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转,问:“很累?”
阮司一脸深沉:“还好,只是坐了四节课, 听两位严厉但不失和蔼可亲的教授, 各讲了九十分钟枯燥到死的学术话题,而已。”
唐周微微挑眉:“据说你很爱学习?”
阮司眨眨眼,张口就来:“没有,是学习爱我。我就是成绩好, 天赋的。”
唐周:“……嗯。”
再次来到唐家, 因为有了一张结婚证,阮司的身份也就有了变化, 不过虽然如此,阮司的心态压根没变。
在唐母面前,阮司依旧是乖乖巧巧、一看就很靠谱的模样,张口喊了声“唐阿姨”,又十分配合地在唐母意味深长的笑意中改了口。
听到阮司大大方方喊了声“妈”,唐母脸上的笑意浓郁,连连应了几声,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塞到了阮司手里。
“真好。”唐母越看越满意,又拉着阮司说了会儿话,才在厨房阿姨的提醒下想起来了自己熬的汤。
唐母一离开视野,唐宋就凑到了阮司旁边:“嫂子,妈给你的红包有多大,打开看看呗?”
阮司微顿,挂上虚假的笑:“叫我什么?”
唐宋无辜至极:“按着关系来又没叫错,你老是这么在意这个称呼干嘛呀是吧?以前不让叫,现在你和我哥都领证了……”
阮司面带微笑。
唐宋双手举起:“OK,OK,我不叫了。哥,行吗,我还叫你哥……其实你又没比我大多少,每次叫你哥,我都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阮司:“每次你叫我嫂子,我都觉得你想跟我打架。”
唐宋:“……哥,我们看看红包吧。”
阮司捏了捏手里的红包,就手感而言,阮司猜测里面放了张银行卡。
卡里的数额肯定不会小。
“好奇啊?”阮司弯弯唇角。
唐宋没犹豫地点头:“实不相瞒,我妈喜欢直接打钱,我都没收到过她的红包。”
阮司一笑,把红包打开,里面果然是张卡。
唐宋点评:“毫无新意!”
唐母正好从厨房出来:“什么没有新意?”
唐宋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没,我就是好奇您给的红包,知道里面放了张卡之后,我羡慕嫉妒得紧。”
唐母莞尔,也没有拆穿唐宋的话。她视线落到安静无声的唐周身上,想了想道:“周儿,你带小野上楼看看吧,很多你以前的东西都还放在你房间里吧?”
阮司微微眯眼,有点感兴趣。
唐周以前的东西啊,说不准能找到什么黑历史呢。
阮司和唐周上楼去了,唐宋则自认识趣地没有跟着。
阮司倒真是第一次进唐周的房间。
唐周的房间陈设,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的冷淡风,一眼看过去,东西实在是少,尤其是在大得不可思议的房间面积对比之下来看。
除了房门之外,房间内还有另外三扇门。
“这边是衣帽间和卫生间。”唐周指了指其中两扇门,然后推开了另外一扇,“这间……算是书房兼储藏室,你可以到处看看。”
阮司的视线在唐周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房内的东西看着不多,但随便哪个拿出去都能卖得一手好价钱。
他能说什么呢……
就说一句有钱真好吧!
有钱人的快乐和享受啊,你想象不到——手里捏着大笔遗产、刚刚还从唐母那儿得了一张数额可观的卡,阮司还是真心实意地觉着自己穷了。
其实自己也不用太酸,毕竟没领离婚证之前,唐周的东西形式上也能勉强算成自己的东西,阮司自得其乐地想。
打着要找唐周黑历史的算盘,阮司在唐周的书房兼储藏室看了一小时,然而直到唐母让唐宋来叫他们吃饭,阮司也没能找到什么所谓的黑历史,倒是了解了一些唐周以前的事。
比如说唐周从小到大都是个学霸——据唐周在一旁补充说明,唐家的人其实都是大学霸,即使是吊儿郎当的唐宋。
比如说唐周以前的篮球打得不错,年轻气盛时还跟人在篮球场上打过架,后来沉稳许多,从打架变成了引经据典的损人、或是让对方有火发不出的漠视。
……
晚饭气氛很是和谐,因为唐周提前说了要留宿的事,所以阮司也就乖巧地待着。
快九点半的时候,唐母看了看时间,说:“你们年轻人精神好、睡得晚,我这个老人家可不行了,我先回房了啊。周儿你照顾好小野,知道吗?”
