一步。
一语中的,唐清斐气得脸色发青。找人要害谢居安母亲的也是他父母,决定是他们做的,锅要他来背。父母做错了,就要算在他头上,这难道不是连坐吗?
到头来他付出了欺骗的代价,这代价极为惨痛,他承受不来,他走投无路,绝望中滋生出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唐清斐绝对不能认同谢居安,那说明谢居安看透了他,他在谢居安眼中仍然是个蠢货。
谢居安当年不过是小吃街里看店的穷小子,却永远无形中流露出骄矜和疏离,及至早早成名,唐清斐更感觉他们之间的地位反转了过来。今天谢居安能大肆嘲讽他,他也不会让谢居安好过。
唐清斐喝道:“出来,给我打!”
他找了一伙人,他们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出了足够的钱买断这一次,让他们帮他绑人,这样刑期不长,还能为他做事。至于他,他当然是选择同归于尽了。
他要报复谢居安,就要利用对方的软肋。
飞机起飞前天空中布满阴云,隐隐有雷声传来,据天气预报称附近省市也将遭遇雷暴天气,沈鸢莫名心神不宁。飞机上不能上网,沈鸢联系不到池扉,他开始自行查阅航班飞行的路线,又在微博搜索关键词“航班”。最上边就是本市机场航班因恶劣天气延误及取消的消息,说明短时间内天气条件就已不适宜飞行,池扉他们到了哪里?
沈鸢正要打电话向机场询问航班情况,地板上传送阵的图案突然亮起。
池扉回来了,他说:“天气太差,飞机在半路上迫降了,我们在那边订了酒店,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出发。”
沈鸢手机响了,来电的是魏修。
魏修说:“有人打电话到工作室,说有事找你,但是没有说明身份,只留下了电话号码,要不要找人查一下?”
“不用了,号码给我,我打过去。”沈鸢说。
他拿到号码拨出,按下免提键,刚“嘟”了一声对面就挂了。
“我好渴,先去喝点水。”池扉拿着杯子去接水喝。
挂断电话后不到三秒钟,对方向沈鸢发起facetime通话,沈鸢在接通之前用手指遮住摄像头。
像是一间巨大的厂房内,能清楚听到拳头击打在人身上沉闷的声音,甚至被空旷的内部所放大制造出回音,打来电话的人却是唐清斐。
不管什么事,反正没好事,唐清斐这是要威胁他。沈鸢问:“找我什么事?”
“沈鸢,你的舔狗现在在我手上。”唐清斐切换到后置摄像头,谢居安被绑在水泥柱上,几个人正在殴打他。
唐清斐靠近他们,镜头正对着谢居安。
谢居安刚才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几个人同时下狠手打他,听到唐清斐和沈鸢说话时却急切地看向镜头:“你别过来!”
池扉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坐在沈鸢对面,这时电话那边有人低声说道:“那群人我们也……”
视频电话在这里中断,池扉问沈鸢:“那些人指的是谁?”
“我找魏修帮忙联系一下。”沈鸢又打给魏修,让他问问谢居安的经纪人行程的问题。
魏修很快回电话说,今天工作室放假,组织集体活动,参与的人早上已经出发了,经纪人在家休息。
“难道他们也被绑了?”池扉有种不祥的预感,“找上官谊让他推算位置看看,我们马上过去。”
两人刚要走,池扉的手机响了。
池扉的经纪人说:“刚才有人打来电话,说要商谈合作事宜,我告诉他你在飞机上,合作的事要等你回来之后。”
池扉报了一个号码给助理:“打给你的是这个号吗?”
“对,就是这个人。”经纪人说。
“我知道了,我飞机刚迫降不久,那个人是……你就当是骗子吧,不需要理会。”池扉不解唐清斐特地通过经纪人找他是何意。
“我忘了说,我在机场看到唐清斐来着。他骗他妈要走,他妈走之后他没上飞机,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是去绑人了。”沈鸢接完电话,唐清斐就打到池扉的经纪人那里,两个电话一前一后,莫非唐清斐想趁机离间他和池扉的感情?
“你带着我,这样你就是一个人过去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花样。”池扉变成蛇钻进了沈鸢的口袋里。
“停吧。”仓库里,结束了一轮殴打,唐清斐找了把椅子坐下,他找来的人没下重手,因为都要留给他。
“不要来?你真是愚蠢。”唐清斐向门口喊道:“进来。”
工作室今天要出游的员工们被人押进仓库内,手全被铐着,唐清斐鼓起掌来:“你让他来,说不定你们还会有一线生机,不让他来的话,你们就悬喽。等着瞧吧,你很快就能付出自以为是的代价了。”
“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会来吧?太可笑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死心。”唐清斐揪着谢居安的衣领,靠得极近,“放心,他来了也没用。我现在不打你,等他来了,我先一根一根打碎他的骨头,等你看完全程我再打你的。”
谢居安漠然道:“你放了他们,他们不是你报复的对象。”
如果遭到绑架的只有他一个人,绑就绑了,可他不知道工作室的人也被绑了来,他实际上失去的是向沈鸢求救的机会,能救下除他之外所有人的机会。
他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疼。沈鸢会来吗?前世的时候沈鸢总是第一个赶到,可前世毕竟不是现在。他心里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沈鸢能来和自己无关,和被绑架的是谁无关,因为沈鸢不会见死不救,换作落难的是别人,沈鸢还是会救的。
“沈鸢来了就是他先死,然后我把他们杀了,最后轮到你。没想到吧,你不是好心吗?好心不让沈鸢过来,结果就是你手下的人要给你陪葬。沈鸢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导致这十几个人死了,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浓重的汽油味令唐清斐不爽,他必须速战速决,晚一秒钟点燃都会不适。
“我说放了他们,我随便你们怎么处置,砍手砍脚、剥皮或者割喉都可以。”
沈鸢从仓库门外走进:“那倒也不必。”
这个地方最初不算仓库,它曾作为汽修厂使用过一段时间,倒闭后无人愿意接手,就被弃置了。
但汽修厂的汽油味也不会如此之重,除非所有的车都严重漏油,显然,有人倒汽油在这里。
“他是舔狗,你是什么?给舔狗当舔狗,你不嫌掉份吗?”这句话沈鸢曾经说过。
怎么一个两个都爱无差别攻击?连他们自己都能包括进去,丘翰钰是,唐清斐也是。
唐清斐眼神示意下,大汉们抄家伙向沈鸢出手,沈鸢后撤一步,举起唐清斐坐过的椅子迎战。
沈鸢的椅子处在一个刁钻的角度,刚好卡住最粗的两根大铁棍,他快步前冲,大汉们随着先锋连连后退。
他们纷纷加入战局,沈鸢使出花架子的招式,程度足够夸张。那边无人看守,上官谊火速布下阵法,传送被绑架的员工们暂到他家中。
人转移完毕,沈鸢卖了个破绽给他们,装作吃痛倒在地上,被一拥而上的他们按住。
“鸢鸢!”谢居安意欲挣脱手铐,手磨出了血
“先别动手。”唐清斐拿着手机开始拍摄视频,“沈鸢,你的男人现在在飞机上吧?要是他知道你背着他来救他的情敌,还因此被抓了,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哦不对,不是被抓了,是被打死了。他刚下飞机就会看到这个视频,看到你的骨头怎么断掉,我会发到他的邮箱里,死了你一个能让两个男人悲痛欲绝,简直血赚啊。”唐清斐附看着沈鸢,抬起一只脚要踩上沈鸢的胸口。
一条黑蛇从沈鸢衣领钻出,瞬间变作蟒蛇大小,尾部狠狠抽在唐清斐脸上,抽完左脸,又过去抽右脸,调转方向之际,将周围的大汉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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