唐周清清冷冷的,没说话,但是点了下头。
唐母回了房,唐宋也紧跟着溜回了自己房间,离开前还贱兮兮地冲着唐周和阮司别有深意地笑。
阮司白他一眼,偏头看唐周:“我住哪个房间?”
唐周微顿,反问道:“你觉得呢?”
阮司想说这儿这么多房间你随便给我安排一间就行,话还没出口,阮司的脑回路总算和唐周的合上了。
阮司轻轻皱了下眉:“住你房间啊?”
唐周:“或者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明天能跟妈解释清楚为什么刚领证就分居,并且她听了之后不会担心?”
阮司:“哦……”
一个房间又不是非得一张床,就算一张床又不等于非得发生点什么,好孩子的思想得纯洁一点。
唐周的房间除了床之外还有面积不小的沙发,长沙发上睡一个成年人毫无压力。
不过再软和的沙发,睡一晚上还是多少会不舒服,再说……阮司自知自己的睡相差到极致,估计半夜能从沙发上滚下去。
站在房间中央,阮司左右犹豫。
在唐周的房间让唐周睡沙发是不可能的,这个就不用想了。
要么睡沙发要么一起睡床,从安逸角度来想,阮司其实比较心水那张躺三五个人都没有压力的床。
唐周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阮司正坐着沙发上玩手机。
看见唐周,阮司把手机一放,问他:“我睡哪儿?”
为难的皮球就踢给唐周好了!
唐周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床铺:“床上睡不下你?”
于是阮司点头,起身进卫生间洗漱,也没再问唐周是不是也准备睡床上。
等阮司再回到卧室,唐周已经在床上坐着了。
阮司拿上手机、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了进去,舒服地眯了眯眼。
唐周也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阮司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睡?”
唐周低头看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的阮司,神色悄无声息地又温和了几分。
“困了?”
“没,我随口问问。”阮司说着翻了个身,“睡前不玩手机,都不算当代进步青年。哎,你睡相怎么样?”
唐周不解:“……还行,怎么了?”
“没什么。”阮司背对着唐周,弯了下唇,并不打算告诉唐周自己睡相不好的事实。
过了几分钟,唐周也躺下了,顺带关了灯、只留了床头的小灯。
“早点睡。”唐周提醒了句。
阮司漫不经心应付道:“嗯嗯。”
唐周没了动静,周围只有一盏照亮面积有限的小灯,暖色的灯光与附近的黑暗共存,更显得室内安静过分。
阮司后知后觉地不适应了,或者是有点不知缘由的拘束起来。
……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躺到一张床上了?
总觉得翻个身都不太方便啊。
话说回来,这以后他又要怎么做才好,要怎么才能感动那该死的任务二进度条!
阮司想了想,关了手机,决定闭眼解千愁。
心态好的人睡眠一般都不错,阮司闭上眼之后放松下来,不到十分钟,呼吸就匀缓起来,身体也跟着放松,不自觉的翻了个身。
刚好和侧身的唐周面对面……只是这个面对面吧,中间隔了小一米。
半分钟后,早就躺下合了眼的唐周睁开了眼睛。
床头的夜灯已经被阮司关上了,现在室内漆黑一片。
阮司的脸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唐周盯了好一阵儿,最后不得不感慨他房间的窗帘遮光真好。
尽管唐周已经尽量把动作放轻了,但是毕竟腿上不方便,他往阮司那边挪了挪,动静不算大、也不小。
呼吸都屏住好几秒,确定阮司没有被吵醒,唐周才放心下来。
松一口气之余,唐周又蓦地觉得自己这心态有点让人发笑。
唐周伸出手碰了碰阮司的头发,阮司毫无反应。
于是他又掐了掐阮司的脸颊,手感一如既往的好,阮司也还是毫无反应。
“睡眠质量好成这样……”唐周自言自语低声出口,“真是让人羡慕。”
“……其实很委屈吧,跟我结婚。”
“你又不喜欢我。”
刚低语完,唐周搭在阮司脸上的手还未收回,就感觉到了阮司突然微僵的面部肌肉,以及停滞了一瞬的呼吸。
……还是吵醒了吗。
唐周收回手,看着闭眼没动的阮司,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过了会儿,他不确定阮司现在是否再次进入了睡眠状态,声音轻缓道:“为什么愿意结婚……其实都无所谓,你就这样就好,就这样乖乖的……”